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尚书府突然出现与瀛国人来往密切的信件本就打得尚书府中的人一个措手不及,后面尚书大人被宣进宫,紧接着诛九族的圣旨也就颁下了。
虽说当年顾栖不过十几岁岁,但也是知晓是非的年纪。
借助府中奶娘的掩护,顾栖带着年幼的妹妹钻进了那不为人知的地道中。
他不知道父亲进宫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看到族人斩首示众前的游街,首辅柘冉祥坐在上首,笑的异常刺眼。
也就是那时候他才知道,为了掩护自己和妹妹,奶娘竟狠下心将自己的儿女残忍杀害后,换上了伪装用的衣物,还不惜划伤了他们的小脸,为的就是不被人认出其真实身份。
自此之后,顾栖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他无法想象奶娘在痛下杀手之时,心中究竟在承受着多大的悲痛。
所幸的是,妹妹顾筱似乎是被这一场浩劫给惊吓住了,大病一场后甚至失了忆,对于先前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对此,顾栖说不清是好是坏,只能暗自决定独自承受灭族之恨,让妹妹安然无忧长大成人。
在扶林村时,顾栖矜矜业业扮演着一个自幼双亲去世,只留他自己一人抚养妹妹长大的悲惨身世形象。
等到了夜间时分,他便悄悄出了门,回到京城查探有关事情的真相。
世人皆说尚书府通敌叛国,幸得首辅大人英明神武,及时发现并禀报圣上,这才及时止损,还满国百姓一个安宁。
可顾栖知道,自家父亲明明是两袖清风,做事光明磊落,出府从不大肆张扬,甚至还时不时接济贫苦百姓的人。
怎么可能是他们嘴里的罪臣?!
一时间,顾栖满腔怒火却无处发泄,甚至一度想要潜进首辅府邸,查探那人究竟有何证据能够平白无故污蔑一个好人。
但是他不能,他不能暴露于世人的视野中,不能将妹妹再次推入水深火热的境地之中。
族人的死历历在目,奶娘家那两个孩子似乎也在眼前无声啼哭,顾栖心力憔悴,暗道自己的无用。
也就是在这时,顾筱一个不经意间提出自己衣裙的针线似乎有些粗糙,以至于她身上多了好几道划痕。
对此,顾栖觉得疑惑不已,只因顾筱所说的衣裙乃两人出逃那日所穿。
一般来说尚书府俸禄虽然不高,但对于吃穿用度方面却从不苛刻,又怎会出现针线粗糙之事呢?
等到顾栖拿过来一瞧,那衣裙上明显是被人裁剪过后重新缝纫而成。
当他挑开那层布后,发现里面藏着的竟是一封自家父亲顾峰亲笔书写的信件,上面记载着首辅柘冉祥近几年的所作所为以及真正与满国来往信件的藏身之地。
顾峰说,首辅柘冉祥一生追逐名利,不惜暗中与满国人勾搭,被人发现后竟倒打一耙,利用自己女儿乃后宫贵妃之利,在圣上面前来了一出恶人先告状。
所以在顾峰被宣入宫面圣之时,其结果早已是注定。
读了信后,顾栖依旧不甘,独自一人潜进劲阁书院中多次查探,却依旧寻不到那些信件的下落。
在这期间,他也曾遇到过一名身受重伤的男子,出于怜悯,顾栖出手将其救治了一番,两人还因此结为好友,偶尔对月饮酒,畅谈远大理想抱负。
所幸那人也是那年科举状元,家不在京城,自然也不知道那所谓通敌叛国事件。
只是后面,自己还是被柘冉祥发现了,在一个夜黑风高,悬月当空的午夜,他派人来绑走了顾栖,只留下了不知发生何事的顾筱。
顾栖不明白柘冉祥此举为何意,只期望着顾筱不会如同他一般饱受非人折磨。
只是他被关的太久了,早已不知外界究竟变成何种模样,自然也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一系列的事。
“若是你能将你父亲隐藏的信件说出,我答应你必定会像我父亲求情,将你从轻发落。”
柘皓月依旧是说着那番话语,只是顾栖听后,又是笑了一声,似乎是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
“从轻发落……呵……怕是直接灭了口吧……”
顾栖并不买账,而是不加掩饰的挑明了现状,让场内人无不变了脸色。
“我虽不知道顾兄你为何这般坚持,但我认为,既然令尊是罪臣之事早已板上钉钉,证据确凿了,现如今你依旧在这死撑着不开口又有何意义?”
“倒不如说出来,也算是给满国百姓一个安定的未来,及早拔出了那毒瘤。”
现如今的柘皓月依旧以为顾栖就是柘冉祥说的那般身为罪臣之子却包庇父亲罪证,引得妹妹同样隐于世间不知所踪不说,还留下了这么一个隐患。
身为同龄人,柘皓月自然是不愿看到顾栖饱受摧残,故才会这般好心的提醒他。
他以为,只要顾栖说出那信件的藏身地,圣上就不会过多追踪,而父亲也不会这般残忍对待他了。
可没想到顾栖却是个血性男儿,宁愿伤痕累累,半吊着一条命,也不愿吐出一两句真言,甚至还能不时倔强顶嘴。
着实让柘皓月刮目相看。
“你怎知你家首辅大人所说的句句都是实言呢……”
顾栖极为虚弱,面色苍白如同死人一般,“若是……若是我说……我是不会说的……你又能奈我何……”
顾栖心里清楚,自己现如今唯一的用处就是用来查询那些信件的下落。
一旦信件找到了,那就是自己命丧之时。
虽说自己在被抓获之前依旧并未查询到有关信件的任何消息,但他相信,自己查不出的,对方必定也不会查得出。
所以他现如今就在赌,堵他们会为了自己口中有关信件消息而不敢动自己。
果不其然,在看到柘皓月眉头微撅后,顾栖知道自己是赌对了。
“顾兄你又是何苦呢……”
柘皓月深深的叹了口气,刚想要再次劝阻一番,却被顾栖一声轻呵再次打断。
“我可以告诉你。”顾栖说完后抬起了头,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但我只告诉你一人。”
“若是有闲杂人等在内……我是不会说的……”
闲杂人等,很明显就是那跟随在柘皓月身后的几位打扮朴素的小厮。
顾栖虽武力不高,但从几人一进来,他便感知到了对方功力深厚,并不似外表上看起来一般朴素无华,毫无存在感。
那是先前尚书府中一等侍卫才有的功力,这几人明显就是柘冉祥手底下人乔装打扮而来。
若这般看来,这柘皓月也并非同自己所想的那般深得柘冉祥喜爱,甚至还有些被人利用的感觉。
顾栖突然觉得,对方可以是自己逃脱出去的关键。
听到他这么一说后,柘皓月明显有些犹豫,而其余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出,静息听候柘皓月的发落。
不知过了多久,柘皓月缓声开口,“你们退下罢。”
那话的语气虽然依旧平淡入场,但却让人无法抗拒,那些下人只能老实道了声是,然后退了出去。
一时间,地牢内仅剩顾栖和柘皓月两人。
“说吧,那信件藏于劲阁书院的何处?”
哪些人一出,柘皓月便迫不及待地询问了起来,而对面的顾栖只是笑而不语,那笑声令人心头发颤,头皮发麻。
“柘皓月啊柘皓月,你真以为你父亲想要得到信件,真的是为了满国百姓着想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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