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听看，她可不是故意只占他江枫便宜的，她谁的便宜都占。
夜秀明眼角微微抽搐，“那夫人想要如何解闷呢？”
楚昭然凑近他，摊开手心，“这是我爹修炼的功法名目，当初你让观海城和我谈交易，一是要我爹修炼的功法名目，二是要水云门的地图，这后者我没法给你，就给你前者好了，反正你也没怎么帮到我，我们这个交易就算结束了。”
夜秀明都快忘记这茬了，其实楚昭然大可以不用给他的，反正如今他也不能将她如何。
“你这卖爹卖的够痛快啊，我都快要相信你那套转世的说法了。”夜秀明压低声音揶揄道。
“呵，你信不信无所谓，反正只要你爹信我就行。”
夜秀明探究地看向她，诚然，转世的这套说法简直是糊弄至极，可偏偏这样荒诞的理由却让曲步青信了，夜秀明一时也拿不准楚昭然这个木欢转世究竟是真是假。
“你从接触观海城开始，便处心积虑一步步进入幽都，靠近宫主，为的就是这宫主夫人？”
“这个理由还不够吗，这可是幽都宫主夫人，说一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为过吧，你不也舔着脸做这个亲爹都不认的少宫主么。”
夜秀明冷下脸，他平生最讨厌别人拿他的出身说事。
“楚昭然，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楚昭然有恃无恐，“我就是杀了你，你又能奈我何，你可别忘了，在曲步青的眼里，你顶多算条看家狗，只要我愿意，明日里拿你去喂蛇窟这幽都也不会有人敢置喙。”
夜秀明眼神渐冷，可偏偏他知道楚昭然说的对，他在这幽都空担着少宫主的名头，实则连个屁都不算，不说那几个护法，就是那些不人不鬼的鬼头也没几个看得起他。
“你今日召我过来，就是为了羞辱我？”
“羞辱你？”楚昭然疑惑地睁大眼睛，“我不就是实话实说吗，这就算羞辱你了？唉，四护法你进来评评理。”
江枫平静地瞧她一眼，走进殿内。
“我刚刚说少宫主是咱们幽都的看门狗，他说我这是羞辱他，你觉得我在羞辱他吗？”
夜秀明恨恨地看着她，双眼似乎要喷出火来。
江枫扫了他一眼，“我只奉命护卫你的安全，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楚昭然点点头，从乾坤袋里拿出一条狗链，“这是我大宝贝的好东西，今天就便宜乖儿子了，你啊戴着这狗链绕幽都一圈，明日我再问问咱们四护法你是不是看门狗。”
夜秀明以手化爪，猛然朝楚昭然刺过来。
楚昭然不慌不忙，在他的手距离自己一尺之际，江枫的剑已经将其挡开，两人很快便在院中打起来。
夜秀明看着像是怒极，对手又是他的死对头，两人你来我往，动静闹得极大。
片刻不到，不少人都被这场争斗吸引过来，楚昭然这个罪魁祸首却坐在殿门前，磕着瓜子支着下巴观战。
“住手！”一道如老钟的声音吼道。
随着话音，一个身着红色长袍的中年男子跃至半空，单手将二人隔开。
楚昭然将瓜子皮吐出来，拍了拍手，夜秀明至少是用了八分功力的，江枫虽然藏了昭然诀，但是下手也没有留力，这样的争斗下，此人还能徒手隔开二人，修为之高恐怕和刘明宇不相上下。
“一个四护法一个少宫主，在合欢殿里大打出手可真是厉害。”他声音洪亮，含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威压。
闻声赶来的梦如雪赶紧扶住江枫，“你没事吧？”
江枫摇摇头，夜秀明在他手里讨不了便宜。与此同时，受了江枫好几掌的夜秀明将嘴角的血擦掉，冷笑一声。
“你二人为何争执？”红衣人问的是两人，眼睛却看向楚昭然。
“多年不见，大护法还是如此威风，气势丝毫不减当初啊。”楚昭然笑意盈盈。
她这话却让大护法晃了眼，“你……”
“说起来，大护法应当唤我一声大小姐吧，怎么你不记得自己姓木了吗？”
木聪认真看着她，他的身份一向成迷，除了曲步青没人知道他的真实来历，可是她竟然能一语叫破。
恍惚间，木聪仿佛回到当年的那个闷热的夏日午后，他在院中一直跪着，一个如黄鹂般带着笑意的嗓音问道，“天气这么热，你别跪了，喏，给你吃一碗我亲手熬的绿豆汤。”
