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当先笑了起来,一众贵人也笑得花枝乱颤。

    肖氏心道:我这话原也没这么好笑,只是太后娘娘都笑了,贵人们还不得捧场?

    “你个小皮猴子。”皇太后指着她道:“到底是什么好东西,快给哀家看看。若是不满意,仔细你的皮。”

    肖母伸手在肖氏白嫩嫩的脑门上戳了一指头,道:“若是让贵人们不满意,不用娘娘您说,臣妾就先收拾了她。”

    皇太后身边的女官把礼单接了上去,呈到皇太后跟前。

    她一边看一边点头,道:“不错。这么多年没白疼你这一遭,想得周到。”

    那自然是周到的。

    宫中女眷不仅人数多位份高,还派系复杂,前朝和后宫又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送礼,就算是国公府上的日常人情年节来往,都颇有讲究,更不说是送到宫里。

    这份礼单,是肖母拿着和国公夫人斟酌之后,安国公又让幕僚修正了一通,才得出来的最后结果。

    从最尊贵的皇太后,到有封号的宫中主子,一个都没有拉下。根据位份不同,礼物又有所不同。

    如此慎重,不过就是顾虑着,不能把一番好意反而送出仇来。

    礼单里的都是镜子,光这一点就挑不出毛病,是一视同仁的意思。但这镜子的讲究,却也多了。

    送皇太后的是最古朴大气的全身穿衣镜,往殿内一放,连外面的花花草草都照得一清二楚,惊呼声此起彼伏。

    能在慈宁宫有座位的贵人,哪个不是出身名门世家?

    她们什么宝贝都见过,但对着这穿衣镜仍然是直呼大开眼界。围着镜子转来转去,啧啧称奇。

    皇后扶着皇太后的胳膊,看着镜子道:“母后,臣妾就说您气色好吧,您还不信。往日里那铜镜照不清楚,这会儿可瞧着真切了。”

    皇太后心满意足地点头。

    除了穿衣镜,送给皇太后的还有梳妆镜、靶镜、莲花镜全套。

    皇后那里,只是减了一个最大的穿衣镜。皇太后的尊贵地位摆在那里,若是她有的皇后也有,那才是大不敬。

    同理,皇后往下,便依次减一个镜子去。到了份位最低的主子那里,每人也能有一个能随身携带的莲花镜。

    大景朝固然是商业繁荣,但这天底下的生意要想好做,皇家是头一个最大、也是最得罪不起的客户了。

    肖氏既然有这门路,便交给她打点。

    各宫里得了镜子,皇上当然不能少。但皇帝的东西,就不能经过妇人之手,而是安国公在上朝时让人抬了,送给皇帝全套穿衣镜。

    皇帝一高兴,赏了安国公几匹绢布。下朝后回到后宫一看,各宫里都有最新的镜子使用,便赞安国公一家心里有皇家,懂得孝敬。

    但肖氏带进来的镜子再多,也满足不了这偌大的后宫需要。尤其是位份低的妃嫔们,只一个能随身携带的小莲花镜,又怎么能满足她们的妆容需求呢?

    位份越低的,相对来说年轻越轻。跟有了儿女傍身的娘娘们不同,最是争奇斗艳的好时候。

    于是,宫中的订单如雪花一般飞向玻璃坊,每一个都是着急就要的。

    宫中的贵人们不能得罪,京里的公主王爷也不能得罪。一时间,工坊只好排出了三班倒,日夜赶工满足需求。

    蒋明溪从实验室里出来瞧见这情形,便做主给加班的工匠们全部加了工钱,又收获了一大片感激。

    在现代理所当然要给的加班费,到了大景朝便成了主人的恩赐。

    潘掌柜每天抱着账本笑得合不拢嘴。

    如今这作坊已今非昔比,活生生成了聚宝盆一样的存在。

    眼看着潘掌柜和唐元瑶每天都忙得跟陀螺似的,蒋明溪忙里偷闲瞧见,让两人再去牙行里挑一批人手回来放庄子先用着,再慢慢挑几个能培养的起来,给他们作为副手。

    徐师傅那里却要好上一些。

    有柴昀在,对外的事情不需要他操心。对内,又有亲儿子徐义作为帮手。

    蒋明溪瞧着柴昀是个项目经理的料子,大宗订单和玻璃坊下过来的订单,经过柴昀梳理之后,便能根据轻重缓急来进行排单,对工期管理也能做到让客户满意。

    徐义则是老老实实的匠人,对品质把控得想到到位。

    作坊里成长起来了一大批核心骨干,对蒋明溪来说,就能一心扑在研发上。

    只不过,在冶炼上遇到的难题,比她预料中的要困难的多。

    毕竟,那不是她自身的专业所长。研发出来之后,还得用现有的技术来解决问题,她跑了好几趟冶炼司,一次又一次的反复实验,直至大雪纷飞,才最终获得了成功。

    冶炼司里爆发出一阵欢呼声,蒋明溪坐在烧得通红的炉子旁,丝毫没有感到寒冷。俏脸被红彤彤的炉火照映着,越发的明艳动人。

    只可惜,在她身边的全是冶炼司的工匠与官员们,在他们心里,她手里拿着的那根纤细又具有韧性的合金边框,比什么花容月貌都更吸引人。

    “真做出来了!”

