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铭要挣很多很多的钱，然后做一件当今社会无人敢做的事。
他相信自己一定做得到。
而他为此确实已经准备了一年之久。
“这多大数啊？”豆铭舒服地躺在沙发上，以一种不太好的姿态与对面男人柳天方交谈着。
就像是叛逆期的孩子与其怨种小弟。
小弟总垂着头，身材瘦小脑袋也小，看起来孤苦无依可怜极了。
“才五个零儿？这打发狗吃剩菜呢哪!你上哪儿找的人哪这么穷!像你这样老子得猴年马月才能赚够啊！不行不行，你把他联系方式给我我去跟他谈!五个零儿，老子塞牙缝都不够……”
柳天方正欲回答他前几个字儿，哪儿知豆铭后头的字像粉笔头一样一个一个往自己脑门儿上蹦。
眯着眼叹口气，柳天方拿出手机翻出了那个号码递给豆铭。
“想反悔？”电话一接通对方便提出了这个疑问，不难听出有一丝难掩的兴奋，可能是想退钱了吧。
声音听不出男女，明显是用了变声器。
豆铭语气强烈地说:“要加钱。”
电话那头的语气明显冷淡了几分:“干不过？”
豆铭:“人我认识，所以要加钱。”
电话那头:“……加多少？”
豆铭:“加五个零儿。”
电话那头没了声，豆铭便开始讲价:“我可以买一送一。”
柳天方的眉头不由得跳了跳，只是脸色依旧如此。
电话那头:“还是直接买二吧，不占你便宜。”
豆铭一口答应:“好，你还要干谁？”
“你。”
电话挂了，钱谈拢了，又谈了把生意。
豆铭心情很好，对柳天方说:“他说要干你。”
柳天方:“哦。”
“你就哦？”
“哦哦。”
豆铭一语不发与柳天方对望着。没过多久就火山爆发:“你什么态度啊你!你是不是想死啊？这也哦那也哦，就会低头不语什么话都不说，跟你说什么你都哦你是不是只会跟哦过日子啊！你是不是个哑巴啊！”
在豆铭爆发的前一刻柳天方的脑袋就已经低下了，不难看出他像是躺在缝纫机上过活的。
“喂!你说句话行不行啊！你到底是不是人哪你!”豆铭直接弹起来指着柳天方的鼻子骂，对方不语他直接暴力拍了几掌。
柳天方受力一屁股坐地上，不太明显地躲闪豆铭的目光，豆铭欲再下去的手也只得放下。
“瞧你这批样，跟着老子干了这么久还跟个老鼠似的……老鼠都比你胆大!”豆铭双手叉腰，只觉哪哪都不爽，“你改天把你那对眉毛剃了得了，长再浓再黑再凶也提不起你的胆儿!”
柳天方不敢看他，只是撑着爬起来，去给他倒了杯开水递给他:“最近天气凉，你声音都哑了，多喝点热水吧。”
杯子里的水只有一半，但在柳天方手上却撒得不足一口。
豆铭的火气升起来又下去了，动手把杯子接来过来放在茶几上:“抽空哪天带你去见见大世面吧，免得到时候你跟个羊羔子似的落了威风。”
“好……好。”
“……”豆铭没眼看他，扶额说，“啥时候你能把你退下那台缝纫机给去了？抖得人心烦。”
“……好，好。”
“……你个闷葫芦，总有一天把自己给闷死!”
他转身就走，柳天方也终于松了气似盲人一般摸着坐下。终于抬眸，眼眶里登时落了滴水。
仍不敢放松，像是刚从狼爪里逃出来的小羔羊，生怕一放松就再入狼爪。
“喂!刚才谈的那单生意你得赶快把资料传给我，别偷懒!还有啊，你现在这副样子也就算了，但是老子要干大事的时候你要是还这样拖了老子后退的话，别怪我不念旧情!”
豆铭的声音忽然响起，吓得水杯里的水都想要逃跑。
不过幸好豆铭没有过多停留，回首便走。只是一不小心肩膀撞了门。
却没多久，柳天方便掏出了手机。
强制镇定地说话:“我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你一定想听。过来吗？我讲给你听。”
电话挂断之后，他就开始忙碌起来。
而豆铭则在楼下没几步就碰上了个男人，长得不错，白白净净的，就是瘦瘦巴巴的。
“你好，我想跟你谈谈。”
语气不错，态度也不错。
豆铭气定神闲地说:“谈什么呀？我又不认识你，万一你要是把我卖了怎么办？到时候我要是一生气，动气手来伤了人，人家告我，你说我进了监狱该找谁去哭诉呢？到时候你会帮我顶罪吗？”
男人的眼睛一瞬间瞪得像铜铃那样大，震惊得像是小猫咪闻见了螺蛳粉。
想了很久，男人不解地说:“我就是约你谈谈啊，怎么会……况且现在是法治社会，况且谁会买你呀……我……不至于吧！”
豆铭听见了个不太好听的词，收了笑说:“法治社会不还是有人受委屈，不还是有人难过得要死吗？况且这社会复杂人心险恶，我又不认识你，谁知道你干嘛突然找上我又为什么找的是我呢？不就是你走了几圈就瞧上我的脸了么？”
“呵!”豆铭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回头一杯水你给我弄晕过去，再回头你一沓钱就把我卖了，那我跟谁哭去呀！你说我这清清白白的身子帅帅气气的脸，怎么可以轻易就被你这样的人给拐了呢？你说，是不是。”
“呕!”
