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等玄都带着一只完整的,热乎乎的烤鸡回到这个地方,把裹着油纸的烤鸡递给正在看书的斯内普,自己打算用剩下的粥掩饰一下自己可以不吃人类食物的事实,就发现锅里的干干净净的……
玄都疑惑的看了斯内普一眼,后者哏着脖子跟她对视:“难道凤凰小姐,你的粥不是熬给我的么?”
斯内普的耳朵下面有一片可疑的红色,大有一种她敢说不是,就站起来跟她决斗的架势。
玄都颤然的咽了口口水:“当然,都是你的。不过……”不过你一口气吃那么多,不觉得噎么?
她很明智的没有把后面一句问出口。
斯内普瞪了她一眼,这才慢慢的把油纸拆开,里面是一只非常肥大的烤火鸡。
绝对超出一个十几岁孩子的食量,给两三个成年人吃估计都绰绰有余了。
斯内普脸色一黑:“我假设,凤凰小姐的智商没有被巨怪吃掉,你就应该知道,两个人是吃不完这么大的烤鸡的。”
玄都眨了眨眼,真诚道:“我看你好像很饿,又很喜欢烤鸡的样子……这个是你一个人的。”
斯内普脸色又臭了一截:“莫非凤凰小姐觉得,我的食量与你的脑容量成反比么?”
“我已经吃饱了。”斯内普厌厌的把烤鸡递还给玄都:“这个烤鸡就让玄都小姐自己来处理了吧。”
他还记得玄都似乎什么都没吃。
从醒来的时候开始,就一直忙前忙后的,如果她没有在外面吃东西的话,那就是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
斯内普自认不是什么擅长关心他人,更不是会浪费时间的人。
可是从今天早上开始,就他就有些不太对劲。
先是容忍了这个脑容量似乎不比外面麻雀多多少的凤凰小姐多管闲事,甚至于在她刚才出门的那一小会,他拿看书打发时间的时候,总是会不自觉的望门口看看。
这种不干不脆的行为让他自己都感到烦闷。
他讨厌无用功,讨厌被管束,所有的事情都更喜欢自己来做决定,更是讨厌一些浪费时间的事情。
可是现在,冬日的阳光隔着帷幔洒在这个狭小的客厅里的时候,斯内普却无端生出一些奇怪的想法来。
似乎就这样和这个傻不拉几的凤凰,在壁炉的火焰旁边浪费上一天无所谓。
但是很快,斯内普就把这个滑稽想法甩出了他的脑子。
玄都端着一只完整的烤鸡有些无奈,只能告诉斯内普:“我在外面吃过了,西弗。”
斯内普听着那声软的显得有些孱弱的‘西弗’耳朵有些奇怪的痒意。
于是他的脸色又臭了一些。
但是这个烤鸡毕竟是他先开口点的,他没有再多说什么。
看着玄都把烤鸡从新包了起来,然后给了一个保温魔咒在油纸上。
这才忽然想起。
玄都昨天来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可以毫无顾忌的施展魔法。
“凤凰小姐是不是忘了?未成年巫师不被允许随便在外面施展魔法的。”
“没忘。”玄都包好了烤鸡以后,顺手用旁边的温水倒了一点用来洗手,然后这才慢慢的打量着这个客厅,整个客厅只有一个可怜的单人沙发,现在上面正坐着斯内普,除此之外甚至一把椅子都没有。
玄都没有办法,把那些昨天拖下来的被子卷了卷,放在壁炉旁边,自己坐在地上,然后靠了上去。
在这个间隙里面,她想了很多借口,最后坐下来的时候,选择了其中最靠谱也是最不靠谱的一种。
“西弗,你说的应该是指的魔法对未成年巫师的魔力监控吧。那个叫踪丝的东西,会在监测每个未成年的巫师的魔力是么。”玄都慢慢道:“那个东西对我没什么用的,西弗,我只有一半的英国血脉,另外一半来自中国。”
寺内破不解的皱了皱眉。