    耿大鹏一脸激动,道:“蒋姑娘,皇上知道我们在做的事情,还专门下了旨拨了经费。”

    蒋明溪一怔,没想到竟然惊动了皇上。

    “我前两日心里还忐忑着,这就成功了!”耿大鹏道:“明儿我就上折子,替蒋姑娘请功。”

    蒋明溪吓了一跳,连忙推辞道:“不用不用。这都是耿大人和冶炼司各位同僚的功能,民女不敢居功。”

    她来冶炼司,只不过想做出眼镜框罢了。

    大景朝再怎么样,也没达到现代的男女平等,仍然是特权当道的封建王朝。她就想能安安心心搞搞科研、解决一下老百姓在生活中遇到的难题,顺便挣点小钱罢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简单的道理她当然懂。

    蒋明溪不想出这个风头。

    没想到,耿大鹏却正色道:“若没有姑娘的指点和亲力亲为,再给耿某二十年,在下也做不出这样的技术。”

    技不如人,不丢人。

    他这么一说,冶炼司的各位也纷纷表态,要如实上报。

    并不是他们高风亮节,实在是这功劳不比得其他,是实打实的技术。

    这一回若是瞒报了,下次再让他们做什么东西,做不出来可是要命的差事。皇上再差人一查,立刻就是欺君之罪。

    工部本来就是清水衙门,不值得为了这一点点好处而葬送大好前途。

    蒋明溪拗不过,终是应了。

    其实,就算他不应,上折子的也是耿大鹏。她只是一个普通商户女儿,哪里会有上达天听的渠道呢?

    冶炼司里热火朝天,京城的南门外来了风尘仆仆的一队人马。

    当先的一骑身姿挺拔,戴着鹿皮手套的双手松松地握着缰绳,大半张脸都藏于狐毛帽子之下。只有露在外面的一双眼,锐利如剑、淡漠如雪。

    在城门处递交了路引,一行人马进了东市一间店铺内。

    如果能够俯瞰,就能清晰地看见一刻钟后,他们换了衣服,从店铺的后门出来,转过几间民居后进了一条死胡同内。

    胡同右侧,一扇红漆小门悄无声息的开了,老仆将几人迎了进去,奉上一盏热茶:“世子爷,您可算回来了!”

    柏君乐接过来,一边喝着一边抖了抖大氅上的雪花。

    老仆替他解了大氅,和后面的人跟着他一道,穿过天井从后门出去,就到了睿王府里那个小院。

    柏君乐洗了把脸,神态肃然地吩咐:“请祖父过来。”

    他秋日出京,直到隆冬方才回来。

    先是去甘泉村细细走访了一圈,查遍了整个闽中郡,最后将目光锁定在迁安镇上。

    迁安镇这个地方,顾名思义是当时从中原迁过去的流民。各处的人都有,在那里能听到全国各地的口音,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没想到,还真是藏龙卧虎。

    老睿王很快便到了,一见柏君乐就知道大有收获。

    屏退了下人,柏君乐低声道:“祖父,这事儿通着天。”他比了一个往上的手势。

    睿王一怔,随即又放松下来。

    他仿佛早就有所感应,只是没有证据之时,他还抱着一丝丝侥幸,道:“你详细说来。”

    “幸亏有甘泉村的线索,孙儿走访了一圈,在附近的山上找到父亲当年住过的木屋。还找到埋在花圃里的信。”

    柏君乐拿出一个被岁月留下痕迹的斑驳檀木匣子,打开后里面是一个羊皮卷。

    当年,柏父为了让信件得以保存的更久一点,选用了羊皮这个材质。但十多年下来埋在土里,也被腐蚀得面目全非。

    柏君乐道:“我尽可能把里面的文字摘抄了出来,祖父请看。”

    羊皮卷已经非常脆弱经不起折腾,为了保证其作为证物在御前的可信性,柏君乐把他自己整理好的内容写在一张纸上,交给睿王。

    睿王接过来仔仔细细读下去。

    这是他儿子留在人间的遗书,他一边看一边伤怀,又惊又怒。

    半炷香时间后,睿王猛然一拍桌子,厉声喝道:“贼子敢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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