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都也给莉莉还有斯内普回复了礼物。
莉莉的礼物从秋裤换成了一条羊绒裙。
没错,她现在有钱了!奥利凡德除了给她送了礼物以外,还给了她新的工作报酬,足有一百多金加隆呢!
给莉莉送了礼物以后,玄都左思右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送出自己做的秋衣。
上一套送给斯内普的秋衣,经过一年的时间,已经显小了不少了,他应该有一身新的才对。
或许应该有两身?
一身黑色,一身深红色怎么样?
玄都在这种细枝末节上犹豫了很久,久到罗伯特觉得非常奇怪,前来询问的时候,才知道这件事。
然后罗伯特给了她一个建议:“如果你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送礼的话,或许你可以亲自去送,这样会更有诚意一些,对方看在你的诚意上,怎么都不会生气的,玄都。”
玄都恍然大悟,立刻就插上了自己的魔杖,抱着两套秋衣就要出门。
还好奥伯眼疾手快的给她塞了一点普通人的钱币,否则她可能需要跑步去斯内普家里了。
“等下,玄都,你知道你朋友住在哪里么?”
奥伯在塞钱的时候这么问了一句。
玄都僵了一下……
她只知道斯内普住在蜘蛛尾巷——那个贫民区,其他的都不知道。
但是这个时候在栖枝上和模型凤凰相亲相爱的啾崽叫了一声。
玄都眼神一亮。
“啾崽知道,他认识西……斯内普。”
玄都很谨慎的将脱口而出的名字改成了对方的姓氏。
这是她的一个习惯,斯内普显然不太喜欢别人叫他的教名,所以她索性在其他人面前,都称呼为斯内普。
罗伯特显然对这个姓氏还有一些印象。
他挑着眉道:“你是说……那个……多管闲事?”
玄都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
罗伯特显然还记得当时车站的事。
但是他只是笑了笑,对玄都道:“快点去吧,早去早回。”
奥伯笑着,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套圣诞老人的装扮递给了她:“来吧,给你的好朋友一点惊喜!”
玄都眼睛一亮:“这个主意真的太好了!谢谢你,奥伯。”
“嘿嘿。”
玄都记得自己是去过蜘蛛尾巷的。
她曾经在那里处理过凯特家的两个孩子,不过那个时候,她什么都看不到,这次,她却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这个地方比她想的更糟糕。
非常脏污,就在一条排污的河道旁边,这条河蜿蜒曲折,两岸杂草蔓生,垃圾成堆。一根巨大的烟囱,那是一个废弃的磨坊留下的遗物,高高地耸立着,阴森森的,透着不祥。四下里没有声音,只有黑黢黢的河水在呜咽,也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只有一只精瘦的狐狸偷偷溜下河岸,满怀希望地嗅着深深的杂草丛中几只炸鱼和炸土豆片的包装纸。
玄都从一条脏水巷子里面来到这里,那只狐狸惊呆了,一双警觉的眼睛盯着这个新出现的身影。
“啾崽,靠你了。”玄都摸了摸自己的猫头鹰,那个体型轻巧的猫头鹰飞了起来,转了一圈摸清楚了防伪,然后煽动着翅膀缓慢的飞向了一个方向。
它似乎在担忧自己的主人跟不上。
而玄都提着一身圣诞老人的长袍恨不得比它还快。
走了没几步,就看到小巷那边一排排破旧的砖房,房子上的窗户在夜色中显得黑洞洞的,毫无生气。
玄都看了看眼前锈迹斑斑的栏杆,提着裙子助跑两步,在自己猫头鹰惊愕的目光中直接飞跨了过去,然后穿过一条小巷。拐进另一条几乎一模一样的街道。有几盏路灯已经坏了,玄都的身影被灯光照亮,时而被黑暗笼罩。走进了那些迷宫般的废砖房的更深处。
然后她看到了一个高高的磨坊烟囱,像一根举起的表示警告的巨大手指,玄都跟着啾崽走到了最后一个房子跟前,里面什么气息都没有。
玄都敲了敲门。
没有人应。
“西弗跟着他父母出门了么?”玄都有些茫然,也有些失落。
玄都抬头看了看这个房子顶上巨大又脏兮兮的烟囱。
有看了看已经昏暗下来的天色。
如果明天再来就不是圣诞了,错过了时间的礼物在送出去可能不太好……
就偷偷的,偷偷把礼物放进去就走!