玄都半真半假的继续解释着:“可能欧洲这边不太熟悉中国,那边没有巫师这个说法,而是术士,也不是魔法,而是秘术,他们没有学校,更多的是靠家学。如果非要说有没有类似学校的地方的话,大概就是门派了。不过这些我并不熟,我很早就离开那里了。”
“在中国,术士,也就是巫师,是和普通人彻底混居的,我们不需要踪丝来限制术士。或许你不太清楚,但是我还记得一些,那些术士……武器都是各式各样的,用魔杖的很少,甚至很多不需要武器。”
“而我不受踪丝限制,就是因为这种特性,我的母亲是一位术士。”
前面的话都是真的,只有最后一句,踪丝对她无用不是因为东方术士的原因,而是因为她的母亲是凤凰,凤凰天生拥有可以净化一些东西的火焰,在她踏入英国以后,踪丝本应该形成的,却在形成之前,就被她体内的凤凰火焚的干干净净了。
至于魔杖上的,金枝梧桐根本就不是魔杖,裹上了凤凰尾羽也不是。
玄都不认为除了她母亲是一个凤凰,她并非纯血人类以外,其他的事算是什么重要的秘密,所以说的很轻松。
可是斯内普却显然不这么想,他神色复杂的看着玄都。
对方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如果魔法部知道有一个未成年巫师逃过了他们监控,会做什么呢?
八成是更加严厉的监控起来,到时候这位凤凰小姐就不能如现在这样自由了。
可是玄都却毫不在意的将这个关键的秘密说了出来。
这是对他的信任呢?或者是别的?
不可否认的是,斯内普内心稍稍有些亢奋,就如同几年前在污水巷子里面一样。
他们有着共同的,希望对方保守的秘密,而且非常有默契的,不需要言语就知道对方一定会保密。
看来,就算是这位凤凰小姐不记得他,可是对他的态度却是一如既往的。
不过很快,他注意到了玄都描述里面的一个重点:“你说的,中国的魔法师……不用魔杖?”
“是术士,这两个的体系其实不太一样。”玄都点了点头,稍稍详细的解释了一句。
“可是就算不是魔杖,力量是施展是需要一定介质的。无杖魔……秘术?那得是力量足够强大且稳定的人……中国的术士都这样么?”
这可是了不得的事。
“差不多吧。”玄都捧着脸斟酌着用词:“就我见到的绝大部分应该是这样。”
“其实我觉得这个倒是很简单,不管是术士,还是巫师,其实我们一开始,都是会无杖魔法的。”
斯内普被她的这番解释惊了一下,手上的书落到了地上,他连忙起身去捡,以掩饰自己过于震惊的面色。
“或许我应该给凤凰小姐从新普及一下巫师的知识,魔杖的存在是为了帮助巫师更好的平稳的输出魔力,它就如同巫师的手脚,甚至咽喉一样,对于刚开始的巫师来说,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没错,正是如此。”玄都点了点头:“可是控制魔力确实是一开始所有巫师都会的啊!”
“在英国,所有的小巫师在学会控制魔力之前,都会出现魔力暴动,而据调查,大部分的魔力暴动,都是因为小孩心中有什么渴望,而魔力是顺应这种渴望,来实现愿望,从而出现的暴动。”
“通过自己的心愿而催动魔力的行为,这件事,所有的巫师,从一开始能感受到魔力,就在这么做了。”
“可是那些暴动是因为魔力还不够稳定。”斯内普微微皱眉道:“暴动和使用魔力并不相同。”
“所以需要通过学习,让我们更好的控制魔力,”玄都接着道:“可是学习这个,并非一定需要魔杖,不是么?魔杖只能在我们催动魔力的时候,帮助这些魔力更好的发挥,而不能帮助我们如何控制住魔力不去暴动,成年巫师之中也不是完全没有魔力暴动的例子不是么?”
