夜晚,那个女人已经去睡了。
只剩下牧铖珏躺在床上,身上各处传来的细密疼痛让他无法入睡。
想到自己落成这副模样,还得和一个乡野村妇生活在一起,牧铖珏就无法忍受。
也因此,对那对母女越发怨恨。
待来日,定要在欺辱过他的人身上,一一报复回来。
而这厢,江乔悲愤地发现,自己是真的要没钱了。
她抱着荷包里仅剩的一两银子,梦中都是她和那个乞丐坐在院子里哭着挖野菜的场景。
第二日,江乔起床,被自己的梦恶寒到了,但没钱确实是事实,她得想办法攒些银钱。
给别人洗衣,洗半天也就那么两三文钱,连药费都要买不起了。
江乔想了想,但是她一无所长,她学了三年金融,当个账房先生人家都嫌弃她不会写毛笔字!
除此之外,也就喜欢游戏这些……
等等,游戏!
江乔脑子里嗡了声,她眼睛一亮,想起以往路过集市都有人卖拨浪鼓一类的小玩意儿,还真有的会给家里的小孩儿玩儿。
但是,什么游戏好呢?吸引人、容易传播的……
江乔忽然想起之前自己闲来无事做过一套卡牌游戏,但是被组长否了,转头就让他们开发新的页游,各种特效技能充值界面花里胡哨的。
江乔虽然郁闷,但也不敢反抗。
虽然古代没有电子设备,但是类似的卡牌能做。
江乔头脑一热,洗完衣服就跑回家。
她得重新设计一下卡牌技能。
昨晚牧铖珏因为疼没睡好,昏昏沉沉一整天。好不容易到晚上有些睡意了,然后那女人居然在大堂里点了油灯,在桌子上不知道写写画画什么。
牧铖珏是睡觉时有了光就睡不好的那种人,更何况房间里还有一个人。
天刚黑的时候牧铖珏不以为意。
过了两个时辰,那女人还没走,牧铖珏开始烦躁。
鸡鸣声第一次响的时候,牧铖珏干睁着眼睡不着,心里憋着一口气。
鸡鸣声第二次响的时候,牧铖珏眼皮开始跳,终于,他没忍住,倒头睡着了。
天刚亮的时候,江乔伸了个懒腰,终于,她做好了。
现在就是去做出卡牌了。
纸张、布帛太贵,她买不起,也就只能找木匠。
江乔拿着一锭银子,兴冲冲出去了,然后垂头丧脸回来了。
木匠说,要刻字刻画的话,一两银子也就只能做十套。或者不打磨,不上蜡,顶了天给她做十五套。
价格实在贵。
她着实没办法,便让他帮忙削一些木片,然后想自己回来慢慢刻。
她是游戏设计师,画画水平是有的,可以自己刻,就是慢了点。
江乔气闷,她是真的穷,没钱。
而且这,也不一定卖的出去。
江乔不由得怀疑,自己的选择,真的对吗?
木工效率不错,一天就给她削好了牌子,三十六张卡牌。
三天时间,江乔勉勉强强做完了一份,还是不刻上规则,只有图和卡牌名字的。
她拿着这套卡牌,不知道能不能试着卖一下。
江乔抱着牌子忧心忡忡地,然后扭头看了看小乞丐,她想了想,走过去。
“喂,我们来玩个游戏怎么样。”
牧铖珏冷冷地看了眼面前的人,没拒绝,也没同意。
没拒绝就是同意。
江乔厚着脸皮,打开盒子,说:“这是一套卡牌,我们是对战双方,我们现在需要利用手里的卡牌取胜……”
等讲完规则,江乔惴惴不安的,“我讲清楚了吗?”
乞丐哼了声。
江乔:“……”
她换了个说法,“你听懂了吗?”
这女人简直放肆。
牧铖珏冷笑一声,“呵,这么简单,怎么可能听不懂。”
“……”
果然,对付有些人,礼貌是没有用的!