玄都有点面红耳赤。
像这样不通知主人家直接进入别人的房子是非常无礼的,而且有作为盗贼的嫌疑。
就这一次!
玄都暗暗发誓。
人形爬到那么高的地方有点难。
玄都左右瞄了瞄。
这个点,四周除了蛇虫鼠蚁以外,应该没人会光顾这个贫民区,附近的房屋也是门窗紧闭的样子。
她放下心来,刷溜的一下变成一个体积小很多的尾巴却非常长的……东方凤凰。
还是羽毛没有长丰满,能看到一点绒毛的那种。
啾崽惊的一飞三丈高。
而玄都则是无暇理会它。
亚凤变化身体的时候,原本穿着衣服可以藏在羽毛下面,可是礼物不行,好在那个包裹虽然比她的鸟形大一点,可也不是很重,轻轻松松就抓了上去。
玄都站在烟囱边上,从新变回人的样子,看着里面黑黢黢的,还透着长久没有清理油垢味,有些沉默。
如果就这么跳下去,她今天怕是要洗上一个小时的澡才能干净了。
不过来都来了,还用了不少力气来变身过。不把礼物送到总有些不甘心。
玄都咬咬牙,闭着眼跳了下去。
她落在了橱窗里面,落地的时候占了一身灰。
“清洁一新!”玄都抽出魔杖来,给了自己一个清洁魔咒。
这个房子挺小的,最少和壁炉在一起的客厅挺小的,而且非常陈旧,昏暗。房间内非常憋闷,给人的感觉像是一间软壁牢房,那种精神病院或监狱中墙上装有衬垫以防被□□者自伤的房间。几面墙都是书,其中大部分是古旧的黑色或褐色的皮封面;一盏点着蜡烛的灯从天花板上垂落下来,投下一道昏暗的光圈,光圈里挤挤挨挨地放着一张磨损起毛的沙发、一把旧扶手椅和一张摇摇晃晃的桌子。有一些活人的气息,但是这比没有还令人胆颤。
玄都没有过多打量,她打算把礼物放在壁炉前就走。
她跨出那个有些生锈的壁炉围栏的时候,却忽然忽然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
从沙发旁边传来的。
好奇心微微有些醒来,玄都想着干脆把礼物放在沙发上,这样,这间屋子的主人回来,休息的时候也能一下就看到。
这么想着,她谨慎的向沙发走过去。
然后看到了一个绝对在意料以外的……人。
斯内普。
他衣着单薄的躺在地上,脸色通红。
也吓了玄都一跳。
她可是以为家里没人才进来的。
而现在,斯内普就躺在沙发旁边的边角上,下半身藏在沙发的阴影里面,只有肩部以上露出来,又是黑衣黑发的,几乎跟阴影融为一体。所以她才在一开始没有发现,现在对方正睁着一双锋利,排斥,厌恶,又带着点迷茫的眼神看着她。
玄都连着后退了两三步,显然是被斯内普吓到了,然后立刻故作镇定道:“我是来给你送圣诞礼物的,你看,我还穿着圣诞老人的衣服!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我有敲门,但是你没有回应,我只是想把礼物放进来!”有些紧张的看向他,可是对方只是微微的开合,声音低到什么都听不清。
玄都愣了愣,要换做以往斯内普这会儿应该做的眉毛,看着她,或许还会指责她多管闲事。
可是现在这位高傲的少年躺在地上,一幅气息恹恹的样子。
她挪了挪脚步,一点一点的靠了过去。
对方迷迷糊糊的眼神里藏着的都是厌恶和抗拒。
玄都小心翼翼的把手搭在了斯内普的身上。
这个少年穿的过于单薄,冰冷的体温从只隔着两三层布料的衣服里透了出来。
然后他又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斯内普的额头,那里的温度烫的不正常。
最少相对于健康的小孩儿来说,体温绝对不正常。
他在发烧,一个巫师居然在自己的房子里生病发烧!还毫无防备的躺在沙发旁边,一副动弹不得的样子。
斯内普的嘴唇又动了动,这下玄都听清楚了。
“多管闲事,滚。”
就是两个词,不过却因为对方在生病,所以显得有气无力。
玄都看了看这个无助的男孩,有点伤心。
“我不会多管闲事的,你父母呢?”