“使用魔力是本能,西弗,这是我们与生俱来的能力,是我们的天赋之权。”
斯内普看着玄都认真的眼睛。
忽然意识到,这番话,她在四年多以前也说过。
“学会控制它,使用它,是我们必然要学习的东西,但是这并不难,就像是婴儿会长出牙齿,然后学着用它咀嚼食物一样,是某种本能。”
是的,控制魔力确实应当是巫师的本能,就像是人一出生的时候也并不会走路,但是最终都会学会,因为他们需要用脚走路,以便于让他们更快的达到目的。
这种事并不需要特意的训练,这是与生俱来的本事,只需要一点时间,以至于很多人会忽略这一点。
“可是……”斯内普皱着眉头,顺着这个思路说下去道:“可是我们都没能在一开始就学会无杖魔咒,难道这件事,就是因为我们忘记了我们一开始是怎么学会吃饭走路的么?”
“正是如此。”玄都点了点头。
“那你是怎么学会的?”斯内普看向了玄都:“你跟我一样大不是么?”
玄都罕见的卡了下壳。
年岁确实是一样的,但是大家学东西的时间不一样啊。
凤凰的本事多数靠血脉传承记忆来学会,她在出壳之前就已经学会了吃饭走路,也学会了一些怎么控制自己的力量的本事。
当她以一个一岁左右婴儿形象破壳而出的时候,就已经具备了一个最少十几岁孩子的学识,而且是来自不知道多少位亚凤的‘灌输’,她是带着这些学识直接来到世间,来学会跟世间生命们相处的。
“这个比较难解释,你可以理解为……我学东西比较早。”玄都认真的看向斯内普。
对方的表情仿佛见到了一头巨怪,活的。
于是玄都想了想跟他说到:“如果你对这个感兴趣的话,或许我可以教你?”
玄都自己也不是很确定,她能不能教会一个人无杖魔法,不过试试总是没错的。
但是斯内普只是抽了抽嘴角道:“我想我大概不需要凤凰小姐来为了我浪费时间了,既然知道了原理,我想我迟早能学会。”
然后他挤出了一个不太友好的笑容来:“或者说,这是凤凰小姐下次来访的借口?”
虽然说得是来访,斯内普的眼睛却是看着壁炉。
看来即便是重病的时候,斯内普的记忆都非常出色,他很清楚的记得,第一次的时候玄都是怎么进来这个房子的。
玄都的脸立刻涨的通红,连忙摆手:“不会了不会了,不会有下次了!”
斯内普的笑容立刻收敛了进去,只是脸上的不友好更明显了。
然后就听到玄都解释着:“西弗,你放心,下次我一定走正门。不会跳烟囱了。”
斯内普微微冷哼了一声:“但愿凤凰小姐能记得自己说的话。”
然后就垂下了眼睛,继续看书。
玄都一愣,细细的把刚才听到的话在脑子里面筛了几遍。
她的好朋友,西弗勒斯·斯内普的意思难道是……欢迎她下次过来拜访么?
刚才那句来访的借口的意思……莫不是说,可以不用找理由,也可以来找他玩?
玄都的内心雀跃了起来。
但是她又怕自己会错意。
万一斯内普不是这个意思呢?到时候她贸然来访不会不太好?
她很想问问斯内普那句话的意思,但是看着对方低头聚精会神的看书的样子,又舍不得开口了。
不想打断他的思绪,就这么看着他挺好的。
直到……啾崽带来了罗伯特的短笺。
《给在朋友家玩的可能忘记了回家的路的玄都·凤凰小姐
你的老朋友和年轻朋友,两位古斯先生都在等你回来一起吃午饭,我想凤凰小姐应该不至于这点面子都不给。
你忠实的,一直在等你的朋友,罗伯特·古斯。》
玄都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她知道这是罗伯特在提醒她,长期停留在所谓的‘朋友’的家里打扰别人是一件非常失礼的事。
不过罗伯特说的非常委婉。
他在顾忌一个年轻小姑娘的颜面。
玄都草草的收拾了一下自己,起身向斯内普告辞道:“我想我得回去了,家里……还有人在等我。”
说到家里这个词的时候,玄都高兴了一下。
是的,在奥利凡德店以外,她有一个暂时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了。
“你回奥利凡德的店子?”
