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眼皮乱眨,疯狂给晏忱使眼色。
晏忱抱回晏愫:“你眼皮抽了?”
云烟:“……”毁灭吧,你追什么老婆!
念着漠北骏马,云烟强行挤出笑:“昨晚没睡好,今早起来眼皮一直不听使唤。”
晏忱嗤了声,白溪却关切道:“云姑娘夜里睡不安稳?”
云烟浅笑道:“二小姐叫我阿烟就好。”
平日沾着枕头就能睡死过去的云姑娘,矫揉造作地揉揉额角:“我们在外习惯了,有时夜里也没得睡,睡不安稳算不上大事。”
白溪微微拧起眉,一句“熬夜会发胖”噎在嗓子里。想着云烟也是十七八岁的妙龄少女,夜探不睡也就罢了,平日再睡不安稳就太伤身体了。
“学堂里有奶粉,睡前喝了或许能安神,待会儿姑娘带些回去吧。”
晏愫好奇地接话:“阿烟姐姐也和愫愫一样,要喝牛乳长高高吗?”
“不是哦,阿烟姐姐喝的牛乳和愫愫的不一样。”白溪刮了刮她鼻尖,怕小姑娘紧追着问,面不改色撒谎,“阿烟姐姐的牛乳不甜。”
晏愫咂巴咂巴嘴,小手一挥:“不甜呀,那愫愫就不尝啦。”
白溪逗她:“小甜猫。”
晏忱颠了颠妹妹,趁着小姑娘和白溪撒娇,不动声色乜了眼云烟。
云烟当即会意,更加矫揉造作地长叹一口气:“将军比我们更辛苦,有个风吹草动就会醒。闲暇安宁时军务也不少,常常一盏油灯燃到天亮。”
白溪皮笑肉不笑地看了眼晏忱,原来是恶习,熬夜会发胖。
晏忱默默举高愫愫,挡在眼前,而后重重地咳了一声。
云烟以为描述的还不够凄惨,回忆了又回忆,添油加醋地讲油灯多么微弱,豆大一灯烛火,要避着夜风躲着暴雨,支撑起全军帐的光,远处的幽扬羌笛断断续续,更显凄惨。
末了,慨叹声都劈了叉:“将军最应当睡个安稳觉。”比如喝上一碗白二小姐亲手泡的牛奶。
白溪冷呵两声:“晏将军身强体壮,用不着奶粉,少喝些咖啡就行。”
晏忱乖巧点头:“嗯,少喝。”
云烟悄咪咪看向晏忱,无辜被将军瞪了眼,自觉靠边站好。
心里暗道,这怎么和话本子不太一样?柔情蜜意花前月下呢?
但又见晏忱乐在其中,云烟不打算给自己找事做,牵着晏忱捡回来的小姑娘到一旁玩。
许是遭了变故,小姑娘性子闷,却机灵得很,动作也灵活,偶尔能抓住云烟调皮的手指。
白溪哄着晏愫玩,视线不由飘向这边,问道:“小姑娘不送还给她父母吗?”
“打听过了,她爹娘早些年就没了,叔婶嫌她拖累,是卖给那些人的。”晏忱见小姑娘抓着云烟的手腕不放,露出个笑,“本想放在慈幼庄,如今倒能直接让阿烟带她。”
白溪皱了皱眉:“云姑娘还未出阁,带着孩子怕是会遭人闲话。”
晏忱轻笑了下,挑起眉梢:“你去问问阿烟,看她怕过谁说闲话。别乱担心,嗯?”
云烟得了宝似的抱起小姑娘:“将军,小丫头留给我做徒弟行不行?”
说着话,又去逗小姑娘:“你愿不愿意和我学武呀?”
小姑娘抱紧她脖颈,糯糯地开口:“师父,我叫云月。”
晏忱问李伯要了红纸,给云月包了个大红封。
晏愫眼巴巴地吵着要红封,被白溪用糖果哄去后院,玩了阵水,也就忘了。
晏忱靠在窗边打盹,正值午时,街上热闹得很。
隔壁膳食楼刚出了新品,许是孟水吟风寒拖拉了十天还没好,这次也没做宣传,楼前的食客比往常少了许多。
学堂上午没开业,却也有人来楼里歇脚。白溪在一楼开了个小型茶水铺,三分钱一碗凉茶,不说赚钱,却能知道京城内外的消息,千里之外的雪鹤城偶尔也能听见一二。
“你们不知道,我刚刚从县衙过,王老板去报官了。”
“他报什么官?他不是还欠着白二小姐银子吗?”
“别说,就是因为这一千两银子。”中年大哥擦了把汗,“听说王老板不愿意还银子,想逃去江南老家躲两年,刚出京城没多远就被歹人拦了车。”
好事者好奇道:“王老板出行不是一直带有护卫吗?”
大哥喝了碗凉茶:“听说王老板带的二十几个好手折了一多半,才把歹人制服。”
“王老板和旁人结了仇?”
“那可多了去了,京城结仇王不是白叫的。”大哥朝后院努了努嘴,继续道,“听闻王小姐吓出癔症了,嘴里一直喊‘二哥’呢。”
“王老板的二儿子?他不是闯荡江湖时殒命了?”
“那谁说得清楚。”
云烟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牵着云月走过去:“将军,此事要属下去打听一二吗?”