豆铭:“你咋了。”
男人:“我老婆怀孕了。”
“你老婆谁呀？有号码不？”
“我……”男人一时没了声，只是反问说，“你问这干什么？”
没等豆铭说些什么，男人已经猜出什么似的咬紧了牙，既嫌恶又可恨地捏紧了拳头。
豆铭却并没有看出这些，他只无谓地说:“跟你一样，谈谈呗！你刚说你老婆怀孕了，应该刚怀不久，孩子应该还没成型，你说，会是什么样的。”
男人微眯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豆铭笑说:“你猜我什么意思啊。你来找我谈谈，难道不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不知道我干过什么样的事儿吗？”
他靠近了男人，在男人耳畔温热地出口:“你既然敢单枪匹马地来找我，难道就想不到自己的下场吗？还是说，其实你准备好一切，就等我，自投罗网了呢？”
平行的两张脸对面而视，豆铭歪头一笑抬手朝男人面首袭去:“试试看谁先死!”
谁知双脚忽然交叉相绊，豆铭急切要抓住身边一切可能救命的东西，身边唯有男人一个。
两口温润相伴，窘迫与怒火相拌。
咔嚓一声，两人在闪光灯下的画面永远成为了定局。
不断有人偷摸又显得洪亮的声音传来:“快拍快拍!录视频录视频!”
豆铭脸皮还好，不过这件新奇的带给他的感觉有些许奇妙。
而那男人却是差点站不住脚了，碍于一些隐蔽的灯光和笑声，他垂眸整理好着装与面部表情，之后跟豆铭郑重地说:“我对你没有恶意，我只是想跟你好好地谈谈，你就当我是想跟你交个朋友，行吗？”
“行啊！”豆铭慢悠悠地爬起来，“谈啊，不过你得跟我走。”
男人犹豫片刻答应了，然后就跟在豆铭后边走。
豆铭随意问了几句:“喂!你叫什么？今年几岁？”
男人说:“只是谈谈而已，你还是不要认识我的好，说不定聊完之后你就想把我忘记了。”
“刚才可是你说要跟我做朋友的，现在你却说只是谈谈，你这是在欺骗我一个无知少男吗？”豆铭戏谑地开口。
男人无语地盯着豆铭，后者移来视线又赶紧嫌恶地躲开。
他说:“叫我老萧就是行。”
豆铭说:“那我叫你小小萧怎么样？或是萧小小？哦我知道了，你很瘦，我叫你萧瘦子!但是你肯定很想胖，那我叫你萧想胖!我看你身高跟我差不多，不然我叫你一米八!怎么样!”
老萧无数次动了嘴要驳几句，最终也只能叹口气说:“我叫萧楼。我这次来找你是想……”
“萧楼楼啊，真好听!”豆铭故意打断萧楼的话，似意无意地勾搭着他的肩头部分，“萧楼啊，你今年几岁了？最近在干些什么？做过些什么事？”
萧楼明显不愿与豆铭接触太深，可又抵不过他的不依不饶，只得胡乱搪塞过去:“我二十四，最近在……在当和事佬，没做过什么。我要跟你说……”
“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喜欢女的还是男的？干过些出格事儿没有？”
“肯定喜欢女的呀，我是守法公民可不能干出格的事儿!我要……”
“那么在你认为什么样的事情算是出格的事，什么样的事情又是作为守法公民不能干的事儿呢？”
他们是从一老旧小区走过来的，现在正处一块废墟当中。
这里鲜有人烟，倒最合适干一些事儿。
萧楼一听豆铭的话就两眼放光，开始给他科普:“作为一个守法公民，首先最应该做的自然是知法守法。”
“那你认为，守法公民能杀人吗？”豆铭这时候想起了一些东西，面色平缓没有半分兴味。
“法律规定的事情不干……你刚才说什么？”萧楼的心跳都慢了半拍，“你刚才说，杀人？你想要杀人？你还想要杀人？你竟然还想要杀人!”
豆铭咬牙磨了磨脖子，猛如虎般向萧楼勾了一拳，谁知地面上某块没有归宿的石头伸出了一脚绊得他双膝跪地出了个大丑。
萧楼站不住脚退了几步，不敢置信:“你干什么？”
豆铭闭眼给自己洗脑，偷摸捡了块石头后起身对萧楼笑得一脸真诚:“你方才说什么？你说你是个守法公民是吧！你说那么多是不是你今天来找我的目的就是这个呀？呵呵！那可真是难为你的一番苦心了。不过我有个问题一直很想问问你，你这个守法公民可一定不要对我撒谎哦!你是，怎么认识我的？”
萧楼的心情已经平复不下来了:“你别管我怎么认识你的你告诉我，你刚才是不是说`杀人′？你是不是提了杀人两个字？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想杀人？”
一番咆哮过后又想到了另一件可怕的事情，萧楼许久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你是不是，已经，杀，过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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