斯内普没有看到那封信,自然也不知道给玄都寄信的是谁。
自然而然的认为是奥利凡德催她回去的信。
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就生出一些烦闷来,以至于都不怎么想听玄都说什么:“既然这样的话,凤凰小姐还是早点回去的好。”
玄都那句不是卡在了喉咙口,变成了:“那我就先告辞了,西弗。”
然后她慢慢吞吞的向着门口走去。
身后黑发的少年还是看着自己的书,一个抬眼都没有给他。
在磨磨蹭蹭的走到门口的时候,玄都还是没能忍住,回头问道:“西弗,我晚几天还可以过来拜访你么?”
“我不觉得我的拒绝能阻拦凤凰小姐的脚步,”斯内普的声音带着一点讥讽。
玄都有点不开心。
斯内普这个话是在拒绝她不是么。
然后她很快又听到了下一句。
“如果凤凰小姐非要把这里当做什么好玩的地方,”黑发的少年从那本庞大的书里大发慈悲的拔出了自己的视线,看着玄都,神情里有几分不可捉摸的意味道:“那就请随意吧。”
说完,也不管玄都,再次将视线沉入了书本里的世界中。
小狮子愣了一下,然后再次开心起来。
斯内普这是允许了她下次的拜访。
这么说来,她也能算是被斯内普当做朋友了吧!
真是太好了!
“那我过几天再来看你,西弗,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啊!”玄都在门口用力的挥了挥手:“再见!”
关门声结束很久以后,斯内普从那本书里面抬起了视线,看向了那扇门。
第一次,或许也不是第一次,而是在相隔很久以后,再一次,对会被打开的房门,产生了一丝丝,细微的期待。
很快,这点期待就被些微的不悦掩盖下去了。
如果不是那封信,玄都在这里停留的时间会更长,不是么。
但是在意识到他居然在希望某个人……而且还是一个没什么礼貌,脑子装满芨芨草的人停留在这个破破旧旧的房子里面的时候,斯内普脸色更臭了。
玄都万万没想到,罗伯特叫她回去以后不是好好过节,而是……学调酒。
“只会酿酒不会调酒那就太可惜了。”罗伯特清洗着那些调酒器具的时候这么慢慢的说着,用像是谈论今天天气一样轻松的语调:“正好我会一点,就看凤凰小姐,想不想学了。”
玄都眨了眨眼,她隐约还记得,未成年巫师是不被允许饮酒的,难道罗伯特打算试试这个条约的严肃性么?
