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宸的高兴,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不再像从前那样守着仪态,端着一张温和的脸。男人真的笑起来时有些孩子气,他抱住了古容语的力道大的很,却极其缓慢,像是怕吓着人,又像是给她犹豫的机会。
古容语犹豫了一会儿,也慢慢回抱了对方,眉眼弯弯的模样,有点不太像那个端方的皇后。
“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晚宴因为都要出宫回家,所以结束的还算早,可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就晚了,已经快到了古容语平日里就寝的时间。
“无妨,直接睡乾清殿吧,等会儿我让人把你衣物取来。”霍宸回的理所当然,听得古容语直叹气,她有时候会觉得,棣安居然能被这个男人守住,其实也蛮神奇的。
乾清殿的正殿就是朝堂,所以一般不用来侍寝,因为怕皇帝沉溺温柔乡,也怕后宫干政。不过历代也不是没在乾清殿留宿过的,只是或多或少都有了些昏君的名声。
古容语可不想刚表明了心意就让人担上昏君的名头,“霍宸,你今夜喝了不少吧?”
“记不清了,怎么了?”霍宸依旧抱着心上人不肯撒手,听着对方叫着自己的名字,忍不住更高兴了。
“怎么还没醉呀。”古容语憋着笑,感受着反应过来暴露了什么的男人徒然僵硬的身子,拿手推了推,没能推开。
兴奋过头忘记要装醉的皇上现在觉得非常尴尬,并且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甚至不好意思把头抬起来。
古容语终于没憋住,笑出声来。
“阿容,别笑了。”耳边传来闷闷的声音,古容语敛了敛笑,正色道,“放心,皇上做的那些事就我一个人知道。”
还不如不安慰呢。霍宸想了想以往他装醉做过什么事:要皇后亲手做的菜,借机抱人家,拿着人家的首饰不撒手,睡觉还得抱抱……感觉更丢脸了。
“好了好了,我们回去。”自诩脸皮不够厚的皇帝陛下最终还是抱着自家的皇后回了未央宫。
古容语心满意足的在和以往一样的时间里就寝,一上床就被霍宸搂了满怀,这样一起睡了好几个月,古容语早就习惯了,很快便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赤梅和以往一样想偷偷的把自家娘娘叫醒,拍肩膀的手伸到一半却被躺在自家娘娘身侧的男人抓住了,还冲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赤梅:……
并不害怕皇帝的宫女看了看睡的正香的自家娘娘,想了想便退下了。反正是皇帝拦的,总不会怪到娘娘身上去,还是让娘娘多睡会儿吧。前几天请平安脉的时候,王太医还说了娘娘思虑过重要多歇息呢。
所以古容语是被霍宸折腾醒的。当然不是男人每天早上的精力旺盛,只是晚上搂着睡,男人要起来,就得把自己被枕着的手抽出来,不小心就惊醒了。
“几时了?”难得不是被赤梅叫醒,古容语迷迷糊糊的看着坐起来的男人问。
“还早,你再睡会儿。”早起的男人声音有些喑哑,温和的调调倒是没变。
顺着对方的手再次躺下,古容语迷迷糊糊就要再睡过去,突然反应过来。男人都起来了,怎么都不能还早了。这一惊就没了睡意,睁开眼就看到霍宸正在洗漱。
“怎得又醒了。”擦完脸的男人看着床上的女人双眼睁得大大的,连忙过去,“我都知道了,王太医让你多休息。你便听我一回,好好歇着,等给母后请安了我再来叫你。”其实要说起来,就是给太后请安他也觉得可以免得,不过他自己和亲母关系不怎么样,但是这俩人关系挺不错的,再者古容语自己也不愿意这么胡来,所以霍宸只能退而求其次。
“睡不着了。”眼看霍宸眉头皱起,似乎还要再劝什么,古容语连忙打断,“那我再躺会儿,待会儿赤梅会叫我的,你别过来了。”来来回回的跑着实不方便,当然古容语主要想到的还是那一屋子妃嫔。
从前她只是觉得自己职责所在要制约后宫,如今……这感觉有些微妙,当初说雨露均沾的也是自己,如今不想看到霍宸和其他妃嫔亲密的也是自己。
至于雨露均沾这事儿……她觉得今天去见太后可能不会善了。先前是因为前线打仗,她们怕影响战局,现在可就没顾虑了。
霍宸还想说什么,可又想到对方是皇后,后宫归她管,自己还是不要干涉过多,便没把话说出口。
妃嫔来请安就不太平,几个妃嫔都明里暗里暗示着某人霸占圣宠太久了,不是皇后该做的事。不过也有几个帮着说话的,除了一贯和古容语站同一战线的柳妙怡,还有一直不瘟不火的宁嫔居然也开口劝了几句。
时辰到了,古容语便带着一帮子人去了太后那。
一进门,皇上已经在了,于是一行人便先参见皇上在给太后请安,然后就都留在了永寿宫。
闲唠几句,很快有人把话头引到了古容语头上,“姐姐一向体弱,如今夜夜独宠,不知身子骨如何了?”