斯内普闭上眼睛,勉强侧过头去,不说话。
昨天晚上是平安夜,他的父母又在为一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了。
起因不过是他的父亲托比亚因为赌输了一大笔钱,而大发雷霆。而他的母亲只会哭着说自己会努力挣钱替那个愚蠢的麻瓜偿还赌债。
然后他的妈妈,那个颇为擅长制作魔药的女巫再次打开了自己的一个藏着的房间,里面都是做魔药的工具和材料。
他看着自己的妈妈做出了一瓶又一瓶不同的魔药,然后他带着这些魔药离开了这个房子。
至于他的父亲,那个除了家暴,喝酒和赌博什么都不会的男人。一个卑贱的麻瓜,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又不知道去哪里了。
说实话这也不是一两次了,斯内普早就习惯了。
一个并不会爱护他的母亲,一个除了暴力和肥肉一无所有的父亲,不在家或许更好一点。
可是艾琳不在,他就没法使用魔法,魔法部的踪丝会监控所有的未成年巫师——除非这个未成年巫师附近有成年的巫师,这样,魔法部的监控才会失效。
他本意只是想下来看一会书,于是就干脆点燃了那一点点可怜的,剩下的煤炭来取暖。
可是看着看着,他就睡了过去。
等在醒来的时候,壁炉熄灭很久了,而他则是全身无力,头脑恍惚的躺在沙发上。
他在生病。
斯内普很快意识到这个事实。
他试图从沙发上站起来,试了好几次,终于站了起来,但是在迈开第一步的时候就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冰冷的地面让他有了一点清醒的感觉,也夺走了他最后一点温度和体力。
他在清楚不过的感知到了自己的无力。
那两个离开了一夜的……所谓的家长,根本没有回来,也不会发现他们唯一的儿子,快被冻死在家里了。
又或者……知道了又怎么样呢?
只能靠父母多年前的旧衣服蔽体的孩子他们真的会在乎么?
又或者巴不得甩掉他?
从有记忆开始,他就从来没有体会过所谓的家庭和睦,父母慈爱。托比亚的暴力虽然主要是对于艾琳的,可是在事情一开始的时候,幼小的斯内普还会去替母亲抵抗那些伤害,今人扼腕的是,这些行为换来的不是母亲的保护,而是托比亚更加有恃无恐的暴力,等到他想要反抗这些伤害的时候,艾琳却又要求他隐忍,要求他不要反抗父亲,甚至于要求他不要纠缠这些事,他从失望到绝望大概花了不到他迄今为止的一半的时间。
那两个相爱过的人互相纠缠,艾琳痴狂的爱意把自己的孩子也拖向了深渊。
于是他只能躲起来,一避免自己遭受无妄之灾。
久而久之……就算在看到自己的母亲收到虐待的时候,升起的不是心疼和痛苦,而是比这些更深重的耻辱,与麻木。
直到看到艾琳藏起来的那些书,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他内心才从新生升起一些期待来。
在那些日复一日的争吵,摔打,妥协中。
托比亚告诉他,他应该厌恶巫师,因为这种力量充满了肮脏。
而对方更是会在每一次看到他有一点点巫师的样子时,毫无理由的开始暴力的对待他。
即便他知道,这一切都会在十一岁发生改变,在那之前,他都只是模糊的期望,期望霍格沃兹能改变这一切。
直到七岁多的某一天,在一对喜欢以欺辱他为乐的姐妹花再次来到他面前,在某个污水巷子里面。
有一团明亮耀眼的火光,从远及近,降落在他附近,告诉他,他的力量到底代表着什么。
于是他的期望,一日比一日深重,很难说清楚,那个时候,他到底是期待霍格沃兹,还是期待再次见到那个无畏无惧的身影。
后来,他碰到了明亮温暖的莉莉·伊万斯,对方向他展示了他曾经渴望,渴求过的某种温暖和阳光的家庭的时候,他竟觉得,这些都不能比得上那天他看到的焰火降临。
温暖明亮,好似奇异美梦一样的烟火。
可惜的是,事后在认识的那个人,似乎就像是彻底换了一个人,变成了泯然众人的样子。