不过她确实对调酒挺有兴趣的。
或者说,拜她母亲对酒的痴迷,她挺喜欢和酒打交道的。
于是点了点头,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
罗伯特恐怕是不打算好好做家长了。
他不仅教玄都调酒,还会把玄都调的所有的酒都喝掉,在给予点评,肃然是把这个业余爱好当做正经的课程在对待了。
不仅如此,他还会教玄都从气味和色泽状态分辨酒的好坏,种类。
唯独不用味觉品尝。
罗伯特不会让她喝自己调的酒,而是通过描述,告诉她大概是什么味道。
好在玄都对酒足够的熟悉,且在这方面天赋确实出众。
不过是两周的时间,就将罗伯特教导她的那些技巧知识学的七七八八了。
至于全称目睹此事的奥伯,则是心情复杂的看着眼前的一老一少的往来。
“有的时候,我真的怀疑,我才是你捡来的那个,罗伯特。”
听到这个话,正在把一杯刚刚调好的酒推给他的罗伯特挑了挑眉,笑着道:“事实上,我也这么认为。”
奥伯脸上的笑意变的沉重了起来。
然后又换成了一个故意的难过的表情假哭道:“我就知道,呜呜呜,罗伯特你从来没有爱过我,你的心里只有你最喜欢的凤凰小姐,那我算什么呢?哦,这真是太让人难过了,你会失去我的,罗伯特。”
罗伯特脸上的表情像是再也忍不住,要把酒泼到奥伯脸上去。
但是他忍住了,非但是忍住了,还挤出一个古怪的僵硬的笑容来,沉声警告道:“奥伯·古斯,如果你在在我面前演戏,我就不得不让你把这个戏演到明年的这个时候了。”
奥伯马上换了一副尬笑的脸试图转移话题:“啊哈,说起来真奇怪呀,玄都你没有做魔药的天分,调酒却做的挺好的。”
他抿了一口酒道:“这还真神奇,说真的,我觉得你毕业了完全可以去开个酒吧做老板,绝对比做魔杖或者去做傲罗赚的多。”
玄都笑了笑,没有接话。
倒不是她不认同奥伯的话,而是一个酒吧初期需要准备的实在是太多了,远远没有直接去准备做傲罗或者接着在奥利凡德的店里做一个魔杖师来的简单。
玄都多少还是有些怕麻烦的。
旁边的罗伯特挑挑眉,垂着视线打量着酒杯里面的液体,不置可否。
玄都心里一直惦记着跟斯内普说好的过几天再去拜访,但是因为学习调酒,还有寒假作业拖着,一直到一月八号晚上,也就是离再次开学没有多久的时候,才从新得空。
和罗伯特还有奥伯约定好晚上十点之前肯定会回来以后,玄都就出门了。
而这个时候,在蜘蛛尾巷四十九号的小斯内普,站在台阶上,看着楼下日复一日的闹剧。
无非是艾琳好不容易在这个经济萧条的时候卖掉了所有的魔药,把钱交给了托比亚,可是对方不但不感激,还嫌少。
因为钱只够还赌账,不够喝酒。
托比亚不顾艾琳的阻拦一心一意的要在这个节日出去跟朋友喝酒。
“你这个怪物,你没有资格拦着我,我允许你住在这里,是我对你跟那个小怪物的恩赐,你最好记得这点!”
陈词滥调。
托比亚最后给了匍匐在他腿上意图阻拦他的艾琳一巴掌,然后重重的摔门离开。
只剩下艾琳,蜷缩在门后抹着眼泪。
以往,他只会冷漠的看着,今天却忽然有了些别的想法。
如果玄都在这里呢?
如果她在这里,会做什么?
我一定会不管不顾的站在托比亚和艾琳中间,阻止托比亚的暴行吧。
就如同那一天一样。
不过,承诺过几天就再来拜访的,喜欢多管闲事的凤凰小姐,今天也没有出现。
很快,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门后的艾琳愣了一下。
敲门声非常有礼貌,不会是托比亚,那个暴躁的男性只会有砸门的声音。
但是这个敲门声挺熟的。
艾琳的面色微微不善起来。
她知道是谁了,在不远的地方,另外一个街区的麻瓜家庭出了一个巫师,这个不算什么秘密,去对角巷就能打听到。
那个深红色头发的……莉莉·伊万斯,一个泥巴种女孩。
艾琳爬了起来,重重的哼了一声,回头略带失望的看了斯内普一眼道:“西弗勒斯,你不应该跟这种肮脏的泥巴种往来,她们只能拉低你的地位,你可是巫师。”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擦了一把眼泪,抬着头,没有在打量自己儿子任何一眼,径直上楼回了自己的卧室。
斯内普觉得有些想要发笑,他像是第一次意识到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
