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卡洛尔喝着热可可,看着刚刚回来的莱格斯和夏佐,“你又买东西了?”
“这不是看你没回来,怕你尝不到,所以特意买回来给你尝尝嘛。”
“你确定不是给你自己买的宵夜。”莱格斯毫不犹豫的戳穿了夏佐的谎言。
“莱格斯你干嘛戳穿我。”夏佐也不生气,他已经习惯了莱格斯的日常拆台了。“话说,卡洛尔,我和莱格斯找到个好玩的地方,找时间我们悄悄地去一趟啊。”
“明天就可以,安和我说明天他要带爱丽丝去军队,所以明天还是自由行动的一天。”
“哪有这样招待客人的啊,当主人的天天在外面跑,留客人自己闲逛。”夏佐有些忿忿不平,但不耽误他吃的很开心。
“话虽如此,也算合了我们的意。”卡洛尔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喝的,是热可可?”莱格斯有些诧异,他印象里,卡洛尔很少会喝这么甜的饮品。
“是,你要不要尝尝?”卡洛尔一边说着,一边给莱格斯和夏佐都倒了一杯。
“这个不怎么甜啊。”夏佐喝完之后,有点惊讶,“我记得以前喝的都甜的腻人,喝一杯就差不多了,也不知道那帮贵族小姐怎么能一杯又一杯的喝下去。”
“这?”莱格斯笑得讳莫如深,“我记得是有人喜欢这样的喝法的。”
“爱丽丝告诉你的?”
“之前看见爱丽丝带了些品质上好的可可,就随便聊了聊。”
“喂,你们俩说话能不能不要总是无视我,我是真的听不懂。”虽然夏佐已经习惯了卡洛尔和莱格斯在他面前打哑谜,但是他还是想吐槽啊,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你们两个聪明人不能总不带他玩啊。
“就是偶然间知道了一种热可可的喝法。”卡洛尔又顺手给夏佐倒了一杯。“莱格斯,你今天去见伊诺,有什么发现吗?”
“和我们知道的差不多,只不过身体亏空的比我想象的要厉害。”
“那你有观察到她的容貌吗?”
“没有,房间里光线昏暗,说是哭伤了眼睛,脸被敷的药遮住了一大半,能感觉出外貌和安有些相像,就是气质差得太多了。”
“那位伊诺小姐是什么样的?”夏佐有些好奇的问道,他和卡洛尔不像莱格斯那样是医生,不好去见这位深居简出的小姐,但该有的好奇还是有的。
“就病恹恹的,没有什么鲜活的气息,大概还有几年的寿命。说起来,有一点很奇怪,我感觉她好像知道自己要死了一样,不仅接受的非常坦然,而且还不想我把这件事宣扬出去。”
“病了这么多年,用了那么多药也不见好,大概也清楚自己时日无多了吧。”夏佐倒是觉得没什么,“不想让身边的人担心也挺正常的。”
莱格斯知道夏佐说的没错,但是伊诺的态度在他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可他又没有办法说清楚,到底是哪不对劲。
“如果想不出来哪有问题就不想了,改日我们可以再登门拜访。”卡洛尔看出了莱格斯的纠结,他一直都觉得,想不明白的事情可以稍微放一放,说不定在什么时候就会有了新发现。“话说,你们明天要领我去什么地方?”
“是一个能带你听八卦的地方。”
“哦?”听到莱格斯这样说,卡洛尔也被勾起了兴趣。
“而且我们今天还知道一个事情。”夏佐神秘兮兮的说道,“上午的时候,我们的人把安跟丢了,等再次发现他的时候,就是和我们见面的时候。”
听了夏佐的话,卡洛尔心底隐隐约约有个猜想,但是还没等他抓住,这个猜想就消失了。
“我们今天先休息吧。”卡洛尔看了眼还在吃东西的夏佐,“宵夜吃的太多消息晚上睡不着觉。”
“才不会!”