这边刚话落,那边就有人接上了,“姐姐一直都是最看重仪态礼教的,哪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前些日子该是忧心古元帅,一时不察罢了。”
“就是说,姐姐一向带头做表率的。”
各个都逼着古容语表态,古容语还施施然在端架子,倒是把霍宸逼急了,他生怕人一句话就回到从前。
虽说对方现在松了口,可他实在不确定对方的心意,不敢让人开口,连忙接过话茬就想就此掐断,“朕去哪里是朕的事情,和梓童有何干系?”一开口就满是冰碴子,直把一干妃嫔冻得无法反驳,“往后你们要是再有这些问题,就来找朕,梓童身子骨不好,别总拿这些小事叨扰她。”
皇后态度的转变,太后大概是看的最分明的那个。古容语和她年轻时很像,精明果干,理智担当。她曾经没有得到的东西,看着古容语得到了,便宽慰了许多。这也是当初她没有插手霍宸种种行为的原因之一。
帝后关系融洽和睦,是她乐见其成的。她之所以和亲儿子关系不怎么样,就是因为霍宸从先帝身边回来后,一言一行都像是先帝的翻版,虽然是个明君的好苗子,可看着就冷血无情。她无法接受那样的儿子。
而如今,至少证明了这确实是自己的儿子。这是她当初没有干涉的原因之二。
不过,就算皇后回应了他的感情,自家儿子这话出口也有欠考虑,不知道要给古容语招多少狠。
“后宫琐事乃皇后职责所在,若是真的身体差到如此地步,这凤印就让其他人拿了吧。”太后一开口就揪住了自家儿子话语中的漏洞,言语犀利,一看就是亲生的。
太后一表态,其他妃嫔都有些蠢蠢欲动,有人撑腰就是好办事。
霍宸虽然心疼古容语要处理那么多事,但是他很清楚,到了古容语这个份上,这权势她是不要也得要,不然只怕再难留存于后宫,当即就要开口反驳,“母后……”
“母后说的是。”古容语可太了解霍宸了,连忙把话打断了,生怕人不知道自己什么意思,还特意使了个眼色,暗中摇摇头,“后宫的事,就是儿媳的事。”
太后奇异的看了眼被妻子一个眼神镇压的自家儿子,也许古容语还不知道霍宸的手段,她在后宫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她很清楚霍宸是什么样的人,所以她一直过不去心里那道坎,也一直没办法和皇帝亲近起来。可如今,自家儿子在皇后那里倒是乖乖巧巧的。
最终,妃嫔们从永寿宫失望而归,皇后那么简简单单的应了一句,太后居然就不追究了。而没有太后应和,皇上又把话说的那么绝,她们根本找不到机会再开口。
一行人浩浩荡荡得来,陆陆续续的走,最后只剩下霍宸和古容语。
“今日叨扰的够多了,儿子和梓童就先告退了。”霍宸这就也想退了。
“皇帝,咱们有许久没说过话了吧。”太后思虑良久,缓缓开口,“哀家想跟你聊聊。”
古容语见状,自觉的就要告退,“那儿媳就……”却被霍宸打断了
“阿容,你去偏殿等等我,同母后聊完我就去接你。”这话出口就有些黏黏糊糊的,可古容语一直看不透这两母子之间的关系,不敢怠慢,便应下了。
正殿里便只剩下两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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