说不上失望,也说不上不失望。
然后一直到今日。
他在迷迷糊糊之中听到了一点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坠落下来。
于是他微微侧眼,就再次看到了一如那日烟火一样鲜艳明亮的火红色。
他以为是他浑浑噩噩里的幻视。
“玄都·凤凰。”他的声音小到自己都快听不到。
说实在的,他也不知道,已经彻底脱力,甚至于不知道能不能熬过今天,等到艾琳和那个丝毫不肯负责的父亲回来的斯内普,也说不清楚自己在期待什么。
“清理一新。”
他似乎看到那个人抱着一个什么东西,穿着奇奇怪怪的衣服,对自己施展了魔法。
不知道怎么的,他这会居然有了一点力量,甚至有空想到,这个梦可不能算靠谱,连未成年巫师不能在外使用魔法都不管了,更不要说对方连魔杖都没有抽出来这种离谱的事。
看来他确实病的很重了,才会出现这种幻觉。
可是这个幻觉,一点一点的靠近他。
斯内普几乎是惊恐的看着这个人一点一点的靠过来。
她要看到了!
她要看到自己最狼狈的样子了,她要看穿他那狼狈不堪的家庭了,她要知道他最不想别人知道的样子了!
“我是来给你送圣诞礼物的,你看,我还穿着圣诞老人的衣服!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我有敲门,但是你没有回应,我只是想把礼物放进来!”
斯内普无法形容这一刻他心里的惊恐。
一种秘密彻底被窥破的惊恐。
这种惊恐在对方伸手触摸他的时候,达到了极限。
他也不知道从哪挤出来了最后一丝丝力气。大吼道:“多管闲事,滚!”
可他不知道,他以为的拼尽全力的吼叫,在对方听来却是虚弱无比的哀嚎。
玄都垂着眼睛。
她听到了斯内普的吼骂。
可是……如果就这么把他扔在这里,扔在冰冷的地上不闻不问的话……
能看到斯内普这么狼狈,斯内普夫人多半不在家很久了。
如果她放任不乖,斯内普会怎么样呢?
“我没有多管闲事,让我帮你吧,西弗。”
玄都再次伸出手。
可是这次斯内普没有回应她。
对方已经彻底昏了过去。
玄都深吸了一口气,就算是已经司空见惯了,可如果这些不幸,甚至于算得上苦难的事发生在眼前,她还是会觉得难过。
一种侵入心脾的难过。
索性她施展魔法并不需要什么魔杖,她使用魔法的能力就如同普通人吃饭喝水一样自然,现在唯一一个观众也昏过去了,更不需要拿魔杖掩饰了。
挥挥手,点燃了壁炉。
那里没有任何可以燃烧的东西了,但是依然出现了一团温暖明亮的火焰。
玄都把夹在斯内普礼物里面的明信片抽了出来,挥手抹去了上面原本的字迹,然后从新写下带给罗伯特和奥伯的话。
她今天可能会在这里守着斯内普,晚上应该是回不去了,她得让两位古斯先生知道这件事,不要太担心。
啾崽有些担忧的看了看她,然后忠诚的执行了她的要求。
接下来……就是斯内普了。
玄都看着已经是满脸通红浑身冷汗止都止不住的黑发少年,一时心里也没了主意。
老实说,她确实有照顾过人——如果在奥利凡德那里帮忙做饭打扫卫生算的话。
可是照顾一个生病的人……她真的一点经验都没有。
她是半凤,不能直接杀死她的伤或者毒,都会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愈合。
可是斯内普是人类。
脆弱的人类,而且没有成年,按凤凰的说法,还算是幼崽。
这就让她有些束手无策。
这个时候,她完全忘记了,自己也只是一个幼崽而已。
她有想过,要找罗伯特求助,可是……斯内普已经非常厌恶她的行为了,如果她在让第三个人知道现在的情况,怕不就是发一顿脾气能过得了的了。
发烧的人会怕冷。玄都挥了挥手,把壁炉的火点到了最高的温度。
那是以她的力量点燃的凤凰火,燃料来自她的魔力和血脉。
然后她从这个房子唯一能打开的一个很小的房间里面拖出来了被絮和一些……勉强能称之为衣服的东西,把斯内普严严实实的包了起来,又找到了水壶,架在壁炉旁边开始烧水。
