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没有谈过恋爱的古容语,涉及情爱的事情说来还是有些慌得。她不想回应对方,理由也很简单,习惯了一夫一妻制,不可能在这个朝代过了二十几年就改了,她坐在这个位子上,又是不可能和皇上撇清关系的。可若是让她什么都不做白白受着霍宸给的好,又是万万不能的。
如今,皇后娘娘突然反应过来,不管她回应也好,无视也罢,都在那个男人的预设范围。只有一点,对方在兴趣消散之前,决计是不会放自己离开了。
古容语并不想多么大费周章,她的身子也禁不住折腾,现在看来,似乎接受了对方的心意才是最好的选择。
保不齐又想到了开春的大选。时间过得可真快,又要开始大选了,这一次可再没有守孝三年。
这个朝代,也有过后宫妃嫔稀少子嗣薄弱的皇帝,可从没有出现过不纳妃的皇帝。
古容语又想了想,其实也无碍,他若是当真纳妃,自己也不会再有别的念想。
脑海中思绪很乱,就这么这边想一些,那边念一点,晚宴就要开始了。
穿着凤袍的皇后和穿着龙袍的皇帝坐在首位,两个人依旧就最引人注目的。这种场合并不算特别严苛,所以有点份位的妃嫔都在,加上朝臣,人很多。因为是大喜事,大家都挺放松的,大殿内有些闹腾。
古容语看着所有人若有若无的都拿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心知他们都等着看戏。毕竟告老还乡被强留,估计是没什么好事了。而她的左手被宽大的衣袖和桌案掩着,正被霍宸握在手里。
她发现,只要涉及到自己,霍宸就变得很好懂,这个男人总是无条件的选择了自己。在这种场合,不合时宜的想起了多年前那道圣旨,古容语甚至开始怀疑,当初那道圣旨也是这个男人去求来的。
庆功宴的主角是一干将领,酒过三巡就是赏赐。古见期实在没什么可赏的,霍宸也就什么都没给,赏赐都给了古戎戈,就连久坐后位的古容语都沾了光,得了几件国库里的宝贝。
一切都在古容语的意料之中,男人给了她和她背后的将军府天大的荣耀,在一干诧异的目光中,始终坚定不移的握着自己的手。
“霍宸。”锦装华服的女子顺势握住那双能把自己整个手都包起来的宽厚手掌,走出了她始终不敢逾越的那道沟壑,她看到霍宸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叫了什么,却是先靠了过来方便她开口。
“怎么了?”皇帝在看向下首时明明还是端着威仪的,可看向她时却止不住的柔软下来。
“你这般捧着古家,捧着我,可曾想过我会不会受不住这天大的恩惠。”
“你……方才说什么?”霍宸的眼神忽而呆滞了一下,“你再说一遍。”
“我是说,你这般捧着……”古容语耐着性子再次重复,却被打断了,“不是,你放才叫我什么?”
“皇上。”刚刚明明还叫的出口,对方这般刻意的要求,却又显得羞于启齿。古容语强自镇定,不肯再叫那个名字。
霍宸也不是真想让人重新叫一遍,他只是……惊喜来的有些猝不及防,没能绷住。眼见对方并不想开口,也不打算再说什么,只是心中暗自欢喜着,一开口就是一杯酒下肚了。
都说男人是酒桌上的情意,凯旋的将士眼见皇帝这么豪爽,都有些放得开,灌了好几杯。霍宸正高兴着呢,来者不拒。
古容语不禁暗自叹气,没问出她想要的,倒是把人兴奋醉了。
一场接风宴,有人欢喜有人愁。且不说那些等着看古家好戏的人是怎么个反应,反正宴会的主角——众将士们喝的挺高兴,还觉得皇帝挺接地气。
古容语不放心的跟着喝了好几杯的皇帝走,这次大概是她所见过的喝的最多的一次了。不过人多的时候她也不怎么会去服,在外总要给人些面子。就是某人每次都不想要面子,并且只想扒着她。
“梓童1,跟我来。”介于现在人多,霍宸还是没把阿容给叫出口,他倒是不介意,不过他怕古容语面皮薄。不过他实在欢喜,把想了多年的称呼叫出口了。
