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治就好,至于心上的病,”王熙凤转过去看了看秦氏,上前拉着她看着梦曦道,“这世上能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总能想通的。”
“你派人和我去取药,你也知道我开的药奇奇怪怪,外面买不着的,那药方也就不必写了。”
秦氏挣扎着就要起身,却被王熙凤按住身子,她白着一张脸:“多谢姑娘,多谢婶婶。”
“本就是亲戚,我也不过是能帮则帮。”
梦曦回去之后,便将药方备好,又将用量等事项注明,便着人送过去。此后不过隔两三日便去为她诊治一番,另外换些药。
这一日王熙凤陪着她一道过府再为秦氏诊脉,却正巧碰见有另一位大夫在,她顿了顿,一旁王熙凤却是不由紧张地多看了她几眼。
尤氏瞧见她们过来亦是一愣,连忙上前迎她们,面上显出几分尴尬来:“妹妹,真是巧得很。”
王熙凤连忙给她使眼色,尤氏只顾着尴尬并未太注意,她们一道有些紧张地看着梦曦。
“你们瞧我做什么?等里面那位大夫出来了,我再进去。”
尤氏见此连忙将她们请到侧室坐下,因着忽然有下人来寻尤氏,她连忙过去了。
“你不生气就好。”王熙凤亲自捧了茶盏送到梦曦面前,见她接过来喝下便笑着道。
“我瞧着就那样小气?”梦曦微抿一口茶,放下时却轻轻磕出一声响,“不过我是有些不高兴的,虽说她们为了病人多请几位大夫也是正常,可若非你请我,我怎会管她?既是我管了,他们却另外请人,想来也是不信我的医术。既如此当初说明白些,我也就不必费这些时间,我可是很忙的!”
“是是是!他们委屈我们梦曦姑娘了,过会儿我便让他们好好儿向你赔罪!”
“这就不必了,我不过是说两句而已。虽是同辈,可他们比我大那么多,我也不好计较。”
那张太医诊完脉却是神色变幻莫测,看着贾珍贾蓉道:“不知府上此前可是请过一位高人为尊夫人诊脉?”
“并不曾,先生何以见得?”
“尊夫人此病乃是忧虑伤脾,肝木忒旺,经血不能按时而至,由此显出一个水亏木旺的症候来,不过似乎已有高人为其调理,这症候已是去了许多,再过些时日便可痊愈,并无在下用武之地。”
贾珍贾蓉皆是微怔,贾蓉这才想起来拍手道:“前些日子,二婶婶请那边府里林家姑姑过来为她诊过,只是虽开了药吃着,却没有方子,再者姑姑年纪小,我便不怎么在意。”
“可惜,可惜,若有药方,在下倒是想求教一番。”这张先生满脸可惜之色,随后便起身告辞。
“既然已有能医治尊夫人之病的高人在,此处也用不上在下,在下告辞。”他说完也不顾贾珍等人阻拦,便潇洒离去。
之后尤氏满脸喜气前来向梦曦请罪等等也不提,梦曦不过是尽着医者的职责为秦氏开药,今日并未多留,开完药就走了,走前留了一个香包:“这香包日日挂在身上,一刻都不能离身。”
是日,梦曦难得有时间在一旁缝制锦囊。
黛玉和谨玉难得同时下学,便一块儿下棋,正在玩儿第五局。此前她二人各胜两局,这最后一局颇为关键,能否先拿到姐姐做的锦囊就看这一局了。一旁诲玉观战,只等这两人战过之后,他再上场。
却不想黛玉一个错眼儿,下错地方,所谓落子无悔,此前二人不分胜负,如今确是输了。
甄英莲则在一旁拿着黛玉给她的诗书痴痴地读着,偶尔有了感想就说给梦曦听,梦曦则抽空作出评价。
她虽对作诗一窍不通,但对品诗却颇有心得,毕竟每每黛玉和谨玉新作了什么诗,总是要先拿给她看,她便是一开始不懂品读,慢慢地也懂了。
正这时,落月拿着一封信过来:“这是老爷的信。”
梦曦接过信打开,一目十行看完之后,随后便在心里估算了一下:“按着时间,再过三日便是父亲母亲回京的日子,到时候我们一道……罢了,人太多,只我和谨玉去吧!黛玉英莲与诲玉则留在家里。”
他们对此自然是高兴的。
梦曦早早请示了贾母,在第三日清晨要去亲自迎接。
那一日清晨,梦曦他们早早便起身,谨玉收拾好自己后,便随她一起出门坐上马车去码头等待。
远远看见一艘大船靠岸,梦曦戴着幕篱下了马车,谨玉立在一旁,身姿挺拔如松。
林如海与贾敏相携而立,远远看见岸上的两个身影,发现他们又长高了些,心中不由感叹和自责,这夫妻俩每一次见他们,都能发现他们又长大了一些,他们对这三个孩子有亏欠。
林如海下了船,站在梦曦和谨玉面前,一一看过他们。贾敏则要热情得多,一上来便抱住梦曦和谨玉。
说实话,黛玉他们虽前面其中两年的年节是与父母一道过的,但与这对夫妻相处的时日实在不多,所以在好长一段时间没见过之后,见到父母便有些拘谨。