好在,这个房子老虽老,甚至连个暖气片都没有,可是还是有电和煤气的。
玄都稍稍翻了一下厨房,电,煤气,污垢,和不知道过没过期的快餐,还有做的很粗糙的食物,甚至她在一个老旧的冰箱里面,看到了一块发霉的面包。
除了这些,和一些餐具之类的以外,这里甚至显得有些干净……主要是指居然没找出一个合适给生了病的人吃的东西。
英国人很少吃米饭,但是会吃土豆泥,而这里连个土豆都没有。
就算在怎么不会照顾人类,玄都都知道,在发热的情况下,人类的消化系统会变得惰怠,如果在如正常的时候一样,提供一些烤肉之类的是绝不靠谱的,但是也不能完全不给肉类,这是最容易得到能量的食物了。生病的人需要更多的能量。纯靠英国人习惯吃的蔬菜沙拉可不够。
玄都看了看斯内普,又看了看外面已经黑下来的天色。小心翼翼的把壁炉的火控制好了,又把烧开的水灌到保温壶里面。
这才抖了抖衣服,变成凤凰的样子,从新从烟囱里面飞了出去,以最快的速度,找到附近的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快餐店,换了一点生的鸡肉和米回来。
还犹犹豫豫的,在隔壁药店,买了一点麻瓜的退烧药。
又找到了合适的锅,勺子和一点调料,蹲在壁炉旁边熬了一些鸡肉粥。然后给锅施展了保温的魔法。
温水,热粥,以图斯内普随时醒来都有吃的。
然后冲了药水,掰开斯内普的嘴,强行的灌了不少进去。
可是麻瓜的药水跟魔药还是有差距,最少这会就不是立刻见效的。
玄都想让斯内普早一点回复的话不能只做这些。
而做完这些,玄都又发现了新问题,就算凤凰火焰将整个房间的温度都拉高了,斯内普面对火焰的那一侧是暖和的,另外一侧依然冰凉凉。
或许她应该升两团火出来才是。
可是两团火的温度……说不定会点燃这个客厅里面的一些东西,不合适。
玄都垂着眼睛想了想。
实在不行的话,还有一个办法。
亚凤畏惧寒冷并不是因为他们真的会被冻到,而是他们天生适应的体温就会比较高,如果碰到冷天,就需要更多的能量或者说魔力,来维持自己的体温,这是一件非常费力的事。
可是现在她倒是没法继续犹豫下去了。
斯内普似乎被自己的热意和环境的热,热的太过于迷糊,至于把玄都给他裹好的被子,都挣来了,可是人还没有醒。
玄都甩手给了两个保暖咒,可惜没什么用,发烧的人,冷意是从骨头往外面散开的。
剩下可以想的办法就不多了深吸了一口气。
就算明天斯内普醒来要揍她她也认了。
现在重要的是赶紧驱寒。
她三下五除二的把自己的衣服脱的差不多了。然后钻进了斯内普的被窝里面。
“我这可是为了给你驱寒,西弗勒斯,我们是朋友,照顾你是我应该做的,你千万不要误会,我敢说,我没有任何要作践轻薄你的意思。请你务必要理解一下,当然,不理解也不要紧。”
玄都低声说着,靠了过去。
为了最大程度的利用自己的体温,她让斯内普背对壁炉的火焰而面对自己。
果不其然,这个生病后显得有几分脆弱大男孩,像是抓住什么暖炉一样,紧紧的抱住了她,贪婪的从她身上汲取体温。
而玄都则是努力的环抱住这个男孩。
两人以一种亲密异常的,又显得陌生的姿势忽互相缠绕着睡了过去。
意外的,或许是被拥抱的感觉太好,玄都这么靠着斯内普的时候,睡的很沉。
直到第二天天光大亮。
斯内普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就发现自己怀里抱着一团烈火一样的女孩。
玄都·凤凰。
原来昨天晚上的不是梦啊。
原来女孩子的身体……有这么柔软么?跟他完全不一样,也不像对方在魁地奇球场时表现的那么强硬。
怀里的躯体温热,又柔和,贴着他的地方他很难形容。
像某种无比丝滑的羽毛,可又比滑溜的羽毛更具有一些……特别的感觉。
他的手环绕在对方细软的腰肢上,这个女孩的腰有这么细么,就好像没有比他的手掌宽多少。
这么细的腰是怎么有那么大的力量可以跳上烟囱进来的呢?