晏忱摇摇头:“不用,你好生带徒弟,下午去府里挑兵器。”
云烟“啊”了声:“下午我不待在学堂了?”这身新衣裳花了我不少银子呢,才穿了一上午。
晏忱懒懒地扫了她一眼,唇角带笑。
云烟抱起云月窜出去,我立马就滚,不打扰您和二小姐了。
青枝抱着奶粉罐往出追,云烟右手小徒弟,左手抄起奶粉罐,飘到窗边。
隔着窗户保证:“奶粉会好生带回将军府。”
晏忱敷衍地摆摆手,赶紧走。
午饭自是在学堂蹭的,白溪得知云烟不在,还惋惜了好一会儿。
晏忱看着满桌的肉,震惊道:“怎么如此隆重?”
自然是为了投云姑娘所好,而后再从她嘴里套话。白溪盛了碗肉羹:“给将军接风洗尘。”
晏忱应了一声,低头喝汤,心里喜滋滋的甜,仿佛明日就能扯红绸缎请唢喇班子。
白溪仍心虚地把菜往他跟前推,晏忱来者不拒,一顿饭吃了小半个时辰,撑得有些胃疼。
于是,往常进教室就坐在角落的晏小将军,今日背着手在不大的教室来回转悠,学员心惊胆战生怕一个不对,就荣获战神的指导。
白溪把人喊回自己身边,好脾气地开口:“将军能不能好生待在我身边,别去吓唬学员了。”
晏忱挺委屈,想反驳自己在消食。但转念一想,近距离待在心上人身边,和心上人携手做饭,还是心上人主动邀约,此等美事不多见。
晏忱略作迟疑地点点头,手上麻利地拎起菜刀。
白溪看了他一眼,不明所以地开始教学:“今天学做糖醋里脊,大家先看看菜谱的步骤图。”
又看了看晏忱:“有劳将军跟着菜谱,切一下里脊肉?”
“嗯。”
先切厚片,再改花刀,最后切成里脊肉条。虽然晏忱的动作粗犷,完成度却还不错。
白溪切着小葱,赞赏地给晏忱竖起大拇指。
晏忱云淡风轻地问她:“还有别的需要帮忙吗?”
“不用了,腌着就好。”白溪把肉盆放在一边,又拿了个小盆调淀粉浆。
先前学锅包肉时教过,白溪只需提醒两句,教学员们调糖醋汁。
两勺白醋,两勺米醋,半勺料酒和老抽,最后一大勺白糖搅拌开。
“二小姐,糖醋汁和锅包肉的料汁差不多哎。”
晏忱抬头看过去,说话的是个慈眉善目的婶子。
白溪点点头:“婶子没说错,锅包肉的料汁也可以加料酒。”
待到炸好里脊肉条,糖醋汁烧开成亮色,学员们不消白溪多说,直接下锅翻炒肉条。
婶子又问:“二小姐,里脊肉能换成鸡肉吗?”
“大家若有新想法,可以在练习时尝试。”白溪道,“菜谱不是一成不变的,是由大家创新尝试得来的。”
“那我觉得土豆也行。”
“我想试试,说不准好吃呢,又不多花钱。”
晏忱狐疑地看过来,有些犯愁。
“没事,就指着他们创新出师呢。”白溪给糖醋里脊洒了些白芝麻,递给晏忱双筷子,“调料都是你放的,尝尝呗。”
晏忱眨了眨眼:“糖醋汁是你调的。”
但晏忱很给心上人面子,夹了最大的一块,对上白溪期待的眼神,面不改色咽下去:“你还是别吃了。”
白溪:“……”
学员们早已经熟悉学堂的规则,有条不紊地拿出一块肉,凭着刚才尝到的口味,对自己做的糖醋里脊多加练习或改良。
有忘了某些步骤的,举手问问白溪,便能得到温柔的讲解。比起自家孩子不完成课业便要挨戒尺的学业生涯,可要快活得多。
白溪不信邪地让出半边案板,这次她只管切肉炸肉炒肉,放调料调料汁的任务全权交给晏忱。
晏忱喂给她一小块糖醋里脊:“怎么样?”
正经糖醋口的,不出彩却也不拉垮。
白溪端着盘子,溜达到楼下找晏愫,半句话都不和晏忱说。
可怜晏愫终于吃到心心念念的溪姐姐亲手做的菜,虽然一半出自亲哥的手。
但小姑娘不知道,小姑娘吃得挺开心,还要送白溪水果糖当作谢礼。
白溪哄着让愫愫又收了回去,扭头就看见晏忱在憋笑。
眉眼弯弯,黑沉的双眸似有星光闪烁,好看得白溪窒息了瞬,气呼呼的话拐个弯成了小结巴。
弹幕铺天盖地刷屏“999”,画面都快被全部遮住。
白溪的厨艺不太拿得出手,但菜色完成度和摆盘精致度,却是让人叹为观止。
她偏生又执着,两相的反差萌吸引了不少看热闹的粉丝,以及真心想讨教如何精致摆盘的好学者。
白溪悄悄意念打字:“不要乱说哦。”
【送礼想破头的是谁?我不说。】
【绣香囊装花瓣的是谁?我不说。】
【偷偷想打听晏忱的是谁?我不说。】
白溪:“……”是我,又怎样?
白溪冷静打字:“朋友懂不懂?”
【不懂。】
【不懂+1。】
【不懂+2。】
【不懂+10086。】
【晏小将军可没把主播当朋友哟~】
白溪眨了眨眼,悄咪咪却有极为认真地看向晏忱,看了半晌,都没看出哪儿和以前不同?
若非要说,黑眼圈倒是轻了一些些。
晏忱担着战□□号,这等偷窥自然逃不过他。但他乐得白溪把心思放在他身上,在心里美滋滋地盘算,以后家里有一个人会做饭就行,而他应当蛮有天赋。
正想着,云烟风一阵蹿了进来。
“将军,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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