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睫颤了颤,收回视线:“悠仁,你跟着七海先生吧,我担心有人对你出手。”
宿傩手指仍然有十几根失窃,在胀相被策反、花御失踪的情况下,难保羂索不会因为缺少战力而选择直接唤醒宿傩。到那时,只有五条悟能够与之对抗。
宿傩不是普通的特级,被抓到机会暗算的风险大大提高,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不划算。
所有术师都看到了我和花御对话的场景,再待在这里不妥,我飞上半空,挑了一块已经被疏散的地方,发动了身上的咒纹。
胀相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身后,抱着手臂问道:“这就是你说的禁术?”
“没错,”我擦干净嘴角溢出来的血液,目光锁定账外朝我冲过来的大批改造人:“羂索的术式和咒力最多只能封禁两个小时,抓紧时间。”
他松松肩膀:“了解。”
高速发射的血流穿过人群,将改造人的头颅穿成了串串。我也没闲着,在确认这块已经没有普通人后,直接让雪女发动了半开发的领域——冰封万里,附近一百五十米内所有咒力量低于它的咒灵全部被冻成了冰雕。
胀相停手,翻了个白眼:“我看你好得很,叫我过来还不如直接去找五条悟。”
我捂住胸口,悄悄喘了口气:“别以为发动禁术不需要代价啊,又不是路边随随便便就能买到的东西。”
“说不过你,”他眯起眼睛:“不过只需要对付漏壶和陀艮就差不多了吧,我离开的时候真人已经不在了,花御也被你劝退,羂索压根没有多少人手。”
“说实话呢,我比较希望你能去保护一下虎杖悠仁。正如你所说,羂索现在很缺人,诅咒之王很可能成为他破局的关键。”
看着账缓缓升起,我抬起了头:“你见过一个用冰的术师吗?他能从悟手里全身而退,实力不凡,我怀疑他会去找悠仁。”
胀相皱眉:“没有。虽然很想亲手杀死羂索,不过有五条悟在想也是不可能的了……算了,就当是你救我弟弟的谢礼,虎杖悠仁我会保护的。”
“不客气,”我轻轻咳嗽两声,“快去……什么人!!”
尖锐的攻击径直劈向我,直接破开了路径上的数只咒灵,强横的手臂带起利风,仅仅只是扫过就能划破皮肤。
黑色头发的男人眼眶里满是被咒力填充的黑色,但其身上却没有丝毫咒力。能凭借肉/体力量直接祓除特级咒灵,这个人是——天与暴君,伏黑甚尔!!
糟了,我咬牙,朝胀相大喊:“快去找悠仁!!”
这是怎么回事?!伏黑甚尔不是早在十年前就死了吗?还是说又来了一个盗取尸体的术师!这群诅咒师的术式怎么这么邪门!!
面对当初将哥哥和五条悟杀穿的伏黑甚尔,我心里相当没底。按下在附近埋伏的佐藤进三人,我手上升腾起了咒力。
原本想要交流的想法被紧随其后的攻击打断,短短几次交手,我的双手已经被折断了一次。同时,而也认出了他手上的咒具——游云。
这把咒具原先一直在真希手里,一股愤怒冲上脑门,顾不得躲闪,在游云捅穿我腹部的同时,背后咒灵的利爪也没入了他的脊背。
“你把真希怎么样了!!”从计划开始到现在,我第一次产生如此剧烈的情绪波动。意外总会发生,但千算外算,我也从来没有把高专同学可能会牺牲算进去。
按我的想法有七海和直毘人在,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怎么会这样……我用力把插在身上的游云抽出来,伤口正在飞速复原。伏黑甚尔则是直接折断了咒灵的爪子,完全无视了它的术式效果。
我死死盯着他如同人偶般的脸,上面没有任何波动,仿佛一具被操控的尸体。
尸体可没有这么耐打,我不再留手,各类攻击性强的咒灵术式不断攻击,我更是每一次都下了死手,哪怕是以伤换伤,只要能伤到他对我来说就是赚。
零星几只咒灵落在他脚下,在闪烁了三下红光后便自动爆炸,瓦砾四飞,建筑物的残骸将这一片都埋在了土里。
“咳咳咳……”我皱着眉咳出一点血迹,如临大敌地盯着眼前的废墟,果不其然,在一阵灰尘过后,咒具尖锐的一端直接刺向了眼睛。
“真是难缠。”我手上的漩涡逐渐成型,将觉醒术式到现在所收服的全部二级以下咒灵糅合在一起:“天与咒缚再怎么厉害,总归还是人类。”
“我就不信了,”漩涡转速越来越大,在我抓住他近身缠斗时猛然炸开,威力直接扫平了方圆一百米,炸出一个深坑。
为了将他限制在爆炸中心,这点伤害我自然也不能避免。不过有咒灵护体,我在短暂的眩晕过后立马展开了咒灵的术式。