“行,那我们来两把。”
江乔说着,开始摆牌。
牧铖珏拿着牌,心道这种简单的小玩意儿。
然后,望着自己一败涂地的战局,牧铖珏陷入沉默。
牧铖珏冷冷地说:“再来。”
江乔都在收牌了,她愣了下,看向牧铖珏,他手里捏着最后一张牌,倔强地重复了一遍,“再来。”
哦豁~
江乔于是大发慈悲地又虐了他一把。
于是一下午,房间里时不时传出牧铖珏的声音……
“再来一把!”
“再来!”
“再……”
天渐渐黑了,江乔无聊地打了个哈欠,这就很没意思了。
她闲闲散散地出牌,打死牧铖珏最后一个兵。
牧铖珏:“再……”
“不能来了,该吃饭了。”
江乔麻溜喊停。
他牌技是真的差,往死里差,偏偏还不自知。
人菜瘾大脾气差。
牧铖珏抿唇,一双眼死死盯着手里的牌。
直到两人吃完饭,他开始盯着江乔。
江乔:“……”
走在哪里都能感觉到有人盯着她呐。
于是,江乔任劳任怨地拿出卡牌,大放水的情况下,让他赢了一把。
牧铖珏哪里看不出来这女人放水,当即就气炸了,翻身拿被子兜住头,气鼓鼓的。
江乔好笑,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这小乞丐这么有生活气息的一面。
她伸了伸懒腰,也跟着回去睡了。
第二天,江乔白天帮着人洗衣打杂,傍晚的时候,她就去集市里一趟。
她手里就一套牌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
在街边站了半天,江乔都没张口。还是旁边卖九连环的开口了,“姑娘,你得吆喝啊,你不吆喝,也不摆出来,怎么可能卖的出去啊。”
江乔张了张嘴,还是有些开不了口,最后眼睁睁看着天都快黑了,她狠狠心。
“卖对战卡了,最后一套,益智益脑的游戏。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古代娱乐项目不发达,江乔刚喊完没几遍,就有一个大叔在她面前停下。
“小姑娘,什么游戏啊?”
江乔打开盒子,结结巴巴的,“就,就是对战小游戏,双方对战,看看谁能赢……”
话音刚落,江乔忍不住捂脑壳,这回答真的太傻了,不会有人买的吧!
大叔看上去有点兴趣,说:“怎么玩儿啊?”
说到介绍卡牌这里,江乔就有话说了,她平复了心情,慢吞吞地介绍起来。
大叔听得津津有味,“这怎么卖啊?”
江乔被问得一愣,对啊,怎么卖啊。
她想了想,成本是去找木匠削的木块,十五文,但是还有她自己刻的字,三天呢,成本也不低了。
江乔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两百文?”
说着,江乔就噤声了,她挠了挠头,感觉这价格有点飘了。
但是木匠是给的她这个价格。
江乔扣着手指,纠结得很。
大叔皱着眉想了想,“能便宜点吗?”
这就是有戏!
江乔搓了搓手指,稍微砍了点价格,“一百七十五文怎么样?”
大叔拍着江乔的盒子,笑吟吟的,“小姑娘,你这木片可值不了那么多。”
江乔不想再退了,就说:“还有开发成本呢?我还得找人刻字呢,叔叔要是不想买,就算了。”
大叔想了想,觉得花这么多钱买几块木板子不值当。但是这玩意儿,他又实在没听过,实在心痒。想了想,他当即丢下了钱,“行,我买了。”
江乔惊喜,“谢谢叔叔。”
等人走了,江乔才收拾好钱跑了。路上看到有人在卖糖葫芦,江乔想了想,买了两根。
她自从来到这里,都在为生计发愁,这次发现了商机,稍微犒劳下自己也没问题叭!