古容语一脸了然的上前,伸出手已经准备扶了,却被霍宸一把拉住手,霎时脚下生风一般拉着人急匆匆的往寝宫走。被拉着跑的古容语脸上的惊讶掩饰都掩饰不住,可惜霍宸有些兴奋过头了,没回头看上一眼。
宽大的礼服在身侧猎猎作响,古容语跑的极不习惯,一路跌跌撞撞,得亏男人手劲儿大抓的稳。跑了没几步,前头的霍宸也发现了,折返回来也不打个招呼,直接一只手扶着背,一只手穿过膝弯,把人横抱起来。
古容语身子骨差,哪怕一直进补成效也不大,霍宸把人整个抱进怀里也没多少斤两,还皱着眉掂了掂,直把古容语掂的搂住了脖颈。碍于此时不太方便说这些,霍宸还是没说什么,只轻声提醒,“抱紧了。”说罢竟是直往前掠去。这是用上轻功了。
耳边风声呼呼掠过,可被霍宸用宽大的衣袖护着,古容语倒是觉得挺暖和,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上,嘴角勾起,眼中有流光。
这得有多高兴啊。
两人一路进了乾清殿后殿的寝宫里,霍宸才把人放下。
这个寝宫就是平日里皇帝留宿乾清殿时睡觉的地方,至今还没有其他人来过。一是妃嫔们都没机会来,二是霍宸也从没叫人进来过。古容语是知道的,倒是没想到第一个进来的人会是自己。
“我有些东西想让你瞧瞧。”霍宸的兴奋劲儿明显还没过,整个人都精神的很,步子迈的极大却很稳。
古容语看着前面走的稳稳当当的男人,把心里的疑惑暂且压下,跟了上去。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那面和将军府里一模一样的面具墙,前面几个面具一模一样,不同的是,这里还多了几个。
“这几个,我不曾见过。”古容语从宽大的衣袖中伸出手,指着最后的那几个面具,最前面几个比较粗糙,后面的慢慢精细起来。
“这是你入府那年我想给你的。霍宸指着最前面最粗糙的那个,“第一次做,有些不顺手。做的太难看了,不好意思污你的眼。”也不等古容语再问,他就继续说下去了,“这是你入府的第二年做的,瞧着可算顺眼了些,可……”那一年,古容语适应了太子府,开始劝谏太子雨露均沾平衡后院。“我怕你不喜,便不敢送。”
而后一直到去年,每年一个面具,每年都没能送出去。
“先前你问我,怕不怕你受不住,怕不怕古家受不住。”霍宸转头看向呆立在那的古容语,“先前我什么都怕,怕你受不住这恩宠,怕你管不住后宫的莺莺燕燕。”一边说,一边靠近心上人,“怕古家成为众矢之的,怕你成为整个后宫的眼中钉肉中刺。”霍宸终于站在古容语面前,“还怕……你不想要。”
“那现在怎的不怕了?”古容语仰起头,看着男人暗藏着笑意的眼睛,听到他说,“因为我发现,我喜欢的人可不是什么深闺小姐,她有巾帼之勇,治世之才。只怕我那些害怕在她看来,不过是懦弱,是软弱可欺。”
“你每年只做了这么一个吗?”这么近的距离,古容语第一次看清这个男人眼中深藏的情意,她忍不住别过头看向那面墙。
“是。”男人的回答就在耳畔,她又忍不住走开几步,再回头,就只看到男人温和的面容,就和以往一样。
“既是要给我的,不应当做一对儿吗?”因为知道送不出去,便从没想过要做两个。不过霍宸没敢把这句话说出口。
“今年做两个吧,送一个给我。”说这话的时候,古容语就盯着霍宸看,看到那张和往日无二的脸上迸发出光彩来,看到那双温和的眼眸闪现出流光,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你试都没试过,怎得知道我不会收。”
这个男人胆小了这么多年,这好不容易胆子大一回,她倒畏畏缩缩的了,可太不像古家的女儿了。如今父亲已经不需要一个皇后女儿,弟弟也有自己的路要走,就这一回,不考虑那么多的事情,她也想赌一赌。
赌这个男人的胆量和真心,赌自己不会错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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