或许是现在过于暖和,麻木了一部分他的感知,又或者是拥抱住一个人的感觉太好,腐蚀了一部分他的反应,他第一时间完全没有想起昨晚秘密被窥破时的难堪和愤怒。
而是感觉到了……一种渴望被满足的感觉。
说起来或许过于难堪……他确实,在很多时候感觉到了孤独,那可不是什么好滋味。
而现在,这道叫做孤独的口子,似乎略微的,稍稍的,被掩盖了一些,不至于继续呼呼的往心里灌凉风了。
可是这种感觉太陌生了。
陌生到他渴望,却又不适应这种变化。
斯内普空咽了一口口水。
他口腔非常干燥,分泌出来的那点液体还不够滋润舌苔的。
这让他觉得更加的渴了。
也不知道是空间太热而导致口干,或者是内心某种忽然滋生的渴望反应在了口腔里面。
就在斯内普贪婪的偷偷的搂紧了这个女孩的时候。
玄都也醒了。
她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手却像是自动的一般,拍了拍斯内普,用一种还在睡梦中一样的口吻,喃喃道:“欧,西弗。你醒了啊,醒了好,我给你倒水。”
然后慢悠悠的翻身,爬起来,打着哈欠,东倒西歪的走到壁炉旁边。
斯内普的脸色也随着她的动作变得铁青。
他的理智开始回笼了,一点一点回忆起昨天晚上的事。
在他昏迷的时候,他还是多少有些感觉的。
这个女孩,这个傻子,不仅不请自来的冒犯了斯内普家的住宅,还给他灌下了麻瓜的药水,最后……最后她居然还脱了衣服拱到他睡的被窝里面!奇耻大辱!
简直是奇耻大辱!
“你这个……愚蠢的,没有家教的……脑子只有鸟大的……”
斯内普咬着牙,低声的,几乎把所有他能想到的不好的形容在唇齿之间来回摩挲着。
声音干燥嘶哑,好似行将就木的老狗。
好在他声音太低,玄都没有听清楚。
于是转过身来,微微疑惑问道:“西弗,你在说什么呀。”
斯内普立刻闭上了嘴。
抿的紧紧的,一个声音都不出。
就算在不通人情也知道,如果这会骂了她,估计她立刻就会扭头走开。
斯内普死死的盯着那个火红的身影,他从未曾有过这么复杂的情绪。
昨天晚上是他第一次抱着一个人睡觉,他母亲从来没有抱过他。
可是玄都不是他的母亲,甚至于都不是他的家人。
最多也只能算是朋友?或许这个词都有些勉强。
那昨天算什么?朋友之间的关爱?
真可笑。
斯内普咬紧了牙。
这个人见到了自己最狼狈不堪的样子,见到了他的秘密,她会怎么样呢?骂他鼻涕虫?还是大声的把秘密告诉所有人?
都没有……
她端来了一碗温水。
然后一把把他拉起来,靠在自己单薄的肩上,水碗凑在他的嘴边。
“喝点水吧,你会好受点,西弗。”玄都低声说着。
声音轻巧柔软,像是在刻意哄小孩子一样。
可是他不是小孩子。
斯内普皱着没有一把接过水碗,挣扎了一下,坐起来大口大口的把水咽了下去。
而玄都只是坐在一边的地上安安静静的看着。
直到他喝完水,放下碗,她又用同一个碗,去壁炉旁边的了一个大锅里面添出来一些软烂的和泥一样的粥。
“我不吃这个。”斯内普动了动嘴唇,说了第一句话。
“好歹先垫一点,西弗,直接吃固体食物的话胃不一定受得了。”玄都依然用着那种哄人的语气慢慢说着:“你先吃这个,等你吃完了,你想吃什么,我在给你做。或者我们出去吃,怎么样?”
