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
“我师妹。”
“呃莫非就是御龙京大太子说的那位?”
“不是的, 恰巧同名同姓而已,我行云宗丢不起那人。”
“……”
祭坛来回转动,一点点开启的过程中, 羽挽情横了一眼后面不想走的那些修士。
“还有别的事?”
柳姓老者踯躅了片刻,看了看身后大多数人都一脸流连, 道:“我等不敢觊觎宝藏, 但山阳国藏宝地众多,我等只是想见识见识是如何开启宝藏的,还望少宗主恩准。”
羽挽情示意了一下,李忘情点点头,道:“这祭坛上古字虽然不太明白,但也能看得出来, 是一种给凡人用的织染术。”
“呃……何谓织染术?”
李忘情笑着摇摇头,刻意没提天书的事, 只道:“阁下修炼日久,忘了自己也是凡人中来的,你身上穿的衣料就是织染的一种,凡人们没办法碾碎七彩矿料制作法衣, 若想让自己的衣物颜色多一些,就会从草木中提取颜料来染布。”
有的修士几百年间只在修士的地盘上混,早就遗忘了凡人间该怎么生活, 这也是常事。
“这……”柳姓老者悻悻道, “我等研习数个时辰, 还以为是某种山阳国术法秘诀。”
李忘情道:“那你们来时可能没有去过城镇,这里的凡人百业兴盛, 正是因为街上看见有染坊在用织染术, 这才有所联想, 解开了这个祭坛之谜。”
一时间,众人皆有意动,连忙询问:“难道说,山阳国这么多宝藏,其答案都要往凡人中寻找吗?”
“毕竟才第一天,只能姑且作此推论。”
大多数修士抱拳道谢后离去,只有少数人面露难色。
“……我们修士地位超然,怎么能低头向凡人求教呢。”
李忘情对他们接着说道:“你若想用强,或以杀震慑,且不说会不会有人管,哪怕考虑到这里是幻境,那些人也不一定是活人,出手者也许会遭报应也说不定。”
这是她和羽挽情共同的结论,在刚才的城镇里有修士出手杀人,但等到那骚乱过后,地上的尸体就不见了。
更重要的是,李忘情打包带走的金瓜饮在出了镇子后也消失在了她的乾坤囊里。
等回过头远远再看过去,镇子里又恢复了熙熙攘攘的人影。
听她这般说完,余下的几名修士也只能行了礼后缓缓飞走。原地只留下二人后,李忘情问道:“师姐,你不怕他们走了后告诉别人了?”
“少废话了,我们想的还不是一样。”羽挽情正色道,“比起所谓藏宝,解开山阳国火陨天灾的谜团才是第一位的,我倒是希望他们传得远一些,哪怕这里的人各怀鬼胎,但只要朝同一个方向走,在大事上总比单打独斗强。”
说话间,脚下祭坛的地动停了下来,最中央的地穴打开了一条缝的瞬间……一只五彩斑斓的长尾兔闪电般跳了出来,掠过二人的头顶向远方逃窜!
这兔子似真似幻,转眼间就要逃离,但忽然身形一滞,被一根丝线灵巧地缠住了后腿。
“回来吧你。”李忘情一收千羽弦,那只彩兔倒飞回来落到她手里,瞬间变成了一枚印鉴。
这倒是出乎李忘情的意外,她观察了一下这印鉴,上方雕作兔子,下方的印泥面上阴刻着一行字。
“地爵司织吏。”李忘情转过来看向侧面的小字,“师姐你看看着是何意。”
羽挽情接过来仔细观察了一下,喃喃道:“地爵……”
李忘情:“吃颗醍醐丹想想?”
“不用,我是十王之后,小时候学过这个。”羽挽情道,“司织吏我没什么印象,但按阳帝在位时所设的
法度,一国之中的官位有两类,分别叫做‘天爵’、‘地爵’。”
“哦?”
“像是对外征战、观星望气、调风蓄雨这种要用到修士手段的封为‘天爵’;其余诸如农耕渔猎、撰学文书、税赋纳贡这些细致活儿,就由凡人担任,设为‘地爵’,二者没有地位高下,都为阳帝效忠。”
“闻所未闻。”李忘情不禁疑问道,“自来修士无论寿岁、力量皆比凡人久长,在凡人面前自比为仙神已是常态,这样分作两边岂非不公?阳帝是如何做到一碗水端平的?”
羽挽情摇了摇头:“我所知也仅止于此,但隐约听说过阳帝朝中有个‘观星司’,似乎是如今天机道的前身,其势力极为强大,足可监管天爵、地爵之间的争斗。”
观星司?那不就是沈师叔的道侣,缇晓的家族?
李忘情想起了乾坤囊里的的半本天书,粗略估算了一下山阳国宝藏全图预估的数量,忽然有了个猜想。
“师姐,我在想,会不会这所有的宝藏数量,和天书的页数是相当的。”
“怎么说?”
