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铭却心头一紧,四处张望寻找破局之法。
这是在大公路上,要是能来一辆车给人碾死,那岂不天助我也?
“嘟!嘟嘟!”
忽的一声豆铭身子不稳倒坑里去了,猛一动身又吃了满嘴的灰尘。
双手连扇直扇,直到站得住脚看得清眼。
人没了,车也快没了。
“你妈!”豆铭啐一口子拔脚就追,“还老子老婆!”
山上的路都是土路,石头多,坑坑洼洼多。
开车的一不看路就会翻车,跑步的一不看路就得翻人。
豆铭一向是厄运缠身,不用不小心,直接摔了个倒栽葱。
然后车就没影了。
顺着公路追,是三岔路口。
最近没下过雨,路是干的,轻易不会出现新车轮印来。这样一来,就等于毫无线索。
“啊!”豆铭拿路边的青草出气,“混蛋!”
他此刻血气翻涌直入云霄,除了撒气竟也没有其他的想法。
在毁了方圆十里的草丛后,他的脑子里开始不受控制地浮现一些对于他来说揪心的画面。
“你们要干什么!我告诉你们,我老公很厉害的!你们要是敢欺负我,我老公来了他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现在是谁不放过谁呀哈哈哈!小姑娘,你要是识相点呢我们玩儿完你就放了你,你要是不识向的话我们连你老公也一起掳来跟我们一起玩儿哈哈哈!”
“不可以!……你们就不怕他报警吗!警察会抓你们的!”
“哟呵呵多厉害呀!你就让他们来抓呗!看抓不抓得住咯!看到时候谁最快活咯!哈哈哈!”
“……呜呜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呀?我又没得罪你们!你们干什么要这样欺负我呀!呜呜!”
“哈哈哈欺负你就欺负你咯还有啥理由吗?我们欺负人可从来不要理由的哦!哟呵呵你这小姑娘虽然是大把年纪了但哭起来还是蛮有感觉的嘛!哈哈哈不错不错,多哭几声!”
“……变态呀你们!”
“对呀哈哈哈!我们就是变态!现在就要对呢变态了!哈哈哈!”
“啊!不要啊!老公救我啊!豆铭救我啊!救命啊!老公!老公!老公!”
“……你这脑袋,颜料做的?挺丰富多彩啊!”
豆铭睁眼,但泪水遮住了视线,于是粗蛮一擦,就见到了神情复杂的乔木。
听声音就知道是她,一听声音所有的恐惧都成了喜悦。
豆铭赶紧上前细心查看:“什么脑袋什么颜料?你说什么啊?你不会被他们把脑子打坏了吧!你有没有事儿啊!你疼不疼啊!”
“……我!你!”乔木嘴里的话被她咽肚里去了,“没事儿没事儿,我什么事儿都没有!”
豆铭却不信:“屁啊!你眼睛瞎啦!你这身上不有这么多血印子啊!脸上还青一块紫一块的!你脑袋也坏啦!都出现幻听了不是吗?”
豆铭心口被扎了刀子,他疼得紧,更是满腔的复仇火焰。
乔木说:“你脑袋才坏了你眼睛才瞎了!我真没事!你觉得那些个人能欺负我吗?”
“不!他们人在哪儿!”豆铭忽然急促地喘气,他压不住自己血肉的跳动。
更确切地说,是他控制不住要把一堆活动热乎的血肉碾成冰冷的碎渣。就像对于吃货来说,火锅麻辣烫冰激凌在眼前了绝对忍不住不去吃。
乔木意识到情况不对,当即抓了他的手:“没事儿,他们没事儿,都跑了!没事儿,真的没事儿,我把他们都教训了一顿,他们不会再欺负人了!”
豆铭却听不见这些,那群人突然出现在他身前,正鬼迷日眼地挑衅他。就像是火锅麻辣烫冰激凌在吃货面前手舞足蹈:你再不吃我们你就要瘦了哦!
“我……他们在哪儿!”豆铭不敢看乔木的眼睛,也不敢抽开自己的双手。
他不愿意伤害乔木,不愿意让乔木察觉半点关于他那些事情的蛛丝马迹。
可他却不得不承认,压制不了,也冷静不了。
“他们都走了!我们回家吧!我们回家好不好?”乔木忽然紧紧地抱住了他。
乔木的怀抱好温暖,让他如此眷顾。
可她早不抱晚不抱,偏偏在这个时候抱!
豆铭轻柔地拉开乔木的手,却拉不掉,只得用力。
然后告诉她:“乖!我去上个厕所,等会儿就回来!回来了之后我们就回家!你乖乖在这儿等着啊!”
乔木却不依不饶拦着他:“不!我不让你去!你现在就陪我回家!我们现在就回家!我等不了了!”
豆铭只能尽量温声:“我就上个厕所而已,很快的!很快的!乖乖等我好不好!”
“不好!”
“我就上个厕所!你为什么要拦着我!”
入耳的声音很大,豆铭知道自己这是抑制不住了。
可乔木竟没生气没发火,仍旧朝他撒娇:“不要嘛!你陪我回家!我们一起回家!你别去了好不好?你听我的话好不好?我们一起回家……”
“你烦不烦哪!”豆铭终于是推开了乔木,“我就是去上个厕所而已嘛!你在这儿拉拉扯扯干什么?是想要喝我的尿还是想吃我的屎啊!”
