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做了一个久远的梦一般……”
“你在说什么呢?”
她惊讶的看了眼伊瑟,然后笑了笑,“你怎么还在这里呢?”
伊瑟眯起了眼睛,但始终是无法看清眼前女孩的样子,只能看见她的耳坠。这是十分精巧的一副耳坠,是伊瑟从未见到过的款式,通体由银打造而成,一个小小的八角玲珑灯笼。伊瑟突然想到,这绝对能在克洛伊买一个好价钱!于是他便伸手去够那个“八角玲珑灯笼”的耳坠,却被那个女孩一把抓住了手。
她笑盈盈的说,“干什么呢?小屁孩?嘿嘿。”
看到女孩的笑容,伊瑟感觉自己的心就像是被戳了一下。也就是这时,他意识到了眼前的一切都只是梦,他正身在梦中。
“呀!快看你娘在叫你了!嘻嘻,下次再聊了!拜拜了!柏傀小弟弟!”
“等一下,谁叫柏傀?”
话还没喊出口,梦就醒了,但现实似乎有些难熬一些。伊瑟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想起来了自己刚刚被人捅了一刀。
“啊啊!就是这样!伊瑟!呼吸!呼吸!别停啊!”
依娜满眼的泪水,呼喊着伊瑟的名字。伊瑟想让依娜别在喊了,这样让他挺不好意思的。但他怎么用力都说不出来话,但越是说不出来话他就越急,一不小心,竟然连怎么呼吸都忘了。
“啊!!别呀!伊瑟别停下来呼吸!”
伊瑟眼前一黑,身体的感觉渐渐的消失了,先是四肢末端然后渐渐的向胸口蔓延。最后思考不了,呼吸不了,就像是被无数只蚂蚁吃掉了,自己这是要死了吗……然后,他感觉到他终于呼吸了起来,知觉也渐渐回到身体。一看,原来是依娜在为自己做着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
只是依娜做的似乎有些太用力了,伊瑟感觉胸口似乎有什么折断了……
“好好!伊瑟!就这样!保持呼吸就好!保持呼吸就好……”
伊瑟闭上了眼睛,专注着呼吸。渐渐的,他感觉到身体正在回复着,破损的肠道蠕动着粘合在了一起,断掉的血管封闭了断口,被割开的皮肤也开始了生长……
这确实是一场煎熬,伊瑟感觉心跳动的极为缓慢,但大多数的血液都流到了伤口处和皮肤表面。黑夜的寒冷开始在伊瑟的身体里弥漫开来,然后他便感到了有什么温暖的东西抱住了自己……
不用说也知道是依娜,恐怕整个克洛伊估计都在没人像她一样热心了!
“你会好起来的……伊瑟先生……”
……
在睁开眼时伊瑟便知道他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依娜用了某种非常理的方法救了他,只是她已经走了,应当是去找她姐姐了吧…
伊瑟艰难的调动着身体的肌肉,似乎除了大脑,身体的其他部位还没从死亡的阴影中走出来。他撑起身体靠着墙坐了起来,盖在身上的外套滑落在地上,身上黏糊糊的,出了很多汗,他昨晚可差点冻死!他贪婪的呼吸着克洛伊城浑浊的空气,庆祝着生的喜悦。
冷静下来之后,伊瑟发现一旁有一捧面包碎屑和一袋水,应该也是依娜留的。
“苍蝇在小也是肉咯。”
勉强填饱肚子,伊瑟穿上外套走到街道上。他一眼就看到了街对面的窝棚,连绵不绝,堆到远处的山脚下,这里就是河滨区最多的人口聚集地,人们通常把这里称作苍蝇窝,但伊瑟还记的这里一开始是古城区。伊瑟没有犹豫的走了进去,直觉告诉他有什么在这堆窝棚里。
这里很穷,但却是整个克洛伊最热闹的地方。孩子们嬉笑着在窝棚间穿来穿去,不顾周围痛苦的大人们的咒骂;妇女们则用筛子过滤着从上城区运来的泔水,维持着家里人的伙食;丈夫们则结伙打工去了,有的人晚上去,有的人白天去,其中不乏高学历的知识人才,也正是这些人维系着克洛伊的美丽与发展。只是这些人越来越多,整个河滨区都快不够他们住的,真不知道这里以后会成什么样子。
继续往前走,你便可以看到整个克洛伊最雄伟的建筑,克洛伊大教堂。
实际上教堂不大,只有半个河滨医院那么大,但教堂周围却出奇干净,这里可是这个克洛伊城垃圾的堆放地!但教堂周围除了
“或许神是个洁癖呢……”
在往深处走空气就有了种腐烂的臭味,伊瑟戴上口罩才敢继续往里走。这里是上城人绝对不会踏足的地方,你可以在空气中闻到人类皮肉腐烂的臭味,就像是走进了四十度的太平间一样,不过这个太平间要宽广一点,大概有三十个足球场那么,所以还可以让人接受。
像伊瑟一样,这里的人们大都没有户口,他们或是被拐到了这里,或是被骗到这里,或是怀揣伟大理想来到这里,但他们都有一个结局,被榨干之后待在这里自生自灭。这里的人们大都患有一种或两种慢性病,但因为没有户口,他们并不算是克洛伊的合法居民,只能在这里终日祈求着神来拯救他们。你可以听到他们祷告声多么忠诚。
伊瑟停在一个窝棚前,里面寂静无比,但你可以听到细微的抽泣声。偷偷一看,依娜正蹲在里面的一个角落里把头埋进腿里,看来抽泣声也正是依娜发出的。
“依娜?”
