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华瑛走出吉安里,沿着街边慢慢的朝前走,街道上商铺林立,橱窗里的展示台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名贵首饰,几个穿着和服的日本妇女在店里闲逛,许是因着早上的事,街上并没有什么人,路上的行人匆匆走过,生怕撞见日本兵,只有钟华瑛一个人,慢慢悠悠的,像是把大街当成了她家的花园,在里面不紧不慢的散步。
“号外号外!东北关东军屠村,蒙面大侠行侠仗义,关东军高层遇刺身亡!”
“当□□星金莺昨日抵沪,与神秘男子同进同出!”报童举着报纸,四处走动着高声叫卖,”号外号外!伤人恶犬被分尸,狗头高悬于宪兵队大门之上!”
报童走到钟华瑛身前,问她:“小姐来份报纸吗?”
“来一份吧。”
报童打开身上背着的斜挎包,从里面拿了份报纸递过去。
钟华瑛接过报纸正要掏钱,却突然发现自己出门的时候忘带钱包了,好在手上还有个提篮,她伸手借着提篮遮掩动作,从戒子里拿了个棕色的钱夹子,抽出张纸币递给报童。
报童没接,“小姐,这是外国钱,我找不开。”
外国钱?
钟华瑛拿回来一看,这才发现她拿了张美钞,不止是钱,就连钱包也拿错了,拿了另一个颜色款式相同的,而不是她常用的装了零钱的那个,钟华瑛在钱包里翻找了半天,才在夹缝里找到了两个大洋,拿了一个递给报童后,继续往前走。
街口坐着的车夫看见钟华瑛走过来,连忙站起身来问道:“小姐坐车吗?”
钟华瑛坐上黄包车,对车夫说道:“去伍公馆。”
“好嘞!”车房把戴上毡帽,把汗巾子搭上脖子,拉起车就往前跑。
转过两条街,黄包车进了美租界,车夫正往前跑呢,突然感觉旁边也来了辆黄包车,见上面坐着个穿着灰色和服的日本人,腰上还挎着刀,车夫怕惊着客人,正想避开,就看见那辆车跟了上来,两辆车并排前行。
和服男子微微欠身,说“前日一别,我本来还想请钟小姐一起喝杯酒,好好的叙叙旧,谁知道钟小姐转眼就不见了,可真是让我一顿好找啊。”
“你我之间无旧可叙。”
“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从长安到汴京,我们之间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怎么会无旧可叙呢?”和服男子似是想起了过去,他看着钟华瑛,眼神温柔的说:“我知道你对我有些误会,我可以解释。”
钟华瑛声音冰冷,眼神锐利好似刀子,恨不得把眼前的人千刀万剐,“看来我前天还是打的轻了,没把你打死,让你还能在我面前说这些让人恶心的话。”
“华瑛,别这么说…”
“闭嘴!谁允许你可以直呼我的名字!”
钟华瑛让车夫停下,下车后递给他一块大洋,随即快步离开,和服男子见状,也连忙下车,他大步追上去,“华瑛!”他伸出手,想要拉住钟华瑛的胳膊,却被钟华瑛侧身躲开。
钟华瑛怒声斥道:“别碰我!”
“好好好,我不碰你。”和服男子面露无奈的说:“我就是想和你说说话,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钟华瑛看着车夫走远,抬手挥下一道绿色的法力,随着法力落下,一座透明的结界从地面升起,像一个透明的泡泡把钟华瑛跟和服男子包裹起来,从外面看来,两人也只是相对而立,并不能看到结界里面发生的事情。
钟华瑛取出一捆黑色的绳索,其上布满金丝编成的符咒,不等和服男子反应过来,钟华瑛抬手就将绳索朝他甩去,绳索一碰到和服男子立既往他身上缠去,从肩臂到腿脚包括手,都捆的严严实实。
“华瑛,你这是干什么?!”
和服男子挣扎着想解开绳索,却被自己的动作带倒跌在地上,他扭动着身体想要逃离开这个结界,却被钟华瑛一脚踩住胸口,她蹲下来,看着那双熟悉的眼睛,原本在那人脸上的眼睛被人活生生的剜下,他的心脏也被剖出,都被安在了和服男子身上。
“干什么?”钟华瑛冷笑一声,说:“你说我干什么。”
“我早就跟你说过,不想死就离我远一点,可你不听啊,非要往我跟前凑。”她摸着那双眼睛,动作轻柔,“这双眼睛你是什么时候安上的?”
“这眼睛一直是我的,从我出生就长在脸上了。”和服男子摇着头说,他一脸迷茫,似乎不明白钟华瑛为什么要把他捆起来,又为什么要问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华瑛,地上凉,你先把绳子解开让我起来,咱们有什么话慢慢说,好不好?”
