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殿下何必自作多情?我不需要您的怜悯。”

    谢渊拒绝柏辰的样子被所有人看在眼里,然而当事人却毫不在意。

    白虎族的长老们皆紧张得站起身,可谢渊一直侧着头,冷漠地忽视掉了他们眼神中的告诫。

    侍女也没想到她家小殿下和驸马爷的关系已经闹到了这般田地,她只好在先旁人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扯住柏辰的衣角,暗示柏辰冷静待事,以免他脾气一上来,做出什么让两族难堪的事来。

    “都聚在这儿做什么?”柏尧挽着裴璃不知从何处走来,他站在柏辰与谢渊面前,比起往日单独面对柏辰时,面上多出许多威严来,“你不好好在天宫呆着,跑来我这儿做什么?!”

    这还是柏尧第一次板着脸同柏辰说话,语气中是不分亲疏的责怪,以至于后者闻言登时便愣住了。

    直到裴璃咳嗽着将他的思绪拉回来,小凤凰才支支吾吾地扯出了最开始编造的谎话:“我……我不是想着许久没陪你和母亲用膳了,所以来看看你们吗……”

    知道自己胳膊肘往外拐的这件事理亏,柏辰面对亲生父亲时,态度中明显少了以往的娇纵无礼。

    柏尧满脸嫌弃地白了一眼自家儿子,曲起手指在柏辰脑袋上扣了一个爆栗:“本君要是没记错的话,你小子昨日才从凤族嫁出去吧?怎么说的好像几百年没回过娘家一样,本君苛你了?”

    “这不是性质不同嘛,我虽然人在凤族,但陪您和母亲的日子短。”

    柏辰应付柏尧的同时,皮笑肉不笑地偷偷扯了扯谢渊肩头的衣服,并用眼神暗示某只老虎差不多得了,再这样下去看他爹的架势是要拿他开刀,杀鸡儆猴……呸,杀虎儆猴啊!

    然而一直陪在柏尧身边的裴璃却在这时走上前去,握住了他那只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凤凰爪子:“小辰,骗人可不是好孩子哦。”

    “母……母亲。”

    面对裴璃的拆穿与笑面攻击,小凤凰只能敛下脾气欲哭无泪,同时还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谁让他爹在惧内圈里是个榜上有名的大人物,所以整个凤族上下,他柏辰怼天怼地怼空气,唯一一个不敢招惹的,就是自己的亲娘裴璃了。

    “乖儿子,你应该知道骗了娘亲会是什么下场,所以娘亲劝你想好以后再回答娘亲的话。”

    裴璃昧着漂亮的桃花眼,哪怕眉间带笑,话里却依旧藏着不容忤逆的语气。

    柏辰顿时被母亲吓得一激灵,他下意识转头看了眼身旁跪如松柏的谢渊,边心道自家夫君性子倔得似头驴,边咬牙一狠心,“扑腾”一声同他一起跪在了裴璃面前。

    罢了罢了,他们夫妻间意见不和的小打小闹,还是不要捅到柏尧和裴璃面前了,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是最好的,否则再小的事也能让谢氏的白虎族生生蜕下一层皮来。

    谢渊,此番就当是本殿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了!

    向来心高气傲的小凤凰跪坐在裴璃面前,撒泼一样地抱着自己母亲的小腿不肯撒手:“母亲……儿臣错了!昨夜其实不关夫君的事,是儿臣耍了小性子才惹得夫君不快,您跟父亲说就让夫君起来吧!我们昨日才成婚,一直让他跪在这里也不像话啊……”

    柏辰不提成婚还好,一提这事,裴璃肚子里从清晨憋到现在的火气就像找到了发泄对象一样,怒气值瞬间飙高了好几个点:“你还知道你与他是昨夜成的婚?那你怎么不问问你这位好夫君都干了些什么好事?新婚洞房之夜不圆房竟搬去了偏殿住!他想干什么?!他这不就是等着全天下人看你笑话,明目张胆地挑衅我们凤凰一族吗?!”

    裴璃几乎要气得全身发抖,柏辰见状不敢多言,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跪在地上,准备等裴璃稍作冷静后再开口。

    裴璃也试图让自己冷静过,只是一转身就看见儿子在自己面前依旧跪地不起,心中的无名火又再次燃烧起来:“你陪他跪着做什么?是还嫌自己不够丢人吗?!”

    柏辰一时被裴璃的话噎住了,过了许久才缓过神来磕磕绊绊道:“母亲,您……您误会夫君了,儿臣同他昨夜其实是圆了房的……只是时间不长,后来我们闹了矛盾,夫君怕伤到我,就搬去偏殿冷静了……您要是不信,大可用过午膳后去天宫查看!”

    裴璃今日是真真被气到了,曾经偏宠嫡次子的人,训斥的话也不像往日那般点到为止。

    听了小儿子的辩解,她是半分也没有冷静下来:“你不起来是吧?行,既然你愿意替他跪着,那就给我滚到祖宗祠堂去跪,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你出来!我看谁敢去看你!至于你说的洞房一事,我自会派人去查清楚!”

    裴璃说完后就拉着柏尧扬长而去,老父亲看着柏辰无奈地叹息一口气,他纵使是有万千想法救这个逆子,在夫人的威压下也是有心无力。

    柏辰被侍卫带去祠堂之前,偷偷将刚才从灵折那处顺来的凤凰血递给了侍女,景艺立马会意,接过琉璃管后很快消失在了凤族的领域。

    然而这一幕,恰巧被白虎众人尽收眼底。

    “看来凤族的这位小殿下,对少主您很是痴情啊。”

    待凤族之人散尽后,白虎族的大长老终于耐不住性子,他捋着灰白的胡须站在谢渊面前,苍老的眉宇间藏着几分精明与轻蔑。

    “棋子罢了。”

    谢渊仍旧跪着,眸中是晦暗不明的阴郁。

    他没有直视任何长老,几乎将心底对这些权谋的厌恶藏到了极致。

    究竟是凤族的小殿下还是个被玩弄于鼓掌间不自知的傀儡,没有人比这些利欲熏心的人更清楚了。

    “的确是枚棋子,如果好好利用,将来必成大事——不过你也要时时刻刻记住,他只能是一枚棋子。”

    长老的告诫萦绕耳畔,谢渊却自始至终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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