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淼的身上满是细密的割痕,还有几道深可见骨的刀伤,肚子上的那道尤其重,能透过缝合的口子看到肠子,这应该是钱淼自己缝的,她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都让人开膛破肚了也只是随便缝了几针,确保回来的途中肠子不会掉出来就行。
钟华瑛看的心疼,从戒子里取了安魂香插在箱子上点燃,想让钱淼好好睡一觉,这安魂香有别于一般的安魂香,里面加了七叶青萱花、醉心花和凝神草,不仅能安神助眠、安魂定魄,还能止痛养神,比洋人的麻醉剂不知好用多少。
绿色的灵力像浓雾一样包裹着钱淼,不断的进入她的身体修复着受伤的地方,不止是外伤,钱淼的魂魄和内丹都有损伤,不知名的毒素沿着血脉在他的身体里游走,致使经脉堵塞,甚至有坏死的迹象,钟华瑛将毒血所在经脉封住,拿出小刀在烛火上烤过后在前肢、后肢的腕处划出道小口子,将毒血放出包扎好,又无出解百毒和温养经脉的丹药放在茶盏里,就着温热的茶水化开,她小心托起钱淼的头,将茶盏凑到她嘴边喂她喝下。
钟华瑛刚喂完,就看见刚被修复好的伤口又被那团黑雾重新撕裂,因着失血过多流出来的血都是淡粉色的,可钟华瑛还没弄明白那是什么毒,不敢随便用药,生怕催化了毒素,帮了倒忙,只能给她喂了一把止血生血的丹药,先把血止住。
看着那团黑雾像是有意识似的绕着钱淼打转,围着那些伤口摇晃,像是在示威,气的钟华瑛直咬牙,她伸手握成拳头,再打开时,一股金橘色的火苗漂浮在手心上,火苗顺着皮肤蔓延包裹住整只右手,在一片昏暗中看起来格外炙热明亮。
她伸手向黑雾抓去,黑雾一碰到火焰就被烧的吱哇乱叫,它扭动着想逃离开,却被钟华瑛死死地捏住,金橘色的火焰猛地升起,眨眼间就把黑雾烧的一丝不剩。
“嘿!余组长你看!钟小姐徒手生火诶!”
刘师傅兴奋的拉着余长林说:“你看这火,亮晃晃的,跟个小太阳似的,看着就烫手。”
他问余长林:“这个黑雾看着就邪气,钟小姐要救那只猫,黑雾缠着不放,你说他俩谁能赢?”不等余长林回答,刘师傅接着说道:“我赌钟小姐。”
“赌什么?”余长林问他。
“重点不在赌注。”刘师傅白了他一眼,“重点在于谁能赢!”
“钟小姐捐给咱们这么多东西,都是咱们急需的,不说要废多大的力,就是价钱也不是笔小数目。”余长林看着前方,语气坚定的说:“自古以来邪不胜正,钟小姐心地善良,赤子心性,区区邪祟,绝不是她的对手。”
“我也是这么想的。“刘师傅看着那团黑雾摸摸胳膊,小声地说:“这东西看起来阴邪的很,不仅黑不溜秋的长的吓人,这声儿也怪瘆人的,就跟人死之前的惨叫声一个样。”
说着,刘师傅打了个哆嗦,“吓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人也是胆子大,正常人看见这一幕怕是吓得早都跑了,他倒好,站在这跟看戏一样看的津津有味,还点评起来了,看他这样子,就差把椅子了,要是有盘瓜子果仁,再来盏茶,他能坐这儿看一天。
钟华瑛抬头看着他们,眼神凌厉,“两位的胆子倒是大,看见这些也不害怕。”
刘师傅说:“钟小姐说笑了,敢干革命的没一个是胆小鬼。”
“那我要是杀人灭口呢?”钟华瑛皱眉思索,像是在想从哪里下手,“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你们既然看见了,就不可能活着走出这里。”她似笑非笑,声音阴森冷如冰窖的说:“杀了你们我的秘密就不会有人知道,再把你们的灵魂锁在身体里,练成尸傀,即能保密还能得两个打手,一举两得。”
这番话吓得刘师傅冷汗直冒,生怕今日要命丧于此,他连忙给余长林使眼色,让他想想办法,总不能真的就这么把命丢了吧。
“余某自认与钟小姐也算是朋友了,以您的为人行事,应该不会这么做。”余长林挽起袖子,“看您这样应该暂时脱不开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您尽管吩咐。”
“对对对!有什么事就交给我们去办。”刘师傅反应过来跟着挽袖子,说:“我老刘别的没有,力气多的是。”
钟华瑛嗤笑道:“真没意思,我还以为能吓住你们。”她将另一个信封递过去,“原本还想再看看你们的品行,现在也没那个时候了,提早交给你们也好。”
余长林打开信封,从里面拿出厚厚一叠纸,一张张的看过去,越看越心惊,看到后面手都抖了,他把手背到身后,使劲攥着,他不敢想象自己看到的,下意识的反驳道:“这不是真的!您一定是弄错了!”