艾琳看不起麻瓜,甚至连麻瓜出身的巫师也看不起,可是却疯狂的痴迷着一个连普通麻瓜都不如的垃圾男人。
还跟他生了一个儿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斯内普走下了楼梯,给莉莉开了门。
看到那个深红色头发,祖母绿眼睛的女孩举着礼物盒子高声的对他说道:“生日快乐,西弗勒斯。”的时候,心里虽然一如既往的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喜悦,可是却掩盖不了更加细微的……失落。
那个凤凰小姐,似乎是打算食言了。
但是他没有失望多久,就在他刚刚给莉莉泡好茶的时候,门再一次响了。
斯内普几乎是立刻就扭身,然后克制着一点一点向门走去,莉莉也好奇的跟了上去。
敲门声轻微而且克制,像是生怕打扰了门里的人。
他只听过一次这种敲门的声音节奏,就是在玄都身上。
而玄都,在看到来帮自己开门的斯内普的时候立刻高兴起来了,笑着道:“西弗,你在家真是太好了,我还怕你不在呢。”
笑容明艳张扬,却又内敛。
她没有喊什么生日快乐,肩上站着她那个个头小到一巴掌可以拍下去的猫头鹰,手上拿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裹。
心里却很开心。
西弗今天穿的挺干净的,虽然依然有点薄,不过里面明显套着她之前圣诞的时候送的秋裤,应该不会冷。
玄都的笑意更旺盛了,却在看到斯内普背后的莉莉的时候,卡了一下。
莉莉却非常高兴,她跟着斯内普出来看看敲门的是谁,却万万没想到会是自己的好闺蜜,好室友!
“玄都!”莉莉叫了一声,眼睛发光的扑了上去,抱住她:“天啦,天啦,居然是你,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要过几天才能看到你呢!”
“莉莉!”卡完了壳以后,玄都也高兴起来,她贴了贴莉莉温热的面颊。
斯内普挑着眉毛。
又来了,令人不理解的女孩子之间的情意。
“看来,两位是小姐是想在鄙舍门口这寒风里醒醒脑子,是么?”
莉莉和玄都这才发觉她们堵在门口已经有片刻了。
“快进来!我没想到今天还能见到你,真的。”
玄都被莉莉拉着,再次踏进了这个圣诞节曾经踏入过的地方。
楼上传来一些焦虑的踱步的声音,但是很快停下了。
玄都往天花板上看了看。
旁边的莉莉小声的跟她解释道:“是斯内普的妈妈,她似乎不太喜欢我们,不过没关系,我们只是来给斯内普庆祝生日的而已,她不会赶我们走的。”
玄都眨了眨眼,很快抓到里面的一个奇怪的关键词。
“庆祝生日?”玄都看了看莉莉,又转头去看斯内普。
“是啊,今天是西弗勒斯的生日,你难道不是来给他庆祝生日的么?”莉莉也疑惑了。
踏进客厅的脚僵了僵。
她是真不知道今天是斯内普生日。
她自己都不怎么记自己生日,两位古斯先生也不是乐于过生日的人,奥利凡德更不用说了,他的生活只有魔杖,魔杖,跟魔杖。
以至于她完全忘记了,还有过生日这回事。
现在,她在莉莉疑惑的眼神下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从来没有打听过斯内普的生日,没想到今天会撞上。
关键是她没有准备礼物!真要命。
“凤凰小姐是打算站在门口为这个小小的客厅守门么?我想我家还不缺一个人形装饰,凤凰小姐。”
斯内普微微勾着嘴角似笑非笑的看着玄都。
这个时候,玄都就很后悔自己养的是猫头鹰不是耗子了,如果是耗子,说不定还能帮她打个地洞躲一躲。
太尴尬了,真的。
玄都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的走进了客厅。
因为这里只有一个单人沙发,于是谁都没有坐上去,而是围着壁炉直接坐到了地上。
莉莉把自己的礼物盒子堆到了斯内普面前:“来看看吧,西弗勒斯,看看这个是不是你喜欢的。”
玄都更尴尬了。
看着那个漂亮的红色盒子,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等下……红色?