江乔咬了口,脆脆的糖衣炸裂,酸涩的山楂和清甜的冰糖在一起,简直绝配。
回到院子里,江乔这才发现来了人,不是旁人,是原主的表婶。
江乔当即垮了张脸。
这表婶怎么说呢,好吃懒做,原主亲爹亲娘在的时候,经常来她家蹭吃蹭喝,等爹妈死了,留下原主一个,拍拍屁股就走了。
此后差不多就断了往来。
表婶高氏一见到江乔,眼睛就亮了,“乔姐儿啊,你回来了。”
江乔“嗯”了声,皮笑肉不笑的,“表婶,你怎么来了?”
“嗐,”高氏拍了下自己的大腿,“这不是这几天儿忽然想起你了,给你送点水果来。”
可拉倒吧。
高氏向来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她肯定有心思。
话说一半儿,高氏眼睛尖,看到江乔手里拿着的糖葫芦,“乔姐儿,买了糖串儿啊,我可就好这一口儿……”
“……”
江乔把糖葫芦往身后一揣,脸上笑了笑,“不好意思啊,表婶,这是给病人带的。”
闻言,高氏脸登时变了。她伸着手,对江乔指指点点的,“说到这儿,我可就要说你了,乔姐儿,你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里捡啊,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捡一个来历不明的乞丐……”
江乔忍不住说:“表婶,你管的有点多了。”
高氏不依不饶的,“你看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表婶还能害你吗?叫我说,你赶紧把人扔了,我跟你说,我可是给你找了门亲事,那人家家室显赫,不嫌你是个孤女,还给了聘礼………”
“???”
江乔懵了,“什么聘礼?”
说到这儿,高氏就高兴了,她兴高采烈的,“十多匹丝绸料子,一匣子的金银珠宝以及三四百两的银子……”
江乔忍不住抬高声音:“你收了?”
高氏嗐了声,“送到我们家了,我这不是来通知你嘛……”
婚事,这向来是江乔的逆鳞。
前世,她父母也是给她安排相亲,明明那些人他们自己都看不上,却还要安排给自己。
忍了很久,江乔才崩溃辞职离开。
听到这里,江乔登时炸了,“你有病是不是?你这是嫁人还是卖人呢?”
饶是她还不太清楚这里的物价,也知道这样的聘礼根本不对。她一个孤女,怎么可能有人给这么高的聘礼。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江乔拔高声音:“还回去!我不嫁!爱嫁你嫁!”
江乔头皮发麻,这都什么人啊。
“反正我不嫁,你也没和我在一个户籍上,”江乔冷静下来,冰冷冷的和高氏说:“要是再出现这样的情况,我会报官,然后和官府的人说你打着嫁侄女儿的旗号行诈骗的事。”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呢?”
江乔都气笑了,跑了几步,从门前拿了扫帚,朝着高氏就是一扫帚。
高氏好吃懒做的,生怕打到自己,尖叫着跑了出去。
门口一大片人,都被这动静吸引了。
高氏见这么多人,眼珠一转,躺在地上。
“救命啊,救命啊,打人了,打人了!”
“自从哥姐儿去世后,我就把她当自家人,好心给这侄女儿找了门亲事,哪知这侄女还要打我诶……”
江乔在门槛上,几乎气得直不起腰,她恶狠狠的,“那你说,你给我说的哪家亲?”
“是什么人?年方几何?”
高氏一下子闷不吭声了,但随后,又叫嚷起来,“打死我咯,要了我的命了……”
围观的人也逐渐开始对江乔指指点点的。
“这姑娘要不得啊,真是,对自己家人都这么狠。”
“以后肯定是个母老虎……”
“真是啊,这可是自己表婶,坤子啊,以后可不能娶这种人……”
这时,却忽然有个文弱书生站了出来。他指着高氏说,“这是高家夫人吗?”
“对,是我。”高氏见有人认出自己,演得更带劲了,“我在河东都记挂着这侄女儿,这才跑过来,哪知乔姐儿这么不待见我……”
“可是,”书生迟疑了下,“近期高家不是接下一门冥婚的亲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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