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甚尔没有反抗,在一瞬间化为飞灰。我转身,看向惠:“这个家伙的骨灰,你需要带走吗?”

    他抬手,影子涌动,将余下的灰烬吞没:“这种东西还是毁了比较安心,免得又被什么人给利用了。”

    我不置可否,眺望不远处飞速袭来的特级咒灵:“惠最好能和悠仁待在一起,这边的战斗稍微有点棘手。”

    等惠离开,咒灵踏入范围内的刹那,空中气氛突变:

    “领域展开——疾风迅羽!”

    “领域展开——荡蕴平线!”

    两个领域碰撞,必中效果两两中和。我所展开的是青鸟的领域,尽管咒灵本身并没有成长到这个地步,但建立在对青鸟了解的基础上,再加上我本人的理解,施展领域并不难。

    数不清的飞鸟扇动着翅膀,射出的羽毛如利剑般锋利,和陀艮的海洋式神展开大范围对抗。

    失去了领域的加持,位于四天灾之末的陀艮远远不是现在的我的对手,仅仅数个回合,咒灵的头被我扯成了两半。

    一声巨响传来,我跳到高处,看着几百米外被炸开的一个深坑,还有两股熟悉的咒力,清楚想要避免的情况发生了——宿傩夺取身体控制权,正在和悟交手。

    计划有变,我迅速靠近战场,在边缘处找到了一脸怔愣的胀相。

    “真没用啊胀相,”我嘲讽他:“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在这里发什么呆呢?”

    他喃喃自语,说出的话和现在的情况八竿子打不着:“虎杖竟然是我弟弟……我弟弟……”

    ?

    “被打击得精神错乱了吗?而且这样就更废物了吧,连自己弟弟都保护不好的家伙,”我踹了他一脚,直接将他嵌在了墙壁里:“有什么资格在这里神游天外。快点动起来,羂索就在这附近,在战斗结束之前给我找到他。”

    一抹狠厉划过瞳孔:“今天必是他殒命之日。”

    ·

    悟和两面宿傩纠缠的时间出乎意料地久,这说明悠仁大概率是被一次性喂下了大量手指,导致暂时失去控制权——但愿没有完全受肉。

    而更奇怪的是,白发的用冰术师并没有出现在我眼前,那么很有可能,他此刻就守在羂索身边,而且离这里不会很远。

    我将四散开的咒灵集中在这一片区域,注意力转移到咒灵的身上——羂索也能猜到我的计划,决计不会主动暴露,只有更加精细地操控咒力才能抓到蛛丝马迹。

    胀相恍恍惚惚地离开,我骑上青鸟,额角亢奋的神经一跳一跳。施展禁术是以燃烧自身精血和咒力为代价的,经过高专的战斗,再撞上伏黑甚尔,此刻我的咒力储备大大削减。

    我咬破舌尖,疼痛让我打起了一点精神。隔壁的战斗已经进行到了领域展开的地步,庞大的咒力翻腾间是步步杀机,这也在很大程度上干扰了我的搜寻。

    经过短暂的权衡利弊,我决定放弃使用咒灵,转而亲自下场。佐藤进三人悄悄跟在了我身后,他们每个人身上都布满了符咒,与充当阵眼的我遥相呼应。

    尽管做了预防,但仍然有许多普通人没能及时逃出这片炼狱。倒塌的建筑废墟中零零星星地散布着血迹和残肢,而不幸在战场中央的人更是连骨灰都留不下。

    一对幼小的兄妹蜷缩在废墟搭成的小小空隙里,脸上还残余着惊恐的眼泪。哥哥使劲地将妹妹抱在怀里,企图用稚嫩的肩膀护住一个更加脆弱的生命。

    我停下了脚步,静静地看着他们。

    此情此景,叫我情何以堪。

    内心的感情如堤坝泄洪,面上却一点不显。我召来高桥优,令她先将这两个孩子和安室透一起送出去,找一找父母,尽管希望渺茫。

    目送他们几个离开,我腿上用力,跳到高处,目光落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于此同时,五条悟和两面宿傩的战斗倏然停止。

    ·

    几小时前,京都

    歌姬和冥冥打头阵,敲响了一栋小别墅的门,但无人应答。身后的三轮霞和西宫桃对视一眼,俱有点慌张。

    “歌……歌姬老师,我们为什么要深夜过来找机械丸啊?”三轮霞扣手指,不安地问道。

    冥冥没有犹豫,直接一脚踹开了门,漫不经心地回答:“给学生上一堂生动的实践课。”

    歌姬抿嘴,小幅度点了点头:“没事的,不用担心,有我和冥冥在呢。”

    室内空无一人,一间间房探过去,只在一个小角落发现了闪着红光的监控器,上面链接的正是机械丸的咒力。

    冥冥微微掀起半遮面的辫子,手上咒力涌动,读取了监控上的信息,术式黑鸟操术很快为她带来了最新的情报:机械丸本人身处距此十公里左右的地下工坊。

    “位置已经确定,”她摸了摸手上的黑鸦:“能不能减刑就要看他本人了。”

    三轮霞瞳孔地震:“减……减刑?!!”