在青鸟将我叼走的同时,炸弹咒灵的母体仍然在源源不断地产下分/身,另一只咒灵则是放开了手脚,不断从半空中发射出子弹和炮筒。
这次的轰炸比画展那次有过之而无不及,几乎是将输出拉到了最大。少有的空隙中冰雪再度降临,掺杂着毒的灰色雪花渐渐覆盖这片废墟。
“这次总该死了吧。”我阴着脸,手上的咒力蓄势待发。
这次攻击声势浩大,已经引来了几个人,看方向还是悠仁那边来的,不知道是谁。
我停下火力,紧绷着身子,随时准备面对里面的袭击。
五秒过去了,四周一片寂静。
难道真的被杀死了?我敏锐地转身,总觉得不会如此简单。因为天与咒缚的缘故,我几乎捕捉不到他的任何轨迹,这对长期依赖咒力预判的我来说十分不利。
面对愈史郎时通过炮火全面压制,威胁不大,但这次不一样,对面是能将悟逼入死境的人,任何侥幸都会成为致命的漏洞。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气氛越来越焦灼。烟尘散去,并不见人影,但属于野兽的直觉告诉我,危急正潜伏在黑暗里。
等分出神辨认出来人是惠的时候,我想要派出咒灵让他立即离开,短短一瞬,不似人般矫健的身影已然摸近。
在惠踏出转角的刹那,视野晃动,清脆的一声响告诉我,我被扭了脖子。
·
这不是我第一次面对死亡,但却是第一次真正体验死亡。这种感觉十分不好受,就好像有人将我的身体当成了抹布,拧巴拧巴又展开晾在绳子上。
视网膜上还残余着惠不敢置信的神色,那可是惠少有的表情,换成是悠仁和野蔷薇一定会立马掏出手机来拍照吧。
我看到惠的式神扑向了伏黑甚尔,数不清的白色兔子将我们淹没,一眨眼,我已经被惠背在了背上。
啊,对战还不忘同伴的尸体,不愧是惠呢。
血迹顺着嘴角滴落在他的脖子上,还能感觉到温热。海胆一样的尖刺出乎意料地柔软,扎在我的侧脸,有些痒。
我能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和颤抖的手臂,在面对远超自己实力的敌人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撤退。
冷静是个好习惯,尤其是在战斗中,是至关重要的一点。
我如同一个破风箱一般笑了起来,自力更生地伸出双手,把歪曲的头手动扭了回去。
拍拍惠的肩膀,我跳了下来。
无视了惠震惊到呆滞的表情,我轻轻问他:“真希怎么样?”
惠已经失去了颜色,脑子停止了思考:“啊,真希学姐没事。”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亢奋地睁大了眼,嘴角扯到最大:“伏黑甚尔,幸会。”
惠再度陷入迷茫:“伏黑……甚尔?!”
挂着谜之微笑,我露出一口白牙:“对,伏黑甚尔。”
!!!
“我能感觉到,这世间已经没有东西能杀死我了,”我歪歪头:“甚尔你是什么经验boss吗?悟在你这里学会了反转术式。”
“至于我嘛,已经踏入了更高的地方。”种类繁多的术式以最直观的方式出现在我手上:“咒灵操术的远远不是领域展开,那只是术师本人特性的展现罢了。咒灵操术的强大之处,不在操控,而在剥夺。”
“我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杀了我一次,这些恐怕要花费数十年时间我才能明白。”
再没有咒灵出现,我身侧凭空浮现出威力和之前不是一个量级的热武器:“从今往后咒灵身上的术式不再限制于咒灵本身,而是取决于我,我的上限是多高,这些术式的上限就有多高。”
我张开了五指,虚虚地握紧:“再试一次,这次我绝不会再给你半点机会。”
对面的人偶似乎短暂的恢复了神志,放下了武器,耐心地听我说完了这一通废话。
“喂,那边的小子,你姓什么?”
惠感到莫名其妙,警惕地回答:“伏黑。”
“伏黑啊,”他仿佛是松了口气:“那就好。”
他又吊儿郎当地看向我,看表情似乎是有点牙疼:“怎么又来一个咒灵操术……你是那小鬼的同学?算了,都穿着校服的肯定是——这样吧,我杀你一次,你杀我一次,扯平了。”
我眨眨眼:“可以,你没什么要对惠说的吗?”
伏黑甚尔嗤笑一声,用行动表达了对这种行为的不屑。但在他失去理智前,我动手后,一声叹息飘到了伏黑惠的面前:
“要好好活着啊,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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