斯内普低头,眼神晦暗不明的盯着那一碗粥。
新鲜的,温热的粥。
他本来以为是玄都按她的口味做的食物,只是顺带多做了一个人的分量。
可是现在听起来好像不是。
这碗粥是单独给他熬的。
他没有吃过专门的,单独的给他准备的食物,更没有尝试过吃点东西都会被哄着的感觉。
艾琳和托比亚在这件事上有共识,不吃就不吃,饿着就饿着,饿几顿都没有关系,饿乖了自然会去吃。
至于吃的是什么,他们也不会管,只要活着就行。
那是一种敷衍又潦草的对待方式。
迄今为止,他还没有尝试到过第二种对待,那么温和的方式,他只在书上见过,可是现在,玄都让他看到了,感知到了。
且拥有。
对方明显是在多管闲事。
可是他现在却无法再说出让对方滚之类的话。
黑色的小蛇在贪婪的希望现在所拥有的东西,丰厚一点,在丰厚一点。
于是他提出要求。
“烤鸡。”
玄都眨了眨眼,刚才她好像听到斯内普点菜了。
但是她不太确定是不是自己的幻听,于是她试探的问了句:“你待会想吃烤鸡是么,西弗?”
斯内普的脸从脖子根那里透出点红色来,非常僵硬的点了点头。
他还从来没有为这种日常的,稀碎的事对别人提出过什么索求。
可是在玄都这碗粥面前,他就是有些忍不住。
忍不住去试探这个人对自己的容忍和照料的边界,或者说极限在哪里。
“烤鸡倒是没问题,不过不能撒太多调料。”玄都用一种商量的口气,慢慢的跟斯内普说道:“你有没有特别想吃的哪家的烤鸡?”
说着,还把粥碗往他面前递了递,示意他先把粥吃了。
于是斯内普慢吞吞的接过粥,然后慢吞吞的用勺子搅了搅。
非常嫌弃的抿了一口。
接着呆了呆。
这碗粥不是他以为的那种毫无味道的绵软,而是带着一些鸡肉的香味的泥感,里面的肉丝香滑美味。
不像是米粥,而像是某种香喷喷的鸡肉碎。
他抿了抿嘴:“随便。”
这是针对烤鸡。
“我没想到玄……凤凰小姐居然还有这种才能。”
他下意识就想叫对方的教名,毕竟他们昨天还睡在一个被窝里面,如此亲密。
可是玄都没有邀请过他称呼教名。
斯内普又吞了一口鸡肉粥,这下,香喷喷的鸡肉粥好像也不是那么好吃了。
玄都看他开始吃粥了,试探的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斯内普躲了躲,于是玄都没有继续坚持。
英国小巫师的身体素质都不错,既然他能清醒过来,那问题就不大了。
“那我现在去给你买烤鸡欧,西弗,你待会记得给我开门。”玄都套上了自己来的时候穿的一生红色袍子。
奥伯给他的那一身圣诞老人装扮没有什么意义了,于是就叠了起来,放在一边。
又把昨天带来的包裹递给了斯内普:“这是你的圣诞礼物,可惜你昨天没有能够拆它,希望今天拆开也来得及。”
“圣诞快乐!”
说完,玄都就啪塔啪塔的跑出了这个房子。
斯内普捏着那个大大的,却不算重的包裹,看着她离开客厅,微微竖着耳朵,听到大门开了又关上的声音。
然后发了一会呆,这才拖着好不容易有点力气的身体,走到了壁炉旁边。
那个装着粥的大锅显然被施展了某种保温的魔咒,里面的粥还是温热的。
做事显得有点无头脑,甚至莽撞的格兰芬多,在处理这些小事的时候,心思却格外的细。
他动手从锅里面从新盛出来一碗粥,坐在壁炉旁边慢慢的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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