    她顿时焦虑得不行,问题如鼓点般密集,瞪大了眼睛往冥冥跟前凑。

    这样一来悠悠不乐意了,小小的身板往前一挤,幽幽地盯着她:“可不是随便什么小鬼都能离姐姐这么近的,小姐你最好要自重哦。”

    “好了,悠悠。”冥冥宠溺地摸了摸弟弟的脑袋:“为了节省时间,直接传送过去吧。”

    他脸上漫起潮红,一脸羞涩难忍,眼睛里却亮着惊人的光:“啊姐姐大人,如果是姐姐大人的命令,悠悠一定会完美的执行的!请姐姐大人放心!”

    三轮霞:“呃……”

    歌姬扶额:“果然这对姐弟的相处无论看多少遍都觉得好怪啊……”

    悠悠的术式是传送,只要落点有咒力标记,那么无论是人也好物也好,多远都可以瞬间转移。而机械丸工坊附近在刚才已经被冥冥的黑鸦标记,眨眼的功夫,周围的环境已经转换。

    平平无奇的木屋四周却遍布了机关,牵一发而动全身,个个威力惊人。冥冥没有那么多耐心,直接暴力摧毁了所过之处所有机械。而在地下,警报声四起。

    机械丸,也就是与幸吉,沉默地看着传来的画面,少女脸上那抹担心的神色刺痛了他的眼睛。

    短暂的犹豫过去,他长叹了一口气:“……算了,就这么结束,也很好。”

    他举起残败的躯体,埋住头,只觉狼狈不堪,这样的结尾,多少还是让人无法接受啊。

    “无法让人接受那就不要去接受啊!!”看到如此落寞的机械丸,不知道为何,三轮霞眼泪几乎都要掉出来:“你还有我们啊!还有我啊!!”

    “为什么要做出这种放弃自己的表情,”少女慌张地奔跑到他面前,哽咽着大喊:“一直不见面只是因为这样的理由吗?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们明明可以一起面对啊……”

    与幸吉被惊得忘记了消沉,下意识手忙脚乱地安慰起少女来:“你别哭,我……我、我听你的就是了……”

    三轮霞崩溃:“还说都听我的,你都要被抓进局子了!!!”

    他僵住。

    浸泡着药液的手指不自觉抽动,蜷缩着在一旁的手帕上擦干净,然后悄悄触碰到了少女柔软的脸颊。孱弱的皮肤骤然与他人接触产生了巨大的痛苦,他强忍痉挛,替心上人擦了擦眼泪。

    “……对不起。”

    “笨蛋吗你是!!”三轮霞咬牙,眼睛通红:“快点解释,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看着她焦急的眉眼,与幸吉心中五味杂陈。既有窃喜,也有愧疚,还掺杂着遗憾和不舍。这些混合在一起,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虽然不是很想打断你们这幅宛如生离死别的气氛,”冥冥拿出一纸文书:“但是现在这时候涩谷应该快要乱起来了,等过了今天再表白也不迟。”

    “和咒灵勾结,作为内奸给诅咒师递消息,本该是被直接通缉的大罪。但是呢,托五条悟的福,上面决定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少年,用你的机械傀儡去救人吧,只有这样才能和喜欢的女同学在一起哦。”

    她又重新数了数五条悟打的钱,后面的零乍一眼看过去完全数不清,金钱的声音让她露出了笑容:“也别太失望,虽然和你立下束缚的咒灵已经死了,但幸运的是祓除他的是一位咒灵操使。只要夜蛾御迭今天的计划成功,还是有很大概率可以恢复成普通人的身体的哦。”

    “这条消息看在你是我学生的份上,可以给你打八折,五万,承蒙惠顾。”

    歌姬脸都要青了,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学生的钱就大可不必赚了吧,大不了这笔钱我来出啊!”怎么这一个个的都没有身为老师的自觉啊啊!!

    这番话彻底让与幸吉呆住,原来,还有希望吗?

    “还愣着干什么?”三轮霞抹了把脸,重新恢复成斗志满满的样子:“我们快点出发!”

    “诶,”他慌乱起来:“三轮也要去吗?”

    “笨蛋我当然要和你一起去啊!”

    京都校的学生带着几具顶配的机械傀儡,几乎和东京咒高的人同时抵达战场。

    而我这边,和胀相一前一后堵住了里梅和羂索。

    额头上有缝合线的俊美青年微笑着挥手,和我身后的人打招呼:“嗨,悟,好久不见了。”

    出现的人是,去年五条悟亲手杀死的,挚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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