“大小姐，木聪打碎了老爷最喜欢的青瓷瓶，老爷让他跪上一日一夜呢。”
“我说不许跪就是不许跪，有什么事让爹爹来罚我。”
他缓缓起身，接过那碗沁人心脾的绿豆汤，“谢谢大小姐。”他埋着头低声道。
那样美好的女子，卑贱如他，甚至都不敢抬头看上一眼，唯恐玷污了这美好。
光阴如白驹过隙，当初的种种如今已成泡沫，他垂下眼，恭敬道，“见过宫主夫人。”
幸好原著作者特意为木聪这个龙套写了个番外，这才让她又能蒙混过去。
“嗯，”楚昭然点点头，“方才是夜秀明对我出言不逊在先，还想动手伤我，四护法是我了保护我的安危这才动手，还望大护法秉公处理。”
夜秀明脸上显出嘲讽之意，却没有争辩，江枫则面无表情。
“既是如此，那少宫主自去领上三十戒鞭吧。”
大护法发了话，这事就算完了。
在楚昭然得意的神情中，夜秀明捏着拳头去领了罚。
“这几日宫主不在，夫人还是少些走动地好，若生了事端我等护卫不及，恐怕在宫主那里也不好交代。”
“我知道了，我这不是连合欢殿都没出么，大护法也太过小心了。”
“小心方才驶得万年船。”
“难怪师兄这么多年放心将幽都交给大护法打理，也只有你这般沉稳谨慎的性子，才能担此重任。”楚昭然恭维。
“幽都能有今日，全靠宫主庇佑。”
这性子可真是四平八稳，不露破绽，不像夜秀明，言语激两句就发飙了。
今日这出闹剧，楚昭然也达到了目的。她扫视一眼众人，不再多说，莞尔一笑转身便回殿中。
宫主夫人是个不好惹的，不出片刻，她的光辉形象便传遍幽都。
“阿枫，你随我回去吧，这幽都没有人再敢来惹她了。”梦如雪讥讽道。
“这是宫主的吩咐。”江枫平静道。
沉默片刻，梦如雪轻笑一声，“阿枫，我可以等你，只要你莫忘了你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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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夜秀明趴在塌上，将端药进来的小侍女给赶了出去。
观海城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多说话。
“楚昭然这个贱人，总有一日我要她将我今日的屈辱百倍奉还。”
“少宫主，今日之事恐怕事出有因，属下觉得楚昭然不像这般骄纵刁蛮之人……”观海城劝道。
“她若不算骄纵刁蛮，那这世间就没人能配得上这四个字了。”
“见过圣女。”观海城拱手行礼。
“你怎么来了？”夜秀明声音发冷，还在记恨她方才只顾着江枫的事。
梦如雪手里拿着药瓶，掀开夜秀明的后背衣裳，轻轻为他上药。
“同你说过多少次了，凡事三思而后行，你总是莽莽撞撞的，到头来吃亏的还不是自己。”
夜秀明侧身握住她的手，“我受伤了阿姐可会心疼？”
梦如雪眼里露出笑意，“你同我自小一起长大，我待你如何你还不清楚吗。”
“本来是清楚的，可自从沉镜出现后，一切都变了。”
梦如雪沉默片刻，“秀明，这世间一切都是会变的。可无论如何，我心里始终记挂着你，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
夜秀明垂下眼眸，放开握住的手，“阿姐今日来看我，只是为了我的伤势吗。”
“秀明，那个楚昭然是怎么进的合欢殿，她到底意欲何为？”
果然是为了问此事，“合欢殿是我带她去的，她同我做了一笔交易，不过我并不知道她是什么木欢的转世，她想干什么我也不清楚。”
梦如雪皱起眉头，“这个女人实在有本事，将义父哄的团团转，我怕她心思不纯，做出有损幽都安危之事。”
夜秀明轻笑一声，“幽都安危如何，阿姐真的关心么，说到底幽都只不过是一个人的幽都。”是他曲步青独步天下的证明。
“秀明，”梦如雪呵斥住他，“这种话也是你能说的吗。”
见他不语，梦如雪放缓语气，“你可莫要受了楚昭然今日的激将之法，她当众羞辱你无非就是想激怒你，挑拨你和义父的关系，我相信以义父的洞察之力，定然有发现她的真实身份那天，她这些小把戏演不了多久，你暂且忍耐一些日子。”
