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身肃杀的霍宸让古容语想起一个人来。在她不过十几岁那会儿,曾经在府中小花园里撞见过一个陌生男子。看年纪应该是个少年,沉着脸出现在将军府后花园就算了,居然还敢威胁她,不过古小姐又不是吓大的,料想没点身份的人也进不来将军府,何况侍卫就在不远处。当然,她也打算好了最差的后路,她的身侧就是一个小池塘,对方要是想做什么,而她来不及呼救,就直接跳下去。这个年纪,哪怕是个男的,要想从池塘里带走一个半大的姑娘肯定不可能,就算是要她死,在岸上杀一个溺水的人也没那么容易。而她只要耽搁一会儿就行,附近的侍卫肯定来得及赶到。
没错,当时的古小姐防备心特别高,就那么一会儿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弯,可是现在想起来的古容语突然发现,那个少年有几分霍宸沉下脸来的模样。
之前霍宸对他从来都是温和的,哪怕那会儿气急了都舍不得说句重话,古容语从没见过霍宸整个人都泛着冷意的模样,也从没想到那个少年和霍宸会有关系。
按照时间来推算,那样的年纪理应就只能是霍宸了。
古容语不禁想回想起更多细节,好考证一下她一些不靠谱的猜测。可惜年代久远,她实在记不清了。
这几天霍宸都比较清闲,下午歇的也早,有时候会在乾清殿睡一会,大多数时候会来未央宫里。两个人在一起也不吵,基本上各干各的,偶尔霍宸练字时古容语帮忙研墨,或者古容语浇花时霍宸帮忙舀水。
从前霍宸和古容语在一块儿,总想着找话题多说几句,那时的他担心古容语同他一起时无聊,担心古容语觉得枯燥乏味更加看不上他。现如今,他们就是不说话,也不会显得沉默尴尬,似乎岁月就如这静谧的小书房一般静好。
送走了军队,霍宸当天下午依旧来了未央宫,彼时古容语正在绣香囊,因为没有裁剪过还是一块布料,霍宸没看出来,“皇上,要练字吗?”
“不了,你绣吧。”霍宸熟门熟路坐在了书桌旁,“前几日看到本书,今日想来翻翻。”说罢便从手边的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来。古容语也就没再管。
两个人各干各的安静了会儿,古容语就听到霍宸突然发问,“阿容,我对你不好吗?”
这种话要是放在从前,古容语定要惊慌一下,可现如今配上那声“阿容”,她莫名从里面听出来些委屈,“皇上怎的这般说,臣妾又不是白眼狼,怎么都养不熟。”不说以前霍宸本来对她就不错,这几个月来,霍宸一如既往的对她好。这种花了不少心思的好,不浓烈,却如润物细无声的春雨一般,逐渐填充进她的生活。
“阿容这话是在告诉我,已经养熟了吗?”霍宸嘴角带着笑,“若是养熟了,怎么现如今还是皇上臣妾的叫。”
古容语终于从刺绣里抬起头,看了眼桌案后面的男人。这玩笑她可不想接,转口又把话题拉了回来,“皇上在看什么?”
“在看古戎戈的家书。”说罢,从书里拿起了一张信纸,“出战都念着给你挣战功呢。”霍宸的话里带着些醋味,虽然这个少年将军是给了,可他又没说过之前的事情都不在意了。他的皇后,他那么了解,对方的好可以如数家珍,可却被那臭小子抢了先。
古容语是真没听出来,吃醋这种事情她都没办法和这个人联系起来。这个男人似乎永远是这般温和的模样,不慌不忙,万事皆在掌控一般。哪怕从前他不掌控朝堂时,古容语也觉得对方只是不想,而不是不能。
“也不知父亲与他说了多少我的事,如今倒是亲我,还是孩子心性,有什么好的便惦记着我。”古戎戈的家书是当时古容语随手抽了本书夹进去的,倒是没想到对方居然正好就选了那本。古容语把绣棚放下,说起那个便宜弟弟高兴的很,“再说了,这战功最后还不都是棣安的,是皇上的。”
霍宸勉强被顺了毛,“你也不用惦记着他们,有什么消息我会告诉你的。”
“是,皇上。”出口的话没有半分循规蹈矩,倒是带着些笑意,像是家常,像是玩笑,却不像是对皇上说的。
霍宸愣了一瞬,这话叫的是皇上却没有半分疏离,他突然就不执着于改称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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