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从天上降下来的阿努的灵。”
吉尔伽美什趴在窗户上,看着宁孙女神的神庙上空那只常年徘徊的金鸟,对着母亲讲述着那个让他有些介怀的梦境。
“我看不清他的面孔,他有着和我一样的金色头发,我一见他就心生欢喜。”
他说着挑挑眉转身看向母亲:“啊,你在外面不会还有其他的孩子吧?母亲?”
从窗外吹进来的风,将他的发穗扬起,露出他耳垂上的黄金耳坠。
宁孙漫不经心搅动着调羹的手顿住,这种超直感,该说不愧是她和卢加尔班达的孩子吗?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如既往冷冷的:“吉尔!”
吉尔伽美什吐了下舌头,收起那副懒洋洋没骨头的样子,离开窗边几步走到她对面坐下。
他故作乖巧地端起桌上加了椰枣汁的谷物粥喝了几口,莫名有些心虚。
宁孙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又很快隐去。
她将切好的甜蛋糕往吉尔伽美什的方向推近一些,看他拿起一块塞进嘴里,对他说:“梦境,是现实的隐喻。那会是一个能与你匹敌的男人,他的命运将会和你纠缠在一起。阿美鲁们会亲吻他的脚,你也会把他拥抱。”
“哈!”吉尔伽美什手指轻点着桌面,不置可否地轻笑一声,说:“那我倒是迫不及待了!”
他只讲了那个男人的样子,他全知的母亲便将梦的后续解析。
来吧,让他看看,那会是什么样的豪杰。
他已经等不及想大战一场,将之踩在脚下了!
宁孙的目光透过大开的窗户,看向远方的天空。
阿努他还是按捺不住了啊,那个控制狂,真以为自己是天神了吗?那就来看一看,这一局,谁输谁赢好了。
那群堕落的家伙,沉浸在虚假的神的荣光里,不仅是她,阿鲁鲁也早就不耐烦他们了。
只不过那个孩子,可惜了啊
她轻眨了一下眼睛,掩去眼里的复杂,似是自言自语一般道:“你很快就会见到他了。”
与此同时,牧羊人的营地里。
神妓目光有些古怪地看着恩奇都,那个野人,不,不能再称呼他为野人,那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俊美到无以复加的少年人。
牧羊人包围着他,依依不舍地为他送行,他们准备了羊皮的包裹,里面塞满了食物。
若是昨晚他们的目光是感激的,今天这目光已经变得崇拜又敬畏。
美是一种充满距离感的力量,若是一个英雄还有着俊美的长相,那便不得了了,人们会不自觉地去仰视他。
牧羊人的妻子举着装满食物的羊皮包裹,犹豫了一下,最后塞进了一旁的鹤冲霄怀里。
她们昨晚交换过羊皮,比起这异域的女人,她有些羞涩去和那刮去旺盛毛发露出真容的男人交谈。
鹤冲霄单手抱了抱她,微笑表示感谢。
恩奇都一直留心着她,连忙伸手将那包裹从她怀里提了过来拎在自己手里。
牧羊人中,有几个见此便笑了起来,他们将这两人当做一对儿夫妇了。
三人与牧羊人分别后,继续往乌鲁克走。
神妓从早上起来见到恩奇都便一直有些沉默,她走在两人前面,不时回头看一眼,眼神闪烁不定。
她自小便在依附于宁孙女神的神庙中,无数次远远望见过宁孙女神之子吉尔伽美什。
这从荒野来的男人,他绒毛覆盖下的真容,竟与少年时的吉尔伽美什很是相像。
她感觉自己好像猜到什么了,莫不是这个名为恩奇都的男人,他竟是女神遗留在外的子嗣?
她这怪异的举动,恩奇都与鹤冲霄都看在眼里,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没有流露出丝毫异色。
比起昨夜,这一段路他们走得格外沉默。
约摸走了有两个小时左右,城墙的轮廓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中。
几人俱是精神一振,神妓脸上绽开一丝轻松的笑意:“快要到了!”
他们的脚步不自觉变得更快,高大的城墙从模糊慢慢变得清晰。
这竟是一座由砖石铸成的环城,它的外壁是铜一样的紫红的色泽,高度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只能仰望叹息,若是没有翅膀,休想翻过这高墙。
鹤冲霄抚摸手臂上的黄金臂环,启动拍摄功能将这一切如实记录下来。
她在基础教育阶段是学过浅显的历史知识的,而这几天的所见所闻颠覆了她以往的一些认知。从饮食到家具、再到眼前这座称得上辉煌的古代建筑,就像是历史的进程被人为加快了。
是那些所谓“神”的杰作吗?
城门口有手执武器的一队士兵在巡逻,鹤冲霄瞳孔紧缩,那武器是金属打造的!
青铜器已经在这里出现了?!
她的视线应接不暇地看向周围,进出城邦的人不是很多,肌肤黝黑的当地人安静地排着队在等待。
出入城邦的所有人都会接受严格的检查,这些人的穿着与神妓和牧羊人大同小异,但很多只穿一条长度及膝的羊皮裙子,无论男女皆是如此。
鹤冲霄甚至看到一辆由驴拉着的四轮车,轮子是两块半圆形的木头拼接在一起的。
很快便轮到了他们,神妓上前与卫兵交流了几句,拿出一个牌子,那卫兵接过牌子看看,随即扫了他们一眼便摆手放行了。
神妓放缓脚步,与他们并排走着,穿过城门入口,喧嚣的城池内部出现在他们面前。
映入眼帘的场景让鹤冲霄有些傻眼,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街道。
怎么说呢,之前的见闻将她的期待值拔高了,因此这街上的场景不免让她有些失望。
很原始的泥土街道,凹凸不平、尘土飞扬,让人有些崩溃的是街上到处都是的生活垃圾。当地人光着脚,在垃圾堆里自在穿行,显然这是生活的常态。
“欢迎来到乌鲁克!”神妓侧头对他们说,她的神态有些骄傲,这是居住在最强的城邦所赋予她的。
“谢谢。”
用有些生疏的本地语言对这个姑娘道谢后,鹤冲霄的脚趾不自觉地蜷缩起来,她抱紧了恩奇都的脖颈悄悄松了一口气。
感谢恩奇都!
她可以水里来火里去,也可以踩着沙砾甚至刀尖,但光脚在垃圾堆里走路、能不要还是不要好了。
恩奇都感受到脖颈上的力度,偏头看了她一眼,然后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那些脏东西,接着低头便看到她弯起来的脚趾。
很自然的,他一下子便猜出了她的心思。
他的眼里浮现出一抹笑意,嗯,他开始喜欢乌鲁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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