尤其谨玉已经十岁,此刻被温柔的母亲抱住,更是拘谨。
梦曦见他们都不言语,父亲眼中含泪,不知想到什么,之能上前:“爹爹,娘亲,旅途劳累,我们先回林府休整一下,再去荣府吧。”
然而林如海却是拒绝了,他对妻子十分爱重,自然对贾母也十分重视,便要先去贾府。贾敏也是十分思念母亲,见林如海对她这般体贴爱重,脸上的幸福之色更是明显。
梦曦说那话也不过是为了打破这寂静,听此,见父亲和母亲的气色不错,便也没有反对。
到了荣府,林如海父妻两个先去贾母处,贾母当初选中他作为自己最疼爱的女儿的夫婿,其一是因为老国公的意思,其二则是林如海的确是个谦谦公子,品性上佳,且看林如海如今对待贾敏小心妥帖就可知。
林如海不过是来拜见贾母,之后就被贾赦和贾政请走。他到底是男子,自然不能在后院待太久,贾敏和贾母说着母女之间的私密话。而梦曦则负责将此次父亲带来的礼物送往各处。
这边林如海与贾政贾赦相聚,不过略说了几句话,就开始聊起朝堂政务来。
“如海才入都中不久,不如就暂住贾府,那问道院早早便收拾好了。”贾赦出言留客,林如海却不能直接答应下来。
林家在都中又不是没有府邸,纵然已经没了爵位,但林家几代单传,世代积累下的财富也是不少,至少在都中还有一个落脚的地方,所以他便婉拒了贾赦的邀请。
贾赦见他不愿,再者林家在都中的宅邸也时时被人打理,是可以直接入住的,便罢了。
既然林如海与贾敏进京了,那他们三姐弟自然不能再一直住在荣国府。
贾敏向贾母提起此事之时,贾母万般不愿。
“你们一来,便要带着孩子离开荣国府,可想过我心里的不舍?”
贾敏也不知为何贾母反应这般大,却还是耐心解释:“母亲,梦曦就要及笄,黛玉也已经十多岁,谨玉十岁了,我们在都中并非没有住所,一下留在贾府,恐令儿女遭人笑话。”
“怎么就遭人笑话了?我喜欢外孙女儿外孙,想多留他们一些时日,旁人总是会体谅我的。”
“母亲!”贾敏未出嫁前也是个被宠大的女儿,这时顾不得一旁年纪小的小丫鬟,忍不住就带出一些撒娇口吻。
贾母也知道自己这样扣人是十分无理的,思索片刻便退了一步道:“这样吧!你将黛玉留下,其他几个你将他们带回去。你总该给我留一个陪着我!”
贾敏早就知道她母亲的打算,不说梦曦看不上贾宝玉,她也是看不上的,一个完全被养废了的纨绔公子哥儿,连她夫君年轻时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她如何看得上?
“母亲怎么不体谅体谅女儿?我与他们分别好些年了,这些时日只是用书信联系,黛玉谨玉和我那般疏离,我总要和她们重新相处,若这一次我独独将黛玉留下,她就是再懂事也会怨我的!”
“你这是才回来就要惹我生气?”
“母亲这是为了孙儿连女儿都不顾了?”
贾母一噎,知道贾敏什么都清楚,她便沉下心来道:“我想让黛玉与宝玉结亲,你愿不愿意?若你愿意,我们当即交换信物,我也不阻止你带着他们离开,若你不愿意……”
“母亲该知道我绝对是不愿意的,母亲难道忘了我与王氏昔日的恩怨?”贾敏起身看着贾母,满目倔强之色,分毫不退。
“如今你们都大了,也都懂事了,她不会……”贾母苦口婆心就要劝说贾敏,却被贾敏一句话打断。
“母亲自己信这话吗?”贾敏说到这里时已经有些不快,为母则刚,她身后有夫君孩子做底气,早不是那些年因着没有儿子而气弱的贾敏。
“母亲为了孙儿真的是连女儿都不顾了。我也直说,我不会将黛玉留下,也不愿黛玉与那贾宝玉作配,我要带走自个儿的女儿,没人能说什么!”
母女两个最后竟是不欢而散。
贾母见连黛玉都留不住,她想要的婚约也没定下,心中发了气,在梦曦他们收拾好东西来拜见她的时候不愿见她。
阖府上下的知道梦曦他们要离开荣国府了,就齐齐来送他们。
梦曦一一备了礼物送给他们。
贾宝玉万般舍不得黛玉,虽说这几年在梦曦的干涉下,两人接触并不多,但此刻他见着黛玉就哭起来,甚至想要拉着黛玉的手不让她离开,然而他被梦曦冷淡的目光一扫,就如受惊的鹌鹑缩起了脖子。
王熙凤见过贾敏后,过来拉着梦曦的手:“你可不能回了林府就忘了我们,到时我让人去请你,你可不能推辞不来。还有我有事想问问你,你先送客,不必招待我。”
她笑颜灿烂,轻轻拍了拍梦曦的手,就往她的里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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