玄都忽然想起来一个好主意。
她确实没带礼物,不过她有现成的办法啊!
“我去一下洗手间。”
玄都在斯内普似乎看破一切的眼神里落荒而逃的冲向洗手间。
站在那个逼仄的卫生间的时候,玄都才松了口气。
凤凰全身都是宝藏,血是最好的疗伤圣药。骨是最好的种植任何植物的基底。皮毛是人类孜孜以求的材料。
亚凤也拥有类似的东西。
虽然不能像真正的凤凰一样全身是宝,可他们的羽毛,也是真正的凤凰羽翼。
玄都深吸一口气,一点一点褪下人类的样子,变成亚凤的本像。
不敢去看镜子,低头在自己身上就打量着。
火红色的羽毛在不算明亮的光线下依然熠熠生辉,这都要多亏罗伯特特质的沐浴露和身体乳。
也不知道一个魔药大师是怎么有闲情逸致做这种小东西的,但是显然,非常管用。
她属于人类的皮肤,和属于鸟类的羽毛都被养护的非常好。
玄都慢慢摸索着,在翅尖哪里,有一撮长势喜人的翅羽,她可以拔下来几根,送给斯内普做礼物。
凤凰羽毛可以作为魔药材料,主要用途可以用来扩大魔药的效果,喜欢制作魔药的人都会喜欢。
刚打算伸手拔的时候,玄都微微侧头,忽然看到了自己尾羽。
跟翅羽不太一样,东方凤凰的尾羽除了作为材料以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也是为什么古早的时候,那些疯狂的人总喜欢抓凤凰拔尾巴的原因。
在中国,凤凰不是什么神奇动物,能够在人和鸟之间随便切换的凤凰,被认为是最接近神的生命。
而事实上,凤凰确实属神科动物,身覆气运,也可以说运气,而人类如果想要共享这种气运,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凤凰的尾羽携带在身上。
而斯内普……她的朋友,似乎正好缺乏一点点运气。
玄都抓住了自己的尾羽。
一个凤凰如果把自己的气运分享给人类。那她本身一定会受到一点气运衰竭的影响。
这让玄都犹豫了一下,但是很快,她说服了自己。
没关系,她只是拔一根分给一个人而已,应该没事。
玄都定了定心,在十来根尾羽中挑了最长最漂亮的一根。然后狠狠心。一把薅了下来!
剧烈的痛苦使她不得不咬住了自己手腕,这才避免了惨叫出来。
然后她颤颤巍巍的站着,清洗掉了羽毛上的血,然后把它大概的套成了一个手环的样子,稍微的用火焰烤了烤,固定起来。
这样,就是一个漂亮的红色手环了。
玄都又整理了一下自己,把亚凤本像全部收敛整齐,这才在镜子面前整理了一下,除了面色稍稍有点泛白以外,没有任何问题。
然后她捏着这个手环从新进了客厅。
斯内普正在打量他的生日礼物,一件冬天穿的巫师长袍,厚实,质量非常好。不贵重,但实用。
玄都把捏着手环的手藏了藏。
比起这种虽然贵重但是短期不怎么实用的东西来说,还是冬天的披风会更好一些吧。
正在她这么犹豫的时候,斯内普抬头看了她一眼。
很难形容这一眼的感觉。
像是毒蛇盯上猎物,但是又不打算吃。
玄都一个脚泮差点摔地上,好在及时扶住了门框,然后玄都佯装无事的踏进了这个客厅。
“看起来,凤凰小姐终于准备好了礼物?是这样么?”
