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关灯睡觉,陆琛正在努力酝酿睡意,毕竟今天白天睡得有点多。

    但小家伙又想起了刚才洗澡时的那一茬。

    “叔叔,明天鸿鸿洗澡吗?”

    “不洗。”

    就溶溶明天洗不洗都不好说,还鸿鸿

    “那叔叔明天自己洗澡吗?”

    小家伙是真的烦人啊!

    陆琛睁开了眼,侧过头看着旁边不睡觉的小人儿:“你干嘛一直问?”

    这反反复复问了多少遍?

    月溶溶抠了抠手指终于说了实话:“呃因为爸爸说了,不爱干净的孩子不是好孩子,我觉得叔叔今天洗的不大干净”

    陆琛转回来,绝望地望着地下室逼仄的屋顶

    一口气堵在胸口,他觉得百口莫辩!

    他能怎么给孩子解释,那特么的不是不干净,那属于正常的人体毛发啊!

    算了!

    也就是凑活这么一个晚上,明天就给她攒出去!

    第二天,陆琛起了个大早又去找老骆。

    “什么?福利院?”老骆还在刷牙,一口吐掉口中的水,“呸!咱们这么一个小基地哪里来的福利院!旁边安置区里倒是有,但那条件也差得很,冬天一场雪就能冻死一半孩子,你送去也没用!”

    低头看看正在从鸿鸿屁股里往外掏糖吃的月溶溶,陆琛用舌头顶了顶上颚,这次西大这一单,他真是给自己弄了个麻烦回来。

    这时旁边一个微哑的苍老声音突然插了进来:“阿琛呐,这小闺女,你要是养不住,就寻给俺老汉呗”

    来人是秦伯,他凑过来,悄悄给陆琛比了个数:“俺能给你这么多”

    “啧,这是多少?八支药呐?”老骆伸头过来凑热闹。

    秦伯闻言立马瞪回去,“八八袋馍馍!一个小丫头片子,哪里值得了那么好多?”

    “秦伯,这种钱我不赚。”陆琛立起双掌,往后退了一步。

    秦伯一看陆琛和老骆的态度,就有点儿臊得慌,立马改口道:“哎呀,娃子啊,你想到哪里去了!俺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年纪大了,也没个儿女,老汉独个儿孤单得很嘛!呵呵”说完就又溜溜达达走开了。

    在涧河基地这种地界,就是什么牛鬼蛇神都能遇到。

    大家都知末世挣口饭吃不易,但即便都混成了渣滓,也有的渣滓有底线,有的渣滓没有。

    就比如这个秦伯,老婆闺女都被他给卖了,现在还好意思张口说他没有儿女孤单的很!

    而陆琛,目前还是个有底线的渣滓。

    其实如果不是末世之初,他被身边人联手狠狠坑了一把,自己窝藏在地下室三个月,弹尽粮绝才爬出来,以至于错过了末世资本积累的黄金期,我们曾经呼风唤雨的陆总,现在也不至于野狗一样到处刨食,不是搞药就是搞钱。

    “那个我倒知道个地方,专门收这种孩子,条件还不错”插话的是骆嫂。

    老骆新奇道:“你能知道个啥?”

    “我咋就不能知道了!我表妹跟我说的。”骆嫂对着陆琛笑颜如花。

    “在原州安置区那块。那里的军校,就收这种没爹妈的孩子。男孩儿女孩儿都行,但入门要做体检和智力测试,不好的,人家不要。”骆嫂说的有鼻子有眼儿。

    “这么小的,人学校也能收?”老骆指了指月溶溶,觉得不太信。

    “收呢,怎么不收!就我表妹送去那孩子,也就六岁吧,说是测试结果特别好,给了一支尸毒清呢!”

    原州军校陆琛皱眉,他的确也有听过。

    这在末世前,二百来公里也就是几个小时的路程,现在过去可就不好说会磨上几天了。

    虽说小丫头不一定也能换一支尸毒清,但比起砸手里,那可是要强太多了。

    匆忙道了谢,陆琛抄起月溶溶离开了老骆的店。

    抱着月溶溶走在肮脏的窄巷,右手边公厕墙头伸过大丛迎春。

    春风卷过,落人一肩。

    陆琛腾出一只手,将它们拍掉,但总有细小的花瓣往他风衣里头钻,抖也抖不干净。

    “哇”月溶溶倒是挺开心的,她还伸手去接。

    看着眼前伸着小爪子满眼都是灿灿星河的小人儿,陆琛到底忍不住问了一句:“小东西,你到底是哪里来的?”

    还不等月溶溶回答,陆琛左面慢悠悠超过一个蹬三轮儿的大爷。

    大爷一脸沧桑冷漠,后车斗儿里也不知收了什么破家电,柔美的歌声突然就从里面断续冒了出来:“你从哪里来~~噢噢~~我滴朋友~~~好像一只蝴~蝶~~噢噢~~飞进我滴窗口”

    这下小家伙儿就直接跟着唱了起来:“飞进我滴窗口噢噢~~噢噢~~”小嘴儿张得像个o!

    靠!

