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岸边的小街熙熙攘攘,繁华锦绣。

    水畔边杨柳依依,月色温柔。

    多半相约在此的皆为妙龄男女,或为相思而面见,以诉柔情;或为寻求一心人,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可还有一些为许愿还愿之人。

    这也是容衍带着沉凉来河畔边的目的。

    “你要做什么?”

    沉凉看见容衍手里捧着几盏荷花灯。

    荷花灯代表了如意吉祥,每年的花灯大赏,常会有许多人来这里放灯许愿。

    大家会在放灯之前默默在心底许下自己期盼的事,然后小心翼翼的将荷花灯置于水面上。

    只见平静的河面上漂浮着一盏盏荷花灯,隐约见得有稍稍雾气笼罩着星星点点,颇有朦胧之美。

    这些花灯会随着河水的流动越飘越远,最后只见得圈圈光晕消逝在西河的尽头。

    容衍叫他看河面,他一看便是许久。

    沉凉多愁思,容衍是知晓的。

    见他最后开口,说着,花灯不过是人们心中的精神寄托罢了,他们许下愿望,何尝又不是另一种倾诉罢了,心中有乐也说,心中有苦也说,最后花灯承载着每个心愿飘向远方,消逝在人们眼中。

    花灯会归宿于哪里呢?

    谁知道。

    兴许会捎到哪位仙人那也说不定。

    后来沉凉看着容衍,愁绪的脸上又恢复了笑意。

    从他手中夺过荷花灯,兴冲冲的往河畔奔去。

    啊喂,扯了这么多最后还是要放花灯呀。

    当然,每年这么多人来放,说明必定灵验呀。

    呆愣间,沉凉已经跑远了,后来叫了一声容衍,在河畔下朝他招手。

    至于灵不灵验,好歹也让人们心底有了个寄托与期盼。沉凉是这般想道。

    年少期间,最是肆意妄为。

    那时风华正茂,所有的青葱悸动不知从何而起。

    容衍在许愿期间,眯着眼睛,一个劲地偷偷往沉凉脸上瞅,见他无比虔诚。

    随后他动了动,眼睫微颤,似要睁开,容衍便马上闭着眼睛,双手合十,装模作样的默默念叨了一番。

    睁开眼时,就看见沉凉笑意盈盈的望着他。

    墨云青丝,眉目如画的美人呐。

    容衍的心里一下跳的厉害,感觉面上有红云在烧。

    为了不显慌张,他压制住心中悸动,眼神东张西望。

    嘴里结巴着:“你、你许了什么愿?”

    “那你呢?”眼前人反问。

    “当然不能说。”容衍急道。

    “所以呀,我自然也不能跟你说,愿望既然说出来了,那还许什么愿。”

    沉凉拍了拍手,站了起来。

    容衍此刻心慌意乱,他也不知为何,脑海里只晃荡着沉凉的盈盈笑意。

    为了散去心中烦事,他借口去买些东西,让沉凉在原地等候,说速速就回。

    看着容衍踏上石阶,走进了小街,身影渐行远去。

    沉凉索性无聊,便打望了四周景色。

    夜色正好,柳树成荫,暗影之下站着许多璧人,你侬我侬,情意绵绵。

    有的甚至躲在了黑处,做着亲密举止。

    不看不打紧,一看倒让沉凉红了脸,浑身不自在,只想快些离开。

    可是容衍还没有来呀。

    虽说了要在原地等,可沉凉还是移动了步子,走向了河畔上的拱桥。

    走过拱桥,那边就是有名的酒巷,一座座酒肆接连着,每家悬挂着红彤彤的灯笼,照亮了夜色中凹凸不平的石砖小路,一面面飘扬在风中的酒幌飒飒作响。

    各家酒铺里散散落落的坐着举杯畅饮的客人,他们划拳行令,把酒言欢,好不快活。

    那儿正是酒水四溢,香气正浓,与外边热闹氛围相得益彰。

    沉凉打拱桥西边走去,不料东边来了一群酩酊大醉的人。

    打头的一个穿的还颇为讲究,只是那醉气熏人,神情萎靡。

    走来的途中不小心撞到一位妇人,结果他便恶狠狠的盯着妇人一眼,后边跟着的小喽啰见状,走向前推了一把妇人,嚷嚷着:“哪个不长眼的!”一声大吼吓着了一旁的孩子,孩子瞬间红了眼睛哇哇大哭了起来。

