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屋子破旧得很,六七年没人住了。屋顶破烂得挡不住风雨,门上拴着锈迹斑斑的铁锁,看样子稍微用点劲就能砸烂。

    却没人来占这间屋子,乞丐都不曾来。听闻七年前屋里死了个快临盆的妇人,夜里能听见凄厉的哭喊。

    有人请过道士做了法事,但住进去不出七天,定然会得场要命的重病。一连三四家都如此,后来便无人敢拿命去试了。

    倒是白溪租的房子没受过影响,先前的房主是对老夫妇,只说听到过惨叫。老先生胆子大,这么多年又一直平安无事,只当女鬼被困在了对面。

    但到底是解释不清的事,白溪看着门上干涸的狗血,劝道:“若孟姑娘想租这间屋子,还请三思。”

    孟水君手指抹过血迹,清浅地笑:“白二小姐租了这么久的房,没出一星半点的事,想来传闻都是骗人的。”

    白溪皱了皱眉,越发心神不宁起来,看着那摊血迹膈应得紧,模糊觉得像个牢笼。

    她不愿与孟水君多辩,敷衍地笑了笑,抬脚就走。

    孟水君在背后喊住她:“原来白二小姐也怕这些,不过呢,鬼神都是假的。”

    那您可真是超前思想,白溪暗自腹诽,手腕却被孟水君一把攥住,铁钳似的挣脱不开。

    白溪惊诧地抬眸,凉意从手腕散开,真切地宛如握住了铁块。

    “白二小姐陪我进去看看?”孟水君捡了块石头,顺手要砸向铁锁。

    中途却被青枝推开,石头斜砸在墙上。

    青枝挡在白溪的身前,瞪圆了眼睛:“我家二小姐身子弱,受不得阴寒气,孟二小姐还是请自家姐姐来作陪。”

    孟水君却突然迷茫了瞬,白溪趁机挣开她,不动声色朝身后摆了摆手。

    树上的护卫缩回了脑袋,指尖的石子依然蓄势待发,继续紧盯着孟水君的动作。

    白溪拉开了好几步,此时冷了脸:“孟二小姐若想寻刺激,还请另请高明。”

    孟水君眨了眨眼睛,好像终于回过神,小声嘀咕了句。她抬头望了眼天色,绞着手指向白溪赔不是。

    白溪懒得和她多纠缠,应了声快步往巷子外走。青枝跟在自家小姐身后,警惕地隔开孟水君。

    走出巷子,正正碰上一队佩刀衙役,急匆匆拐进另一条热闹小巷。

    白溪心底咯噔一声,走到小摊前询问:“婶子,玉枫巷可是出了什么事?”

    婶子连连摆手,压低声音道:“孙小姐前脚刚进了玉枫巷,后脚就听见了她尖叫。听人说,好像昨日越狱的那个死人要来杀她。”

    旁边的婶子叹气道:“作孽哟,幸亏孟老板及时向那个人扔了石头。”

    白溪惊道:“孟老板?”

    “就是善食楼的孟水吟孟姑娘。”

    “听闻先前孙小姐还因晋王和孟姑娘走得近,生过好大一场气,见着孟姑娘也没个好脸。”

    “这回孙府要多谢孟姑娘的救命之恩了。”

    两个婶子说着话,又扯到其他的事上了。白溪想去玉枫巷看看,被青枝拽着胳膊拽走。

    “小姐别去凑热闹了,若想知道,让阿恒去打听。”

    两人走得飞快,没注意孟水君看了眼巷子。藏在暗处的刘善后背发凉,僵着身子不敢乱动。

    那一瞬,他感觉到孟水君发现了他们,像草原大漠的鹰隼锁定了猎物,但孟水君确实毫无武功。

    也就在转念间,孟水君冷淡无波的眼神生动起来,一颦一笑一蹙一叹,染着活生生的人气。

    刘善摆手让暗卫兄弟去保护白溪,自己在原地待了好一会儿,才又跟上孟水君。

    暗卫兄弟进了白府,一五一十如实汇报了。

    白溪顶着一脑袋思绪,埋进了被子里。许久未入梦的晏小将军坐在溪边,安静地捧着小雏菊花束。

    白溪正想悄悄吓他一下,却感觉身后有东西在监视。她回过头,依旧是满地地雏菊花海,而那股别扭如影随形,仿佛无处不在的电子监控。

    再回过身,晏忱和花海都不见了,变成了鬼哭狼嚎的燕台巷。她站在闹鬼的屋子门前,门上的铁锁被电子显示器替代。显示器的光标一闪一闪地跳,而后跳出暗红血迹,歪歪扭扭地化成一句话——“白二小姐,你准备好探险了吗?”。

    白溪吓得后背全是冷汗,她起身点了火烛,抱着被子靠在墙上,敲了敲系统。

    “系统不能控住宿主,我们都是有正规编制,经过正规培训的,宿主大可放心。”

    白溪垂着眸不知在想什么,系统忙得程序发烫,见她许久没动静,给她点了个视频教学循环播放,下线去忙活别的宿主了。

    视频在讲做甜品,白溪脑袋搁在膝盖上,发了半个时辰呆,回过神正对上视频结尾的甜品摆拍。

    心情忽然好了,白字打了个哈欠,倒在枕头上,明天做吐司面包好了,晏忱好像挺喜欢的。

    被白二小姐睡前都在念叨,晏忱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单脚踩在歪倒的椅子上。

    王大富战战兢兢地缩在桌边:“晏,晏将军,我说的是实话。”