卡洛尔这样说了,但是最后失眠的人却是他。他觉得安身上有一团迷雾,他离这个谜底越近,安就离他越远。
第二天一早,三个人来到了一个酒馆。
“你们是怎么发现这的?”卡洛尔一挑眉,莱格斯和夏佐可都不是爱喝酒的人。
“归功于夏佐了,是他听说这里的菜好吃,非要过来的。”莱格斯有些无奈的说道,“不过确实这里饭菜的口味不错,酒虽然和我们常喝的没法比,但是也有它独特的风味。”
“听上去是个不错的地方。”
店里的侍从看见了莱格斯和夏佐,轻车熟路的把人引到包厢,莱格斯也吩咐到,要把酒馆的老板找来。
“这里的老板是一个贵族,说是贵族,你也清楚拉米雷斯原来是什么样的,旁系很难进到军队或者政府,大多都是和新贵族联姻,做些买卖,以保全自己的原本的贵族生活。”在等人的期间,莱格斯给卡洛尔介绍了一下这家酒馆的来历,“这的老板也差不多,是旁系的贵族,开了这家酒馆生意还不错。”
“你们叫我来,总不会是找我来喝酒的吧。”
“安的身世我们再清楚不过了,六年前,他拿着拉米雷斯家的信物找上了当时还是男爵的塞西尔,也就是他的祖父,然后他的祖父就举行了公开议会,认回了这个孙子。”
“这个事你都说了很多遍了,没什么新鲜的吗?”夏佐原本并不知道安是拉米雷斯家的私生子,在莱格斯给他科普了一下安的身世之后,他才对这段过往有所了解。
“这的老板,就是当年参加公开议会的人之一。”
“当年参加议会的人很多吧,这里的人对于当年的事,不说各个都耳熟能详,但一无所知的也很少吧。”
“当然,这件事我们也调查了很多次,能知道的也知道的差不多了。”面对卡洛尔的问询,莱格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然后缓缓说道,“我觉得你会有兴趣知道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安的生母,玛莎。”
“安的生母?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夏佐有些不理解,不过他确实也很少听人提起安的生母。
“染指家中的女仆,之后始乱终弃,意外生下了私生子,很多贵族的烂俗剧本。”莱格斯沉声说道,“你们觉得,通过这段日子的相处,查理斯大人是那样的人吗?”
“人心难测,也许以前只是一时糊涂呢?”夏佐不以为意地说道,他们生长的环境,这种事他没遇到过也听说过,人总是会变的,他们不能用这个人现在的模样去判断他过去的样子。
“先听听这的老板怎么说吧。”卡洛尔决定先观察一下,莱格斯和夏佐说的话都没有错,查理斯确实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但是也确实是人不可貌相。不过莱格斯的怀疑却提醒了他一件事,安的态度,很不对劲。
话音刚落,敲门声便响起。
“请进。”莱格斯开口说道。
“见过亚维斯的各位贵客。”酒馆的老板进来,对着卡洛尔他们行了个大礼。
“老板倒是消息灵通。”莱格斯看了老板一眼,显然,昨天晚上他们离开之后,就被人打探了身份背景。
“做生意嘛,总是有点渠道打探消息的,不然买卖怎么能做得长呢。”
“那想必你也知道我们的来意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卡洛尔开口说道。
“来我这打听事的,十个能有九个都是问安的事的,我和各位保证,在拉米雷斯,你们听不到比我这更详细的版本了。”
卡洛尔笑着看着酒馆的老板,满脸写着不相信。
“我的兄长是伯爵的近侍,安当时找到拉米雷斯府上的时候,还是我领他进的门呢。”
卡洛尔示意了一下莱格斯,莱格斯就拿出了一小袋金子给了酒馆老板,老板笑呵呵地接过金子,开始讲述当年发生的事情。
“那是六年前的事吧,当时国王下令,开始大规模的征兵,不仅是平民,还有贵族,一个家族至少要出一个人。”