斯内普有些过于敏锐了,他几乎是一下子就从玄都的反应和动作中猜到她没有单独准备礼物。
啾崽似乎不嫌事大,它站在莉莉送给斯内普的披风上冲着玄都叫了两声。
后悔,就是很后悔,为什么不养耗子。
起码如果这会是耗子叫,问她打算怎么准备礼物,她可以装没听懂。
不过好在这个问题已经得到了解决。
玄都走到了斯内普旁边,将手环递给了斯内普:“西弗,生日快乐。”
斯内普在看到那个火红的,显然跟他,甚至跟大部分男性都不搭。
玄都也意识到这个问题,脸色微微发红。
这就是不提前准备礼物的下场。
连忙解释道:“这不是什么单纯的装饰品,西弗,这是凤凰尾羽。”
“凤凰尾羽?”斯内普显然有些疑惑,还是接过了这个手环:“这可不像是凤凰尾羽。”
他狐疑的看了看玄都。
凤凰尾羽可没有这么长,也不会这么奢华,在红色羽毛尖尖上还有金色光辉。
看起来就好像是上等工艺品。
“这是东方凤凰尾羽。”玄都认真解释着:“东方凤凰和欧洲凤凰有点不太一样。”
“是么?”斯内普还是有些疑惑。
“这个其实不太合适用来做材料,它更大的用途是给人带来一点运气,在凤凰的血脉中……”玄都一顿,立刻改口道:“我的意思是,在我长大的地方,在中国,那里有,凤凰血脉的遗留,所有得见凤凰并拥有尾羽的人,都会拥有好运,我把这个送给你,希望你以后能有更多运气。”
玄都笑了笑……好险,差点顺嘴就把自己的秘密卖了。
斯内普明显还有些疑惑,不过好歹没有用那种嘲弄的眼神看着她了,而是将手环放在了一遍,跟那件长披风放在了一起。
“东方凤凰?”斯内普还是有些许疑惑,像是随口问道:“听起来似乎是很少见品种的神奇动物。这个跟你的姓氏有关系么,凤凰小姐?当然我没有冒犯你的意思,我只是纯粹好奇。”
玄都看着斯内普。
是了,在大部分人眼里,无论东方凤凰具不具备和人类相似的理智,情感,逻辑或者别的什么。
他这么说也无可厚非,但是玄都还是感觉到了有一丝丝的憋闷的感觉。
“我出生在一个有东方凤凰庇护的地方,所以我的姓氏是凤凰。”
斯内普点了点头。
确实,在一些比较古老的地方,确实有以某种护佑他们的生物的称呼,放在自己名字里面的习惯。
这么说来,玄都·凤凰的姓氏,也是这么来的。
“感谢凤凰小姐的赠与,不过我认为,寻求运气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是软弱者所为,这对我来说并无好处。”
“啊……呃,好吧。”玄都有些气馁,似乎后面拔毛留下的伤口也开始有些影影作痛。
玄都是不怎么擅长说话,所以更喜欢听别人说,
而斯内普则是不太喜欢说太多,他更喜欢一针见血。
以至于整个下午,都是莉莉在跟他们两个人聊天。
她跟玄都聊学校,这个时候玄都能够搭上几句话,可是等她跟斯内普谈起他们在上学之前的趣事的时候,玄都就只能听着了。
那是她加入不了的过去。
听着听着,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有些无聊。
可是为了不扫兴,她按耐着自己的情绪和心思,笑着呆了一个下午,可是却眼看着斯内普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奇妙,最后和莉莉一起跟他告别的时候,斯内普忽然跑出来一句:“希望下次凤凰小姐能够真心诚意一点,别那么勉强。”
莉莉和玄都都有点摸不着头脑。
“或许是他不太喜欢我的礼物吧。”玄都带着点苦涩的笑了笑。
“那他也有点过分了!”莉莉皱眉,然后搂住了玄都:“别管他啦,开心一点,玄都,再有两三天我们就要回学校了,你作业写完了么?”
“差不多了,不过还差麦格教授的变形课作业,我到现在都没什么思路呢。”玄都叹了口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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