“阿姐不必担心我，我这辈子最会做的事就是忍。”
梦如雪走后，夜秀明怔怔发了会儿呆。
观海城继续说完他方才的话，“少宫主，属下觉得无论楚昭然意图为何，或许都是我们的一个机会……倒是圣女大人，她的话少宫主恐怕不能全信。”
夜秀明没说话，他将今日楚昭然给他的刘明宇所修炼的功法名目打开，一一细看。
这些功法繁杂庞博，既有失传已久的上古功法，也有三教九流的旁门左道，这个刘明宇倒真不是一般人，难怪能在数年间突破圣人境界。
名目看到最后，一行小字忽然浮现：若少宫主有意合作，再谈一笔交易可好？
再谈一笔交易？
今日她的当众羞辱，果然是一出计。呵，夜秀明勾起嘴角，这个楚昭然当真以为她能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吗？
他可以和她谈交易，但是代价她不一定承受得起。
夜深了，楚昭然踱步到窗边，江枫果然还在那里守着，一动未动。
这幽都长年暗沉，黑夜也不过只是比白天少了一点橘色的日晕。
天幕如墨，没有半点星光，比起梵天山的漫天繁星可差远了。
楚昭然打了个呵欠，靠在窗柩旁，静静地望着他。
许久没有这样光明正大地认真打量他了，在这个世界，楚昭然已经见过了不少美男子，温润如许子臣，清朗如傅慎言，雌雄莫辨的俊美如夜秀明，曲步青就更不用说了，王者气质加成。可是无论这些人有多好看，每当楚昭然注视着江枫，她的脑海里就再容不下他人。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原著作者雕琢他的时候肯定花了不少心血吧。
“你还要看到何时？”
楚昭然正在漫无边际地胡思乱想，一双漆黑的眸子蓦然撞进她的。
红晕迅速爬上她的脸，“你不也在看过吗，不然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她狡辩道。
江枫走过来，如今他身量已经完全长开，足足比楚昭然高了一个头。
“你这般注意我，会让我以为你对我余情未了。”
用最冷淡的声音说着最撩的情话。
楚昭然的心脏如小鹿乱撞，突突跳个不停。
“我……”楚昭然想要反驳他，他们之间哪里有什么余情，可这话却说不出口，好像也不是实话。
“我其实想问一问，这两年你过得可还好？”
虽然被她伤了彻底，但是有梦如雪陪着，他心里的伤口应当被女主治愈了吧。原著里说他在幽都这段时光，虽然危机四伏，但算得上江家衰败后他最称心的一段日子了。
“你想听什么答案？若我过得很好，你心里就会好受一些吗？”
“你若过得好，我自然心里会好受些。”楚昭然轻声说。
“那你还是难受着吧，我过得一点都不好。”
楚昭然扯扯嘴角，心里泛起苦涩，“对不起。”
“我不稀罕。”
唉，她这个惹人厌烦的恶毒女配还是别去触他眉头了。
楚昭然心里叹口气，伸手想将窗户关上，江枫却按住了她的手。
“楚昭然，当年你伤我的时候心里可有不忍和愧疚。”他定定瞧着她。
“当然了，我又不是丧心病狂的女魔头。”楚昭然赶紧表明心迹。“我当时真的真的就是做戏给刘明宇看，我一点都不想伤你。”
“那你说要嫁给我是真的吗，你对我……可曾有过半分情谊？”江枫眼中隐隐亮起一点光芒。
她对他可曾有过半分情谊？
这也是她从不敢去想的问题。
“江枫，你永远是我的……小师弟。”她低低说。
仅有的光芒也熄灭了。
他松开手，不知自己在妄想什么，她不是在曲步青面前说得清清楚楚吗，她烦他恼他，因为他癞□□竟然妄想吃天鹅肉。
只是她嘴里谎话说惯了，他不过是垂死挣扎，不死心再问一遍。
其实也没有什么失望可言，答案他早就清清楚楚。江枫很快就收敛起那些不该有的情绪，他以后绝不会再纠缠此事。
楚昭然心里一软，想说些好话再哄哄江枫，不料他只是平静地点点头，后退一步，淡淡道，“你不是说你来幽都是有计划的吗，现在你可以说说你所谓的计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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