“我手底下的人盯着他们查了近半年,从他们出生开始一直到现在的事都查的干干净净,他们的祖籍老家在哪里,父母是谁,兄弟姐妹、妻子丈夫、儿女、朋友,就读过的学校,在哪里认识的老师同学,他们的工作这些都查了。”钟华瑛从余长林手上拿过那叠纸,翻到那几张名单指着上面的字给他看。
“祖上三代也查了,就连邻居、帮佣和附近的居民,甚至连那一块的货物都查过三遍,绝不会错。”
余长林看着名单,久久没有说话,他不敢相信那上面居然会出现他认识的人的名字,那上面有他的同学,有他的战友,甚至还有当初一起喝过酒的前辈,那位前辈现在就在西北根据地从事领导工作!
余长林喘着粗气,心里一阵后怕,要不是有这份名单,组织上还要多久才会注意到这些,如果让他们在组织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动手,这会造成多大的损失,会有多少同志因此牺牲,余长林不敢想象。
“钟小姐就这么放心的把这份名单交给我们,就不怕我们叛变,拿这东西做投名状,去和敌人邀功请赏,去换取荣华富贵吗?”刘师傅一改之前老实憨厚的样子,双眼锐利如电,他看着钟华瑛,严声问道。
现在的刘师傅才是他本来的样子,商人的精明,地下工作者的果敢警觉,对组织信仰忠心却不愚忠,有着迅速的反应能力,也能在有足够证据的情况下保持判断不盲目跟从,这才是让钟华瑛决定把东西交给他们的原因。
“原本我还有些担心,现在却不会了。”钟华瑛说话的时候也没有停下动作,一直在为钱淼输送灵力,“你有个结拜兄弟,是娶妻之前认识的,你俩一起闯过土匪窝,一起在沙匪的抢掠下保住货物,你们一起在草原上杀过狼,还曾在沙漠里遇上沙尘暴和商队走散,迷失方向后就靠着一袋水维持生命,相互搀扶着往镇子上走,谁也没有抛下对方。”
“我还知道是他带你入的党,他是你的入党介绍人。”
刘师傅惊呼道:“你怎么知道这些!”这些往事连他父母和妻子都不知道,她是从哪扒出来的,还知道的这么详细。
“感谢我的朋友们和广大的人脉关系,我不仅从他们哪里打听到了你那位兄弟现在的住址,还知道他的工作和化名。”钟华瑛顿了顿,继续说道:“但出于某些原因我不会透露出去。”
突然,她话锋一转,意有所指的说:“我想您会把这些东西安全的送到它该去的地方的,你说对吧?”
“刘先生。”
不管钟小姐是出于什么目的把这个任务交给自己,自己都应该去完成。于公,即能揪出间谍除去叛徒,整肃组织;于私,一要保住兄弟,二也可以借此搭上钟小姐这颗大树,为以后的合作打好基础。
他看着钟华瑛,目光坚定的说:“您放心,我一定会亲手将它尽快安全的交到上级领导的手上。”
“那就好。”钟华瑛说完,又拿出三块黑木令牌来,这令牌巴掌大小,样式古朴,正面刻了一个善字,反面雕着一朵萱草花,“拿着令牌去找当地钟氏药铺的掌柜,他们会带你去仓库,里面存放的各种物资随你们取用,必要的时候可以去找药铺掌柜帮忙。”
刘师傅接过钟华瑛递来的令牌和单子,仔细的重新装进信封,他还特意找钟华瑛借了防水的油纸袋,把信封包上,再放进自己的衣服内衬的夹层里。
做完这些后,他和余长林同时退后一步,举手敬礼,“感谢钟小姐对组织的捐助支持,我仅以个人代表组织对您表示感谢,您捐赠的这些物资我们会打上借条…”
不等他说完就被钟华瑛打断,“借条写好了送到我哥哥那儿就行。”
“我们以后会…”
“不用还了,只要把东西用在需要的地方,没有浪费,这就够了。”在钟华瑛持续的灵力输送下,钱淼的伤口逐渐愈合,也就是她了,仗着自己修为高,还能随时调动天地间的灵力为她所用,这才能让钱淼在短时间内伤口愈合,但凡是换个人来,只怕早被吸成人干儿了。
钟华瑛摸摸钱淼的头,见她眼皮微颤,像是要醒了,想着等下的话不适合被他们听见,就想赶紧把话说完好送客。
“我准备那些东西也有些年头了,前些年军阀混战,原本是想趁势自己拉一支军队的,但是我以前不管事,嫌麻烦,最后就没成,如今也算是物尽其用了。”钟华瑛说着,掏出怀表看了一眼,“一晃都晌午了,原本该留两位先生吃顿便饭的,可我这儿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留两位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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