“解开?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你落单,怎么可能轻易地放你走。”钟华瑛点了点他的胸口,说:“你不说我也知道,当初得到这颗心脏之后,你就彻底的消失了,就好像世上从来没有你这个人一样,你消失的这些年一直在金牛山躲着,想把这颗心脏炼化,让它彻底与你的身体融为一体,代替你已经逐渐坏死的心脏让你能继续活下去,但你发现这么多年这颗心脏仍旧是原本刚安进你身体里的样子,它有自己的意识,知道你不是它原本的主人,不肯被你炼化。”
“在心脏被彻底炼化前你只能借用它来延缓身体死亡,虽然活着但是病病歪歪的像个活死人一样,你没办法了,只能拖着这副半死不活的身体出来寻找解决之法,两百年前南海一战中,你被齐二哥抓瞎了眼睛,也就是那个时候,你换上了这对眼睛。”
和服男子见钟华瑛将事情原委都说了出来,他知道自己今天是躲不过去了,也是自己贪心,不仅想要长生不老,还想要替代他的位置陪伴在钟华瑛身边,这才耐不住性子,频繁出现在钟华瑛附近,让她抓住了空子,只是他不甘心,那个人已经死了那么多年,骨头都化成灰了,钟华瑛还记着他,宁愿空着那个位置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也不愿意让他填上空位。
“知道的这么清楚啊,想必没少下功夫查我吧?华瑛,你是从何时开始疑心我的?”和服男子问道:“既然知道我在金牛山,为何不早点来,要是去的早,凭你的本事指不定还能把鹿沣救回来呢。”
和服男子这句话就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扎在钟华瑛心口上,撕开了那道还未完全愈合的伤疤,把它划得鲜血淋漓。
她何尝不想尽早救出鹿沣,当年她一得到消息就立即赶往北域,等她赶到,鹿叔父和鹿家大兄已经战死,鹿沣被俘下落不明,只有鹿家幼子鹿泽带着族人抵抗妖皇派来的先锋军,她一路打探鹿沣下落,得知他被关在妖皇领地黑水城的地牢里后就想办法潜入进去,趁着妖皇大军开拔的时候闯进地牢想要把鹿沣救出来,可谁知道鹿沣却被人提前带走了,等她从黑水城里杀出来后,一路上靠着金翅蝶追踪着鹿沣身上的特殊味道来到云贵,在妖皇的阻挠下失去了鹿沣的踪迹。
那个时候妖皇正在北域前线督战,怎么会突然就去了云贵?
钟华瑛看着眼前的和服男子,要不是他通风报信,妖皇又怎么会去,他一个凡人,纵然会些歪道邪术,但对于妖皇而言他只是一个跑腿办事的,若不是冲着自己,妖皇不会放下战事,亲自出马。妖皇是知道他打不过哥哥,想要吃了自己,吸收自己的修为后他好突破瓶颈,将自己的修为提升至全盛时期,以应对即将到来的天劫。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在此之前妖皇没少找她麻烦,架也打过好几次,因此,两人一照面,钟华瑛提着长刀就砍了上去,说实话,她每次看见妖皇心里都有点发怵,不仅是因为她怕虫子,更重要的是妖皇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她打不过妖皇!
(不要笑!有哪个花草树木不怕虫子的!这是很正常的好吧!)
妖皇是从底层小妖一步一步的杀上去的,无论是阴谋诡计还是拼杀经验都不是她能比的,那把妖皇金座下全是白骨鲜血,死在他手下的敌人尸体都快把死寂谷填满了,在钟华瑛认识的人里,也就只有哥哥、阿黎和齐二哥能和他相提并论了。
可是不打不行啊,有妖皇拦在前面,她什么时候才能去找鹿沣?!
没办法,只能硬打了。
钟华瑛救人心切,攻势迅猛,她仗着自己血厚能随时补充修为,竟然跟妖皇打了个平手,虽然受了些伤,但并不致命,而且妖皇也被她伤得不轻。以往在哥哥他们的看护下,仗着有人撑腰,每次跟妖皇对打的时候自己从来都是往死里打,多多少少的都会受些轻伤,要是自己落单的时候遇上妖皇,能毫发无伤的保住性命逃走就不错了,虽然有些灰溜溜的不那么好看,但除了这个,自己也没什么别的损失。
看着对面妖皇身上被她砍出来的大大小小的伤口,钟华瑛不免有些得意起来,就这么一闪神的功夫,让妖皇抓住了机会,他现出原形,一个前空翻跳到钟华瑛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钟华瑛后背上螫了一下,得手后立即变回人身,握起拳头就往钟华瑛背后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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