    这一闹,倒是引来了一旁的路人围观,只是大家都晓得厉害,不敢向前劝阻。

    沉凉蹙眉,看着那群衣冠禽兽。

    围观人中有人窃窃私语:

    “这不是那小人王霸吗?一天到晚作恶多端,真是不得好死呀。”

    “是呀,前些天还险些打死了一个老人家,就因为别人不小心惊了他的马车。”

    “啧啧,禽兽不如,别人老人家走路慢了些,差点给马车撞死,他倒好,说人家撞着了他的马了,真是胡搅蛮缠……”

    沉凉冷冷看着眼前一切,狼狈为奸的一群人正欺负位妇道人家。

    “道歉呀!”喽啰再次推了一把,妇人险些站不稳脚,一旁的孩童还在啼哭不止,喽啰打了个酒嗝,然后一脸戾气的看向孩子,扬手准备一巴掌打下去。

    “住手。”沉凉实在做不到冷眼旁观,于是及时走了出来,抓住了那高高扬起的手。

    喽啰不耐喊道,“谁呀!”

    沉凉的举动惊到了带头的王霸,他负手走过来,仔细瞧了瞧这逞英雄之人。

    一股酒气扑面而来,还惨杂了些许恶臭,沉凉心中满心嫌弃。

    “哟,好一个美人儿呀。”这王霸看仔细了,神情惊喜,将眼前人视为天人,接而目露淫光,伸出手就打算摸上脸。

    可手还未碰到,就被沉凉拍掉。

    沉凉怒视着王霸说:“这么多人在此皆可作证,我分明是看到你不长眼,冲撞了妇人,却还倒过来说他人不是,哪是君子所为。”

    围观的人群唏嘘不已,王霸哪里还是君子呀,只怕良心都被狗吃了!

    喽啰们见这斯,冲撞了自家少爷,上前就维护道,“哪里来的,是活腻了不成,我家少爷是容你说的。”

    一副凶神恶煞的嘴脸,说完就打算拳脚伺候,不料反被王霸一巴掌挥上脸,力气用的足,脸上立刻现了红印。

    “美人是容你说的?滚一旁去。”王霸戾声说道,喽啰听了,吓的连滚带爬躲到了一边。

    这边对着沉凉便立马换了幅嘴脸,荒yin无耻地笑着,“美人,爷带你去喝酒快活去!”

    沉凉看着王霸准备抱过他,于是一个转身,口中冷冷说道,“滚。”

    “是是,美人说滚,我们马上就滚。”王霸行为举止皆是无赖,手疾眼快的牵上沉凉的手打算带走。

    沉凉怒了,果真是卑鄙龌龊,他一个用力甩开了王霸的手。

    王霸见着,脸色晦暗,阴狠狠地说,“好你个给脸不要脸。”然后向后一挥手,“给我带走。”

    五人成堆,齐声喝到:“是!”走向前就捉住沉凉。

    每个人手都在他身上摸着,沉凉慌了,他十分不喜被人碰触的感觉,于是挣扎起来,奈何人多势众,很快他便占据了下风,逐渐耗光了力气。

    那些摸在他身上的手更是肆意妄为,沉凉心中一紧,感觉喘不过气来。

    流光溢彩的双眼忽然睁大,大口大口呼着气息,思绪混乱,记忆重叠。

    丝丝线线缠绕着心头每处角落。

    他记得他曾这样抵抗过,有一个人也是喝的酩酊大醉,后来便胡言乱语。

    他看到了酒壶倒在了桌面上,酒水撒落一桌,然后淌过桌角,滴滴答答在地上砸开了水花。

    那人不顾他的挣扎,将他抱在床上,用手摸他,不停的摸他。

    他尖叫着,眼里布满恐惧。

    可是没人,怎样叫喊都没有人。

    空荡荡的屋内除却他二人,就只有清冷的空气,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试图来缓解心中不安。

    他就要放弃了,眼神空洞茫然的看着那人模糊的面容。

    不曾想到,在绝望之际,还会有人过来救他。

    可为何救了他,却是把命也搭了进去。

    他恨呀,恨那个人,恨到眼睛都红了。

    可最后还是眼巴巴的看着这一切的荒唐散场。

    他还尚小,所以无可奈何。

    那夜,月色凄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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