    晏忱冷冷地掀起眼皮:“你想好了再回答,别再找人来请我,替你和你大儿子挖坑。”

    云烟“铛”地砸了下铁锹,气势汹汹。

    王大富正要开口,门口传来哭闹喧嚷。婆子丫鬟拦不住王书妍,被她闯了进来。

    王书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爹,若你知道些什么,赶紧和晏将军交代。昨日我看见了那东西耳后的胎记,定是二哥的魂来找我们了。”

    晏忱加了把火:“阿烟曾见过那东西脖颈处刻了金子,和王老板身上的如出一辙。”

    王大富脸色惨白,抖着声音道:“怎么会呢?律儿确实殒了命,我亲眼见的下葬。”

    晏忱踩裂了椅子:“你亲眼见的?”

    王大富以为晏忱下一脚就是他,连忙慌道:“是,是,当时武林侠士们应当用了什么法子,我和登儿去时,律儿的尸首还未腐烂。”

    晏忱皱着眉:“那为何不把尸首带回京城安葬?”

    王大富想起惨死的儿子,忍不住哭道:“我们也想啊,但侠士们说尸首最多能再保存两天,赶回来就腐烂了,只能在南襄城安葬。”

    晏忱转身就走,眨眼便看不见他的身影。

    云烟任劳任怨地问:“听闻令郎去了南山城做生意,近十日可有书信联络?”

    王大富摇摇头:“没有,登儿办事我向来放心。”

    他忽然想起什么,慌得拉住云烟的衣袖:“但登儿五日便会传封信,先前我当他办完事,就没在意。云姑娘,律儿可是去找了登儿?”

    云烟低骂了句,甩开王大富的手,在暗夜里打了个手势,往南追晏忱了。

    他们半夜才到的京城,听暗卫说了傍晚的事。傍晚那人和空谷子极像,整个脸全是烧伤痕迹,身体却是好的,如今关在大理寺的深狱里。

    而真的空谷子,或许在白鸦山,或许在京城,决计不会去夹在北琼城和南襄城间的南山城。

    因为王登已经死了。

    云烟在七里山追上了晏忱。晏忱抬眼让她看不远处的农家。

    农家外停着架马车,上面有王家的金子标识,车窗上绑了白布,马车里只有一人。

    晏忱拍了拍云烟:“去守着王家,决计不能离开半步。”

    “是,将军。”

    王家主仆数十号人都聚集在花厅,厅内灯火通明,照得四周亮堂堂的。隔壁是孟水吟的小院子,约摸傍晚也受了惊吓,房内烛火燃到天明。

    这阵仗,傻子才会冒头。

    天麻麻亮的时候,一道黑影窜进王家,云烟一刀风劈了过去。黑影踉跄两步,朝树上看了眼,拖着伤腿往东北去了。

    云烟紧步追了上去,几个暗卫跟在她身后,树梢随风摇曳,遮住了树杈上的鸟窝。

    没多会儿,孟家小院先熄了烛火,收拾妥当后出了门。

    鸟啼婉转清响,晏忱眯了眯眼睛,扫了眼孟水吟身边的驼背小厮,继续不动声色盯着王家院子。

    刚过午时,一架马车停在王家门前。车夫捧了身衣裳,扑在地上嚎啕大哭。

    十日前,王家车队刚离开南襄城,便遇见了满身烧伤痕迹的黑衣男人。十来号护卫全都折了进去,也没能护住王登。

    空谷子,或者说王律,放了车夫一马让他回来送信。

    “怕大少爷尸首腐烂,我便央了南襄城的知县,大少爷他们就埋在南襄城将寿山脚。”

    车夫把信递给王大富,还欲再说什么,突然双眼一翻,起身扑向王大富。

    暗卫一刀劈了过去,车夫不知哪来的功夫,和暗卫纠缠在一起。片刻后,暗卫反手劈上他的胳膊,扑通落在地上,却没有一丝血。

    “小心蛊虫。”

    暗卫拎起离得近的小厮扔进府里,手疾眼快掏出火折子,胳膊顷刻便被烧了干净。

    车夫却还有力气,桀桀惨笑地扑向暗卫,踉跄两步倒在地上。

    他全身已然有烧伤的痕迹,伤口爬出黑压压的蛊虫,点燃发出滋啦炸响。

    暗卫捂住口鼻上前,被砍落的头颅里爬出四五只蛊虫,径直往活人的方向爬。

    暗卫鸡皮疙瘩爬了满身,几个火折子一起扔过去。

    王大富早吓得晕了过去,小厮们也是脸色惨白,扶着自家老爷匆忙往花厅走。

    恰好云烟赶回来,瞥了眼火堆:“不是空谷子,和车夫一样,应当早死了,被人用蛊虫操控的。”

    暗卫奇道:“我只听闻机甲傀儡的禁术能操控死人,并赋给傀儡情绪思维,难不成蛊虫也能?”

    “理应不能。”晏忱看完空谷子留的信,沉声道,“但现在有了。”

    那封信落在云烟手里,云姑娘踏过大江南北,见过恶魔厉鬼,依旧真切地感到后背发凉。

    “爹,多日未见,儿子和大哥不久后便归家与您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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