“当时的贵族们,那叫一个人心惶惶哦,虽然不知道战场是什么样的,但都知道,去了,是真的可能回不来的。”
“我们家去的是我堂叔的小儿子,也没回来,当时的贵族最主流的做法,就是在支系找一个不怎么受重视的男丁上战场。”
“按理说,伯爵家也应该是这样的,奈何伯爵没有兄弟,年轻的,只有一个孙子,真的死在战场上了,那可真是后继无人了。所以,理所当然,去的是查理斯大人。”
“照理来说应该是普利莫,也就是伯爵的亲孙子去的,当时查理斯大人也不年轻了,其实是不怎么符合征兵要求的。而且拉米雷斯又不受重视,想打点也是有心无力,去了多半是活不下来的。”
“这个时候安拿着信物出现了,当时看他,穿的破破烂烂的,整个人黑瘦黑瘦的,就是眼睛特别亮,让我印象特别深。”
“我领他去找了伯爵,不知道他们俩在书房里都说了些什么,总之谈了特别久,然后伯爵就下令要召开公开议会。”
“安就跪在那哦,等着人一点一点到齐,我记得查理斯大人来得很晚,几乎是最后一个到的。”
“查理斯大人当时就慌了神了,其实他当年的事也不算什么大事,他的哥哥早年不一样是个花花公子,成家了之后也安分了许多。只是他倒霉了点,这个事让玛莎闹大了,本来大家也忘的差不多了,安的出现却又让人重新想了起来。”
“安说,他的母亲在他出声的时候就去世了,他跟着接生的他的医生在外游荡了很久。那个医生医术平平,也赚不到多少钱,他一直都过得很辛苦,以前他也尝试过联系查理斯,但是都没有被理会。”
“他说他想要回他的贵族身份,不想再这样居无定所四处漂泊了。”
“以此为交换,他愿意替查理斯大人上战场。”
“安此话一出,一片哗然啊,当时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认为他野心勃勃,有人觉得他不知道天高地厚,我倒是挺佩服他的。”
“他一直跪着,但是脊梁骨一直是直的,我当时就觉得,这孩子是个能成事的。”
“查理斯大人一直都没有表态,或者说是他懵了,根本不知道要如何表态。”
“这个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信的唐娜来了,冲上来就狠狠地给了安一个耳光,当时安的嘴角就流血了。”
“现在想来都是很诧异的,查理斯的夫人唐娜在大家眼里一直是个很平和的人,凯西的夫人那么不好相处,也没见过她红过脸。”
“她当时特别大声地说,‘我绝对不会承认这个孩子的!我只有一个女儿!只要我在!他就绝对不要想进我们家的家门!’”
“查理斯大人听到唐娜夫人的话,也开始否认安的身份。不过安的眉眼和查理斯又几分相似,又拿出了拉米雷斯家的信物,不论查理斯怎样否认,大家还是觉得安说的就是事实。”
“安被宣布成为拉米雷斯家的一份子之后,唐娜夫人当场晕了过去,不知道后来伯爵和查理斯大人说了什么,最后还是把安领了回去。”
“安走的时候,我还去看了,那孩子小小的,在一众大人里显得单薄极了。”
酒馆老板絮絮叨叨的说着当年的事,和卡洛尔他们知道的差不多,但是确实细节丰富了不少,偶尔他们还会问几个问题,老板也会答的很痛快。
“那,当年查理斯大人和玛莎的事是怎样的呢?”
“客人感兴趣?”
“你靠着这些消息,赚了不少钱吧。”卡洛尔看着对方明显要钱的意思,皮笑肉不笑地说,“安都不介意你们这些人把他的过往当情报卖吗?”
“这不是安大人有大量嘛,再说我们说的也都是事实,没有造谣抹黑什么的。”老板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手,听说亚维斯的人和安关系不错,这么多年,安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钱给他。”
莱格斯虽然也不大情愿,但是卡洛尔既然这样说了,莱格斯又拿了一袋金子出来。
“说吧。”
“客人想知道什么?”
