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话是冷水浇天灵盖上最好的表现方式。
豆铭不禁扶额,这女人的心思怎么比过山车还惊心动魄?
心里正吐槽着,乔木的冷话又泼到了他的天灵盖上:“你不是爱玩儿吗?你不是最爱放纵吗?娶了我可累了你了,委屈你了!还得让你巴心巴肺地说这么些好听的话来哄我,我真是要万分感谢你呢!”
豆铭可不会在这儿站着等着她一盆又一盆冷水泼下来,当即就回说:“你还不爱归家呢!还不是嫁给我了!你这么说是不是代表你嫁给我根本就不开心!既然你嫁给我这么不开心那么你嫁给我干什么!”
“……”显而易见的是豆铭的话打破了乔木的悲伤气氛,“那时候我脑袋刚被门夹了。”
豆铭则说:“那这么说你现在脑袋清醒了好了后悔了,所以不开心了,所以要跟我离婚是吗?”
他这是开玩笑的语气,自然是没有把这个时候乔木说的话放在心上。
可脸上再欢乐的笑容也无法打消他心底的恐惧,他想象不了有一天乔木认认真真地跟他说后悔了,那时的他会怎么样。
乔木对于他,就像是长生不老药对于千古一帝。没有长生不老药也就罢了,可若长生不老药在天上……
那么人世间的千古一帝会做出什么事,会把这人世间变成什么一副样子,谁也想象不到。
豆铭想不到这其中他与乔木的深奥的关系,但他的心脏会疼。
“豆铭。”
“啊?”
“啪!”
鲜亮的一巴掌把一切偏移的轨道拉回原位。
乔木问豆铭:“你爱不爱我。”
豆铭不假思索:“爱!”
又一巴掌。“你说谎!”
豆铭加大了声量:“我没有说谎!我爱你!”
再一巴掌。“你爱不爱我!”
“爱!我爱你!非常非常地爱你!爱你爱得要死爱你爱得要命!”
一双因为拍打而红肿的手心扬起在豆铭的头顶,他没有躲,亮着两颗闪亮的星星认真地看着乔木。
那一巴掌没有落下来,乔木却落了下去:“你为什么爱我?为什么要爱我?”
“乔乔?”
豆铭与老妇人一同靠近,也一同被乔木挥散。
“滚开!滚开别挨我!”
豆铭看见,乔木的双眼如水帘洞一般朦胧,无法看清里头的滋味。
可他的心绞痛了。
乔木说:“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啊!为什么要把我放在心里……”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对我这么不公平……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欺负我……”
“为什么!”乔木终于肯把声音敞亮起来,“凭什么!凭什么你们一个二个都忘得一干二净要我一个人来承受这一切!凭什么!”
她的面孔很凶恶,可老妇人不怕,豆铭也不怕。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不下道雷把你们劈醒!凭什么要我一个人记得!我不要一个人记得!我不要记得……我不要记得……”
豆铭手足无措慌得一批。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转眼看看那老妇人,却见她不停地拍打自己的脑袋,一会儿又焦急地跺脚。
显然是信了乔木的鬼话,认为自己忘记了些什么所以迫切地想要想起来。
可是根本就没这些事情,就算拍破脑袋也是想不起来的。
豆铭歪歪嘴角,制止了自己的笑意。
正在这时,乔木又飚了几句话:“豆铭!你什么意思啊!你什么眼神你什么表情!我跟你说你不要以为仗着你是神经病我就不敢刺激你!你起码给我演个,演个眼泪鼻涕一起流好吧!“
骂完豆铭又对着老妇人骂:“还有你啊,你这又是干什么啊!你是不是要看着我被你气死才甘心啊!……呕!谁家茅坑炸了啊!”
“……”豆铭确定,乔木的悲伤情感是接近尾声了。
不过这茅坑炸了……??
豆铭还未反应过来,身旁一阵太婆风吹过,本该属于他的专属位置就被别人抢了。
拔腿就跑,挽起乔木的另一只胳膊:“乔乔乔乔!你怎么样啊!有没有事儿啊?”
而老妇人则是一副胆小怕事的模样,话不敢说,只能像条狗一样把眼睛安在乔木身上。
此时的豆铭笑话着老妇人并且正沾沾自喜,谁知下一秒就对上了乔木一双眼睛。
再下一秒,人就到了地上。
“别挨我啊!”
老妇人却还挨着乔木,乔木也并没有推开她。
豆铭不服发声:“你大晚上神经病犯啦!一会儿哭得可怜兮兮的一会儿又凶得凶神恶煞,你是恶鬼上身了还是怎样啊!我一心一意地对你,你就这么回报我啊!”