    陆琛觉得他自己这是疯了,竟然想和这么个小孩儿交流。

    在街角买了两个包子,陆琛和月溶溶一人一个随便糊弄了,他转去了车行找老张。

    其实“车”在末世远不是什么稀罕物。

    随便去个沦陷区,路上,停车场里,到处都是车。

    甚至4s店里,各种上百万的新车也废铁一样被丢在那里,少有人动。

    因为那些车都只能临时救个急。想要长期安全地在安置区、基地之间来往,必须找专职司机开改装过的车。

    就比如老张,他的车搁末世前强度就是军用级别的。

    老张这会儿正在装车,闻言他皱了皱眉道:“我刚接了个奉北的急单,马上就得走,原州安置区暂时去不了,你要是着急的话,我可以把你稍到小泉,那有个小基地,离原州应该还有个八十公里左右,到时候你得自己想办法。”

    “行啊。”陆琛答应得很痛快。

    老张瞟了一眼陆琛怀里的月溶溶,问道:“小陆,你这去原州是要干啥啊?”

    原来这小伙子都是接老骆那种单子,几个人搭伙往外去,自己一个人外出的情况就很稀罕。

    陆琛歪嘴笑了笑:“这不是欠公主一个爹嘛。”不把这小人儿安排明白了,他什么都做不了。

    老张听陆琛这么说,也不再多问,只拍拍他的肩嘱咐道:“收拾东西去吧,一个小时后出发。”

    陆琛转身就往外走,瞬间又想起了点什么,拉住老张问了一嘴:“张叔,你知不知道耗子家里情况?”

    “耗子?你看他象是有家的样儿?”

    “他跟我提过,说有个老娘。”

    老张听罢直摆手:“听他胡扯!二十年前是有,早被他爹打跑了。”

    “那老猫呢?”

    “这我不清楚,你得去问问你骆叔。”

    “嗯。”

    陆琛回到住处收拾东西。

    他的行李很简单,昨天剩下的一支尸毒灵,这几个月攒下的一把金银钻宝这种末世硬通货,这些都很容易携带或隐藏。

    再有,就是要把出门的家伙事儿置备齐。

    他一边擦着手中的刀,一边慢慢琢磨起这两天的状况。

    说真的,在沦陷区里跟丧尸和败类们较劲,肾上腺素就得一直往上飙,搞得他回到基地,脑子里的筋都还是直的。

    也就是用了药,又睡了一晚,这会儿才缓过劲儿来,能让他细想些事情。

    这一想,就又品出些不同的味道来!

    昨天来找岳博士的事主,车牌号是奉北的,且身上充满了体质内人员的贵奴气质。

    能在末世中拉开这样的架势找人,其背景必然不浅。

    而且这些人明显不是为了找岳博士一个,是铺了一张网在排查。

    岳博士属于他们的排查对象之一,但应该是非常边缘的一个。

    这些人之所以对他反应的情况不予细究,首先是因为岳博士本人已经确认死亡,追查博士生前更多生活细节,应该对他们意义不大。

    其次,这些人主观上认为月溶溶这个小女孩儿的存在完全不合理,他们认为陆琛说的话是假的,是为了多套一笔钱在玩花活儿。

    事实上,只有陆琛自己知道,月溶溶的存在的确不合理,但却是真实的。

    尤其,如果月溶溶的存在是假的,那么岳博士什么时候死,尸体呈现什么状态都可以解释。

    毕竟末世以来,死成什么样的都有,特殊环境下,完美皂化也不是不可能。

    但现在月溶溶的存在是真,那么岳博士只可能是非常近期死亡的。

    而几天内完成六七个月才会完成的皂化过程,就非常牵强。

    无论如何都说不通,陆琛想起了他从主卧书桌上拿回的那本日记。

    是的,那本日记他没有上交。

    本来是预备着和月溶溶一起,会有个更好的价钱。

    现在么

    他走向了昨天换下的衣服,从里面找出了日记本,大致翻了一遍

    靠!

    这可真特么是博士的日记,除了一些零碎的中文注释,他竟然没几个字看得懂!

    全是公式、分子式

    陆琛将日记丢在桌子上,继续收拾自己的装备。

    收拾的差不多了,他一边儿系着袖扣,一边儿朝那日记本上又瞟了一眼。

    日记本的皮质封套被他摔掉了半边,露出了里面的纸质内封。

    内封上面还有一行字。

    将袖扣系好,陆琛直接将整个皮套子都掀掉,仔细看内封。

    这一看不要紧,等他再回神已经是十分钟之后的事情了

    陆琛快速合上日记本,直接将它塞进了怀里。

    转头冲月溶溶弹了个响指:“过来,咱们走了!”

    月溶溶很开心地从大床上蹦下来,跑到陆琛面前:“咱们是去找爸爸吗?”

    “对,找爸爸。”陆琛一把把她抱起来,答得毫不心虚。

    月溶溶搂着他的脖子:“那爸爸在哪里?”

    “本来应该在原州,现在大概是在奉北了”陆琛一脚把门踹上。

    这回他想赌个大的。

    如果成了,大约这一辈子的尸毒清都不愁了,他也再不用回这个破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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