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您还有事情,那我们就不打扰了。”余长林说:“钟小姐,告辞。”
“我送送你们。”钟华瑛送他们到大门外,余长林再次告辞,正要转身时突然听见钟华瑛说了一句话。
“回去的路上小心些,别管闲事。”
什么意思?
余长林刚想问,就见钟家大门已经关上,刘师傅见状拉着他就往街上走,回去的一路上都闷着头,只顾着赶路,余长林问他什么他都不回答。
直到回到照相馆,刘师傅仔细查看,确定周围没有任何活物后关上了工作室的门,余长林被刘师傅这一番动作搞得满头雾水,实在是不明白,只是一句话而已,怎么就把他吓成这样儿。
“钟小姐只是提醒咱们注意安全,有没说别的,你跑这么快干嘛?。”
刘师傅提起茶壶倒了杯水喝下,冰凉的水顺喉而下,让他因紧张激动的脑子清醒了下来。
刘师傅冷静的说:“钟小姐看见那只黑猫后,说了一句话,你还记得她说的什么吗?”
“记得。”余长林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慢慢的说:“钟小姐先是叫了声‘淼淼’,然后说‘你不是在应天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余长林说完,觉得有些不对,他仔细的回想着在钟家发生的一切,突然,他想起来了什么,惊呼道:“应天!那只猫是从应天回来的!”
“应天现在是座空城,里面的人都死光了,那只猫身上的刀伤又是从哪儿来的?那伤口形状狭长边缘锋利,像是倭刀造成的。”刘师傅见他总算反应过来,心里松了口气,到底是年轻,经验不足,没能及时的从对方的字行间里提取信息,但好在不算笨,抓住了重点。
“你怎么就确定是倭刀。”
“应天没人了,现在能在那个地方随身佩刀还能自由活动的,只有日本人。”刘师傅又倒了一杯水,抿了一口,说道:“钟小姐是怕把我们卷进去,这才好心提醒。”
“以后都小心点吧。”
余长林点头:“我知道了。”
……
送走了客人,钟华瑛抱着钱淼回到堂屋,挥手让桌椅和地砖回到原位,后,到厨房里烧了锅热水,淼淼爱干净,去哥哥那里前得给她洗个澡,收拾干净。
等水的时候,钱淼醒了,她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灶台,锅里的水沸腾着翻滚,咕嘟咕嘟的响着,白色的水汽袅袅升起在空中散开,钱淼还没睡醒,脑子混沌,眼皮重得像灌了铅水一样直往下耷拉,再次陷入昏睡前,她脑海里只有四个大字,吾命休矣!!!
想她钱淼生于盛唐,天资卓绝,不过十数载就修成了人身,躲过了武皇的杀猫令闯过了十八层地狱,战过蛟龙,杀过恶虎,一生少有对手鲜长败绩,只是她没想到,自己今日竟然落到此等境地,真是丢脸!
看看那锅开水,是不是很眼熟?
当然眼熟了,杀鸡的时候都要烧水,好方便拔毛,钱淼以前看的多了,那时自己还帮着倒水,想着等下就有好吃的了,只顾着高兴,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像鸡鸭一样,即将变成刀下亡魂。
猫肉又酸又骚,不好吃的!
钱淼在心里求着满天神佛,救救我吧!只要能逃过这一劫,信女以后四时五节时时供奉,只要能救她,哪怕是让她弃荤食素都行!
钱淼想着试试能不能自救,可她经脉受损,刚从内丹导出灵力,还没来得及运转,就感觉全身上下一阵刺痛,仿佛有千万根针一起扎进身体里一样,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冷汗直往外冒,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钟华瑛正琢磨着钱淼受伤的事儿呢,并没有注意到她醒了,看见水开了,拿水瓢盛了一桶提到楼上的浴室里,上去的时候玉莲正在叠衣服,衣柜里的衣服已经清空了一半,地上放着两个装满的大衣箱,床上还有一个打开的提箱,里面已经装满了一半。
玉莲看钟华瑛左手抱着猫,右手提着一桶水,连忙过去接过水桶。
“把水倒进浴室里那个小浴盆里,我给她洗个澡。”
玉莲沉默着点头照做,倒完了水,又出去拿了条大毛巾,蹲在浴盆边。
钟华瑛用手托着钱淼,让她泡在热水里,拿着棉布帕子沾着水轻轻地擦拭着毛发上凝结的血块,污血渐渐的被热水化开,打结的毛发也在水里散开,像是绸缎一样顺滑,只是不及以往的光泽柔亮。
玉莲看着刚才重伤的黑猫被放在水里,流着血的伤口就那么泡着,她想说这样会感染,可想着刚才的事,又实在不好意思开口,她揉着手里的毛巾,纠结着到底上还是不说。
钟华瑛看着玉莲手里的毛巾都快被扭成麻花了,从她手里一把抽出毛巾裹住钱淼,说:“你有什么话就说,扭扭捏捏的做什么。”
“猫…猫还伤着呢!”玉莲小声提醒。
“我知道。”
“您知道还给它洗澡。”玉莲小声嘀咕:“伤口不能进水,会化脓的。”
钟华瑛拿着毛巾给钱淼把身上的水擦干,指着伤口给玉莲看,“都长好了。”
这么快就好了!原本皮开肉绽的地方已经愈合,随着时间的推移痂壳逐渐脱落,长出了粉嫩的新肉,玉莲惊羡的看着钟华瑛,感叹到:“您真厉害!”