若是平常,乔木定会以比此浩壮百倍的声势来回怼豆铭。可这一回,她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用在豆铭眼中轻柔似水一般的力气推开老妇人,径直离去。
话说嫉妒最能蒙混人的心智,不论男女老少还是牲畜。
乔木推了豆铭一掌,也推开了盖住火山的冰石。
猛虎报仇的时候总是凶狠而急迅,就像此时的豆铭。
“啊!”
仿佛有神秘的仙子在暗中施了仙法,豆铭的双拳就那么停在半空再也没有下去。
老妇人的眼睛在豆铭的腹前,豆铭的眼睛也在他的腹前。
腹前的那双手快速移动,那两双眼睛也跟着它快速移动,直到那双手拉紧了豆铭的一只手。
乔木在豆铭跟前速走,老妇人在豆铭身后急走。
跨过门槛,走过水泥路,踏过草地,借过独木桥,也跌过了泥泞洼地。
豆铭吃了一嘴泥,老妇人也吃了一嘴泥。不同的是,豆铭想要有人扶他起来,豆铭需要有人扶她起来。
但没摔的人只有一个。
豆铭用他看起来无关紧要的双眸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空落下,眼睁睁地看着本该落在自己双臂上的那双手落在了老妇人的双臂上。
乔木的声音明显温和了一些:“我只是出去消消食,很快就回来。家里还有东西没收拾好,你去忙你自己的吧。”
转头面对豆铭的态度极其恶劣:“你脑子摔傻啦!站都不会站了?”
豆铭赌气:“不行啊!”
乔木轻笑:“行!怎样都行!”
豆铭伸开手:“我要你扶我起来!温温柔柔的!比对那老太婆还温柔!”
“好!我对你温柔,比对她还温柔。”
撒娇这事儿,主要看对什么人,而不是看撒娇的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行了,走吧。”
“我要你牵我,不然我不走。”
“好,我牵你。”
画面看起来很温馨,豆铭身在其中也觉得甜蜜。可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件事情名叫残酷。
画面终究只是画面,感觉却不只是感觉。它代表着每一件被人们深藏在心中的事实真相。
又是那片草莓地。
乔木说:“我生气了,我要把这里所有的草莓全都吃光!一个也不给她留!气死她!”
于是一个又一个鲜红美味的草莓入了她的口。
豆铭跟过去,很快嘴巴也被塞满了。
豆铭也塞给乔木,用嘴塞,用手塞,也用心塞。
可是胃总有底线的。
“好大的草莓地,好多的草莓,吃不完了怎么办?”
豆铭就说:“我胃口大!我帮你吃!一定气死她!”
“好!”
他按着把胃吃爆的节奏吃。
可这时,乔木却没了动力。
当一个又一个鲜红美味的草莓入了她的喉,再喜欢吃如今也只能反胃。
只剩残躯的草莓落在土壤上,眼睛里的珍珠也一颗一颗钻入地底成了草莓的肥料。
她说:“呵,一个不给她留……可是她根本就不喜欢吃草莓,这些,全都是给我的,全都是我的,全都是我一个人的……”
乔木再次嚎啕大哭,豆铭听见声音的时候差点没一口噎死。
嘴里的东西一口赶紧咽完连滚带爬地将乔木带入了他的怀中:“我在!我在!不要哭!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咳咳咳咳!”
咽完的没咽完的都随着这些咳如雨一般降落在各地。
乔木哭得更厉害了,把脑袋埋在豆铭怀里哭。
豆铭听着,鼻子也无形中被人打了一拳。
正欲安慰些什么,可乔木突然又干呕:“呕!你是不是拉屎没擦屁股!这么臭!”
豆铭一滴眼泪将将挤出来,就悲催地再次接受天线宝宝的铜铃眼睛。
这时乔木又接着说:“我是说刚才那屋子里怎么一股屎味儿,原来是你身上的!说!你是不是偷屎吃了!”
“屁!狗才吃屎呢!”
“你这是承认你吃屎了?”
“……”豆铭知道,乔木这只是简单地活跃一下气氛,该交代的还是得交代,于是坦诚说,“就刚才那一堆长得跟哈士奇成精似的那一堆,本来不是把他们引进屋里锁起来嘛,谁知道一下子没赶好给人赶茅坑去了!这不,总不能让他们给茅坑里淹死吧!"
“所以我只能给他们一个一个捞咯!你也知道,那茅坑免不得有味儿,我在这儿捞了那么久,又跟他们接触了一会儿身上肯定得有味儿。”
“我洗啦!我洗了很久的!哪儿知道还是有味儿!乔乔,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豆铭委屈巴巴一抬眼,免不得又是大型心碎现场。
可乔木并没有落入豆铭的委屈乡里,而是问他一句:“我突然想起来,不是叫你报警了?怎么我们这儿,一点动静都没有啊。虽说这是在晚上,可毕竟这么大的事儿,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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