伊瑟试探性一叫,抽泣声戛然而止。片刻后,依娜探出头看了看来人,见是伊瑟,依娜很是惊讶,连忙从窝棚里走了出来。
“伊…伊瑟先生?你怎么找到这儿的?你的伤怎么样了?”
“这话应该由我来问才对吧?”
依娜用污泥涂满了脸,这让她看起来和路边的野孩子一样,但她的蓝眼睛依旧很明显。眼泪洗掉了污泥,在依娜脸上留下了两条十分明显的泪痕。
“依娜,你怎么哭了?我听到了你在抽泣,发生什么了?”
“……是我姐姐,她不见了。她还留下了一张纸条,上面说‘致依娜,我走了,去了更好的地方,保重……’。”
伊瑟一把扯掉了口罩,“但依娜,你的姐姐很爱你的,她怎么会就那么走呢?”
伊瑟并没有说到点子上。依娜的姐姐其实连眼睛都看不见了,更不要说写字了,这张字条一看就是伪造的,但伊瑟的话还是戳到了依娜的心。她的眼泪当即涌出。
“我知道!伊瑟先生,姐姐一定是被什么人带走了!只是……我觉得我有一点点累了……”
说完,依娜毫无预兆的眼一合,倒在地上。
“不是吧,你昨天可睡了一天呀?”
伊瑟把手往依娜脖子上一探,脖子上的脉搏正缓缓地跳动着。那不成真的是累晕了?伊瑟想了想,觉得或许这和依娜昨晚救了自己有着些许的关系。但这些就都等依娜醒过来后在说吧。
……
天冷了些,伊瑟便给依娜穿上了自己的大衣,背她回了艾米莉亚的店里,让她在手术台上安睡。毕竟艾米莉亚可是给他钥匙,鉴于她不会在回来了,手术台应该也不会在启用了。
伊瑟将依娜带走是出于两点考虑,一是自己昨晚绝对是被依娜用某种非现代科技的方法给救了,但到底是那种方法,他还没找依娜问清楚。掀开衣服,你还可以看那条腰腹间的疤痕。其二,便是伊瑟打算将自己的衣柜搬到艾米莉亚的店里,以后这里就是他的家了。以往很长一段时间里,伊瑟觉得那怕是被捅死在垃圾山也无所谓,但再死过一次之后,伊瑟否认了自己以往的那个想法。
“绝对不要在体验一次死掉的感觉!绝对不要!”
……
在安置好了依娜后,伊瑟反穿了大衣回到了依娜原本的居所,他得把依娜的东西给拿走。里面零零落落躺着几个人,依娜姐妹空出来的位置很快便被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给补上了。那妇女可比其他人精神多了。
伊瑟眯着眼睛看向那妇女,“大妈!你是不是占了谁的位置了?”
一听这话,那妇女便开始十分警惕的看着伊瑟,就好像是伊瑟觊觎着她的“财宝”一样,“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别这样大妈,我是刚刚那位置姐妹的亲人,我刚刚接走她们两个,现在只是来拿回她们的东西。”
说完,伊瑟看了看窝棚里的人,从口袋中掏出了一袋面包,递给了那妇女。她立马喜笑颜开,“哎哦!原来是那个嘛,我还以为是什么呢!”
妇女一边夺过了那袋面包,一边从屁股下面抽出了一本书递给了伊瑟。
然后她把那袋面包飞快的分给了窝棚里的其他人。在飞快的吞食掉了手中的面包片后,其他人也都十分默契的从身后或是抽出了一本书,或是那出了一个盒子,递给了伊瑟。最后一清点,总共有三本书和一个破旧的铁盒子,你可以看见依娜的名字“yeena”被刻在盒子上。
这也倒是让伊瑟不解的一大奇景,不知从何时起,住在窝棚里的人们出奇的团结了起来。也正是因为如此,窝棚区的冬天冻死的人比过去几年少了很多。
正当伊瑟拿着依娜和姐姐的东西要走时,那个窝在窝棚角落里的人叫住了伊瑟。伊瑟记得那个人,他来找依娜时他也在场。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伊瑟看了眼叫住他的人,光着头,带着一副厚底眼睛,面黄肌瘦,留着口水看着他的口袋。伊瑟笑了笑,把嘴凑到了那人的耳朵旁,“一片面包是不是不够吃?我这里可有一个夹心的面包~”
那人咽了咽口水,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后,他也把嘴凑到了伊瑟耳旁,“那个带走了那女孩的人,是以前黑街的杀手~”
伊瑟强忍吃惊,把口袋里的夹心面包给了那光头。光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面包给塞进了口袋里,然后又装作无事发生,躺在了窝棚的角落里。
但那个妇女看到他怀里的面包,她愤愤的问道,“德雷克,面包要分享的!‘教师’说过!”
名为德雷克的光头男子满脸倦意,“你说什么呢?我什么也不知道……”
窝棚里随即爆发了争吵。
伊瑟倒是出了神的走在路上,因为任何事和黑街牵扯上都不是好事。
“这下可难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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