“这算就厉害了,我真正厉害的时候你还没见过呢。”钟华瑛抱着钱淼起身,走到卧床边坐下,玉莲跟出来,继续收拾衣服,她看着钟华瑛的指尖带着橘红色的光在钱淼的毛发里穿梭,不一会儿就干了,干燥的毛发蓬松起来,远远看去就像抱着一件黑色的皮毛坎肩似的。
玉莲一边叠着衣服,一边想着说辞,她想问问钟姐姐,之前在暗室的时候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难道她看出来什么了吗?
玉莲想了很久,慢慢地说道:“您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呀?”
“什么话?”钟华瑛疑惑的抬头。
“就是…就是那个…”玉莲吭哧了半天,才把话说完,“您为什么要说我和余先生的事,还说…说要把这里当婚房。”
说完,玉莲红着脸低下了头。
“你是说这个呀,我那会是看见你俩的红线了,才说等你俩确定了,就把这儿给你们当婚房。”钟华瑛婶婶从妆台上拿过梳子,给钱淼梳理毛发。
“红线?”玉莲看着自己的两只手腕,白皙干净,并没有看见钟华瑛说的红线,她不死心的左右翻转手腕,想把那根红线找出来。
可怎么看都没有,玉莲看着钟华瑛,怀疑钟姐姐在逗她玩,她伸着胳膊给钟华瑛看,说:“您骗人的吧,这哪有什么红线呀?”
钟华瑛啧了一声,说:“小傻子,月老系的红线你怎么看得见。”
说完,钟华瑛伸出食指,在玉莲的左手手腕上点了一下,玉莲就看见了绑在她左手腕上的那根红线,红线的一头系在手上,一头向着远处往外延伸,看不到尽头。
这就是月老的红线吗?
代表着姻缘的红线?
“传说中月老会将红线系在人的脚上,指引着有情人走到一起,但我的怎么在手上?”玉莲小心的摸着红线,问道:“是不是系错位置了?”
“没系错。”钟华瑛拉起那根红线,轻轻的拽了拽,“刚开始系在双足上,是为了引导有情人和对方遇见,等到两人互相喜欢上对方,表白确定心意后,红线就会移到左手手腕上。”
“最后,一对新人怀抱着对爱人的爱恋和对日后婚姻生活的期盼,将他们的婚事告知神明和祖宗,得到允准后,在双方父母的祝福下完成婚礼仪式,这个时候,他们手腕上的红线会移到左手中指上,那是离心脉最近的位置。”
玉莲摸着自己的红线,它松松的挂在手腕上,仿佛随时都会掉下来,她着急的问:“我的红线这么松,会散开吗?他会掉吗?”
“有可能。”
玉莲呆呆地看着红线,她和余长林才刚刚表明心意,但还没有正式在一起,可红线这么松,是在告诉她,她和余长林没有可能在一起吗?
既然不可能,那又为什么要系上?
既然系上了,那又为什么要散开?
“别着急,万事都有变数,什么事都不是一定的。”钟华瑛走到玉莲身边,从柜子里找出一个藤编的手提篮,拿了条红色的羊绒围巾垫在底下,小心的把钱淼放进去,钟华瑛怕外面冷,又找了块四四方方的小毯子给她盖上。
“一见钟情、矢志不渝的恋人,可能会因为婚后的柴米油盐烦恼,会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情争吵,最后红线断开,以离婚收场;见面就闹相看两厌的冤家,也有可能在一次次相处中,发现对方可贵的优点,找到独属于他们的相处之道,最后系上红线,修成欢喜冤家。”
看着旗袍上的血迹,再看看快要收好的衣服,钟华瑛也懒得在换了,她捏指成诀,在血迹上扫过,只见一道白光闪过,血迹消失,旗袍又变成了崭新干净的样子。
钟华瑛拿起衣架上的大衣穿上,提起手提篮,把垂下的红线放到玉莲手心,说“姻缘要靠自己去争取,然后紧紧的握住,你和余长林能不能走到一起,还要看你们两人的选择。”
说完,转身离开。
临出门前,钟华瑛回头说:“我把大雪小满留下来,你收拾完了叫辆手推车来搬箱子,让大雪小满送你过去,路上注意安全。”
玉莲回过神,回道:“我记住了,钟姐姐,您也注意安全。”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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