“就是……有多少页天书,就有多少个宝藏,也就是这些官印。”李忘情再次铺开宝藏图,把官印放上去,“天书就是这些官印的答案,掌握官印,就能在山阳国获取一种身份,其用处……”
她又把官印拿起来,拍在了国都的位置上。
“或许是让咱们在国都当官。”
放在其他修士身上,甚至可能会觉得这是一种侮辱,毕竟修士但凡有实力的,的到哪个凡人国度里面都是称王称霸,只不过碍于三都盟约,不敢篡国罢了。
但羽挽情并不这么认为,她本来就是海桑国王族出身,和山阳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听李忘情这么一推断,道:“有道理,而且我认为这些官印的作用还不止于此,如果将这一切视为幻境的话,那持有它的数量越多,咱们可以‘重来’的次数应该就比他人更多。”
羽挽情咳嗽了一声,道:
“我是指,如果我们死于斗法,凭官印还能重生,相当于第二条命。”
“喔……”李忘情啪啪拍手,“师姐不上头的时候真的好聪明。”
羽挽情弹了她一个脑瓜崩:“那你就少犯让我上头的错,比如跟御龙京的骗子跑了这种事。”
李忘情捂着脑袋委屈道:“……我都没看到他,没准剑会结束了都没他的人影呢。”
“我就知道你大典开始的时候在看他。”羽挽情面无表情道,“来之前师叔和我说你关键时从不感情用事,但我看你在那骗子身上感情丰沛得很,等到你飞升成仙了,大小得封个情圣。”
这话说得李忘情多少有点心痛,推着师姐道:“好了好了,下次你要是看到我跟他跑了就在排行榜上骂我。”
“这可是你说的。”
……
二人从祭坛处一路又飞回了刚才的城镇。
果不其然,在城镇外,不少修士聚集在了一处,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
就在李忘情落地的同时,人群中有个修士带着一身环绕的法器冲入城镇,就在越过镇口的牌坊时,这修士“砰”地撞出了一声巨响,连人带法器撞出了一条深深的沟壑。
他的同门将他扶起来,恨恨地朝着对面的人说道:
“一定是你们杀了人的缘故!这镇子才不让我们进去的!”
“你不是也杀了人!都说了这里是幻境,又不是外面那些贱民,你们莽撞行事,弄得现在谁都讨不了好!”
两方互不相让,而刚才离开祭坛后的柳姓老者似乎也在此地,见了她们,高声道:
“羽少宗主!打开了宝藏后,可有收获?!”
这老东西是故意的。
一瞬间,周围带着杀机的目光纷纷聚过来,但看见羽挽情之后,却都纷纷一愣,垂下头去行礼。
“见过羽少宗主。”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在别人那儿可以适用,但在行云宗这里不行,哪怕是这些人敢动手,只要有一个围观的人消息传出去,是他们杀了羽挽情,就等于和行云宗结仇,这不是寻常宗门承担得起的。
何况碎玉境后的羽挽情也不是寻常剑修。
“免礼。”羽挽情不以为意,目光落在刚才在镇上看到的铁拳门修士身上,“你说说,怎么回事?”
那铁拳门修士懊恼道:“在下刚才在镇中不慎杀了人,刚才通过如意镜的排行榜上听说宝藏寻秘需要向凡人中求索,这才回来,不料却进不去了。”
“你在人家那儿行凶,还指望别人好酒好茶地相待不成?”羽挽情讽刺了一句,道,“忘情,走。”
众人视线交汇了一下,看着她们从中间径直走向镇口,羽挽情踏入牌坊时,门口一阵水波一样的波澜涌动,毫无障碍地踏了进去。
而她身后的李忘情却停住了。
“果然!像排行榜上那些人说的一样,有官印的才能进去!杀了人就彻底进不去了,只能到别的城镇!”
就在羽挽情踏进去之后,刚才见过一次的镇民连忙上前行礼,姿态要恭敬了许多。
“羽大人,可是来看新布的?近来又有了不少新花样,还请指点指点我们。”
羽挽情回过头,指了指身后的李忘情:“此人是我同僚,官印落在家中忘带了,可否让她也进门来?”
镇民微笑着回道:“只有七品以上的官吏才能带随从,大人还是九品,这只怕不合规矩。”
羽挽情又问:“什么规矩?”
镇民还是带着同样的微笑回道:“这只怕不合规矩。”
“嗯?”
镇民:“这只怕不合规矩。”
羽挽情回过头和李忘情对视了一眼,双方互相点了点头。
一句话连续说三遍,动作神情都一样,应该是这山阳国幻境中的铁律了,必须拥有更多的官印。
“事已至此,已经在镇中动杀的各位,若不想浪费时间,还是快点去其他地方吧,免得被别人抢了先机。”
外面的人大多也都看到了这一幕,有在镇中杀过人的也只能恼恨着离开了,余下还没杀过人的,见羽挽情在这儿坐镇,连忙道了谢冲入了镇中。
只不过这一回,他们礼貌了许多。
羽挽情在镇门口找了个树荫与李忘情总结了一下。
“这次三都剑会谁也没猜到其关键之处会和天书有关,就像考官出题,旁边就摆着藏书阁,既可以直接通过天书索取答案,也可以去凡人中自己寻找答案。”
但毫无疑问的是,本来就拥有天书的人会占据极大的优势。
像刚才那样建议那些修士们去凡人中寻找,无疑是耗时费力。
“这却是我没想到的,早知就找铁师叔把天书借来用了,听说她倒是收藏了几页。”羽挽情起身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去镇上……”
她话未说完,就看见李忘情从乾坤囊里掏出一个大厚本,砰一声放在地上:
“师姐,不用去打工了,我有半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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