“当年的事,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卡洛尔看着酒馆老板堆满笑容的脸,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除了我们,还有人问过这件事吗?”
“贵族里常见的事,哪比的上安的传奇,打听这个事的,您算是头一个。”
见卡洛尔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酒馆老板清了清嗓子,开始说道。
“那个时候查理斯大人的年纪还不大,和唐娜夫人订婚也没有很久。”
“突然有一天,传出来拉米雷斯家有个女仆怀孕了,说怀的是查理斯大人的孩子。”
“说实话,当时大家都挺诧异的,查理斯大人虽然说脾气不怎么好,但却是个好人,就是有点喜欢卖弄学识。说他能干出这种事,还没有说他哥哥干出这种事来的可信。”
“大家当时都在等反转,查理斯大人就算是那样的人,刚订婚也不至于糊涂成那样。”
“但是查理斯大人认下了这件事,可把我们吃惊坏了。不过即便这样,查理斯大人也断不可能迎娶一个女仆进门。”
“后来再听说,就是伯爵拿了一笔钱,让女仆打了孩子滚蛋,谁曾想,这个女仆不仅没有把孩子打了,还生了下来,才有了后来那些事。”
“说实话,私生子没什么地位的,而且查理斯大人是次子,分不到什么财产,生下这个孩子,划不来的。”
“之后发生什么事我们也不清楚,这个女仆就这样消失了。”
“大家以为查理斯大人的婚事就会这样泡汤了,没想到最后唐娜夫人还是如期嫁了过来。”
“唐娜夫人的母家虽然是新贵族,但是当时的拉米雷斯也不是什么大贵族,查理斯大人地位也不高,完全没有必要。”
“大家一开始还是看热闹的心,后来看见人家夫妻俩感情不错,过了两年,又有了女儿,也就把这件事忘了。”
“他们的女儿小时候我还见过几次,粉雕玉琢的,煞是可爱,就是性格有些闹腾,不是个能安分下来的人。”
“不过小孩嘛,那样也正常,就是身体不大好,换季什么的就容易生病。”
“后来长大了,也就不常见了,莱伊这边想必你们也知道,未出阁的贵族小姐,一般是很少出门的,出来的话都是学习或者参加舞会什么的。”
“查理斯大人不怎么受待见,所以他们的女儿也不怎么被邀请参加舞会。”
“再听到她的消息,就是安出现了,听说这么多年一直病着,前几年偶尔还出来几次,近几年连门都不出了。”
“不过托安的福吧,不仅我们的日子好过不少,查理斯大人也开始被重视起来,听说今天安还领着公主去参观查理斯接受拉米雷斯的军权呢,以后这拉米雷斯谁做主可就不好说喽。”
从酒馆出来,卡洛尔和莱格斯都陷入了沉思,夏佐则是因为被坑了这么多金子而忿忿不平。
“人家要钱你就给,钱多也不能这么花啊!”夏佐抱怨到,虽然老板说以后再来酒馆给他们免单,但是这酒菜才值几个钱,他们可是给了他整整两袋金子呢。
“我们,是被骗了吧。”莱格斯苦笑着说道,当卡洛尔问酒馆老板安介不介意的时候,莱格斯就知道,安对于这些事是心知肚明的。
“也不算吧,起码他说的都是事实不是吗?就算安有自信我们从这些事里抓不住他的把柄,也不意味着我们什么也没发现。”卡洛尔整理着自己感觉到的违和感,“你说,一个女人,在发现自己的未婚夫出轨一个女仆之后,在什么情况下会依然选择嫁给他?”
“当这份婚姻对她,或者她的家族有巨大好处的时候?”莱格斯不确定地说道,“但是,当时的拉米雷斯不是大贵族,查理斯大人也是个不受待见的次子,就算唐娜夫人只是个新贵族,也不意味着她没有更好的选择”
“我们还要在这待一段时间,总会在离开之前找到答案的。”不知道为什么,即使现在依然没有任何头绪,卡洛尔却觉得他握住了解开谜底的线的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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