“对!我就是想喝你的尿吃你的屎怎么了!你不愿意吗?”乔木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你别逗了好不好!”豆铭很不喜欢束手束脚的感觉。
乔木说:“我没逗你!我是怕你脑子抽了掉茅坑了!也怕你一不小心味觉嗅觉消失了吃起屎来!更怕你运气不好桶了马蜂窝被蛰了屁股!最怕你找不到好地方占了人家牛狗的地方被狗一口咬了光腚被牛一下子撞飞了!”
“……”豆铭胃里的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只觉是血气更涌,“我不跟你说了,我去上厕所!”
没走一步,脑袋一哐当晃了晃。
晕啊,但是又没完全晕。
只觉是火没灭,但被水包围起来了。
晃晃悠悠一会儿,抬手便转身,便见乔木一脸狠厉地抱着个大铁楸。
豆铭的手掌没落下去,乔木的大铁楸却落下去了,给了豆铭当头一棒。
再哐当一声,彻底晕了。
乔木这才松了口气,把铁楸递给身边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还给你,你回去吧。”
老妇人接过铁楸,却想要摸乔木身上的伤口被乔木躲开。
“你干什么啊动手动脚的!我叫你回去了!”
老妇人的眼睛瞬间涌起了清泉,用手比划了几下。
乔木别过眼不去看她,只说:“我没事。”
老妇人又比划几下,指了指地上的豆铭,乔木说:“你别动他!我不让你动他你就不准动他!”
老妇人还要比划些什么,乔木却连忙打断:“哎呀你别比划了!这事儿不用你管,你赶紧回去吧!平时没事儿就别出来了,把门锁好!别轻易相信别人!还有啊!少种些菜,吃又吃不完种那么多还不是得坏!”
话罢就自个儿抬豆铭。
豆铭虽轻,可也毕竟是个人,还是个男人。
乔木抬不起他整个人就拖。也不知豆铭的霉运传到乔木身上了还是咋滴,几块石头就特别巧地绊倒了乔木。
豆铭摔了个狗啃泥,还给乔木当了坐垫。
老妇人见此就赶紧过来扶起乔木,乔木却当即抽身:“不是叫你回去嘛!你怎么还在这儿!”
老妇人比划几下,指了指豆铭又指了指不远处正在冒烟的地方。
乔木思绪片刻想了个清楚,但又不情不愿,只得撒气踢了豆铭几脚。
忽然心生一计:“哎!有绳子没?那种绑猪的粗绳子!”
乔木想要的东西一向都有,于是豆铭就成了待宰的猪。
两人一起将豆铭抬回了那个正在冒烟的地方。
门是开着的,乔木随意将豆铭放到床上,也不给他解开,只说:“待会儿你给他解了吧,顺便给他上药了。”
老妇人面上答应,也不停歇当即就去拿药箱,不过不是给豆铭上药,而且心疼乔木浑身的伤。
“不用了不用了!你去给他上药吧!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乔木很不自在,老妇人却执意要亲自动手,“我说了不用了!你走开呀!”
声音很大,老妇人很委屈,泪眼朦胧地也不说话,只是把药当着乔木的面轻轻放下,又去什么地方捣鼓去了。
“我……”乔木垂下眼皮也是有些无措,胡乱拿药胡乱擦心不在焉的。
除了跟豆铭打架整的,还有跟那些个长得跟哈士奇一样的小混混打架整的,伤口没有二十也有三十了。
小混混手上带刀来者不善却呆头呆脑,豆铭气势汹汹也压着力气。她没受多重的伤,只是心里不爽。
没多久,老妇人又悄悄咪咪拿来了很多吃的很多喝的,没敢让乔木发现。
只是她忽然转头看看,发现桌子上多了些东西。
她不知自己该说声“谢谢”,还是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这世上有种很诡异的处境,那就是痴呆的猴子孩子没了,把香蕉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它用皮肉保护没有外皮的香蕉,但香蕉原本的外皮就是猴子撕的。没有外皮的香蕉活不了多久,猴子却拼命给香蕉续命。
“我出去玩儿玩儿。”
近中午的时候老妇人去叫过乔木吃饭,只是她说不饿。
一二点的时候豆铭醒了,只不过仍然是那条待宰的猪。
“他奶奶的谁绑的啊!老子给你祖坟端了!”豆铭骂骂咧咧地挣扎,只是用处不大,“有人没啊!人哪!人都死哪儿去哪!都哪儿吃屎去啦!好吃吗!喂!有没有人哪!有没有狗啊!有没有畜生啊!喂!”
“哐当!”
豆铭张大嘴停了声音,一眼不眨地盯着门外走进来那个凶神恶煞的老妇人。
面相挺熟,但不记得。
豆铭朝老妇人喊:“喂!你谁呀你老太婆!还不快把老子放开!不然把你孙子砍了!”
老妇人一语不发,只默默走近。他双手置于身后,可能藏着什么凶器毒药,也可能是在装逼。
豆铭就继续说:“喂!老太婆你是个哑巴啊!还是你是个聋子啊!还是你没有脑子啊哈哈哈!把老子放了!不然把你女儿……还是你无儿无女至今单身哪!哈哈哈你不会是个老处女吧!”
“哐当!”一把菜刀从老妇人身后掉下地。
豆铭依旧无畏:“你这老处女不会想尝鲜吧啊呵呵!你也不撒泡尿看看你自己什么德行!这副样子还想干甚?去死吧你!”
“哐当!”另一把菜刀落下。
“老处女……诶,你怕不是克死你丈夫又克死你女儿儿子吧!啊哈哈哈大克星啊!”
“哐当!”
“哐当!哐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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