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盐这桩事还未捋清楚,脑中不自觉地想到做假夫妻的事儿,姜静姝按着自己隐隐作痛的眉心,他们两人演戏真的不会露馅儿吗?

    此人着实怪异,寻常人家这般年纪早已娶妻生子,但前世也不曾听闻薛嘉裕有妻妾通房,难道是身有隐疾,亦或者是喜好龙阳?

    从前她扮作男子时曾有男子示爱,她方才明白世上竟还有龙阳一事。

    脸上的表情崩裂,她实在无法想象薛嘉裕这厮与一个男子纠缠的场景,狠狠狠将脑中画面摇出去,姜静姝怕了拍脸,沉下心来看此次案件的宗卷。

    -

    书房内,熏烟袅袅。

    薛嘉裕黑发披散在身后,双目紧闭,仅着了身白色中衣仰躺在美人榻上,头顶扎满了银针。

    冷面白衣男子正用手捻动着银针,开口道:“长途跋涉于你身体不利,此为何不将这事回绝了?我瞧着那姜小娘子一个人未必不行。”

    薛嘉裕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下,沉声道:“此次事关重大,还须得我亲自去一趟,姜娘子。”

    说到这,他顿了下,脑中一时找不出个词来形容。

    “总之,姜娘子一个人办不好这桩事。”

    瞧着他纤弱的身子,男子眼底满是惋惜,薛嘉裕自小也是文武双全,若不是出了那样的意外,何至于变成现在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书生模样。

    “江南一带危险重重,许多人有去无回,你真要以身犯险?”

    薛嘉裕眉头展开:“崔郎君不必再劝,姜小娘子武艺高强定会保护我于危难之中。”

    崔郃打趣道:“难得见你如此相信一个人。”

    薛嘉裕沉默不言,前世的他满心仇恨做了许多错事,若不是姜静姝拉了他一把,只怕他还要错下去。

    单姜静姝就那副为国为民的心思,他就自愧不如。

    “有没有考虑过娶她?你们两夫妻珠联璧合?”崔郃一根一根取出针,细心地包在针袋中。

    他不能否认,确实动过这样的心思,尤其是幼菱的一番话后。

    但同时他也不能欺骗自己,把前世的事情当做没发生过一般坦然地去面对姜静姝,因着那桩婚约,姜静姝唯恐避之不及,若不是三皇子派了这样的一个任务下来,只怕她恨不得立马插上一对翅膀飞往大漠。

    奇怪的是,姜静姝为何半点也不怀疑三皇子的用意。

    崔郃伸了个懒腰,往外走到:“姜娘子自小在大漠长大,土地贫瘠,哪有江南水土养人,小娘子又娇媚。”

    他这病非崔郃不可,不然薛嘉裕根本懒得理会崔郃,实在看不惯他那副风流的样子。

    回府静养了半个月后,身体才堪堪到恢复到正常的样子,正好到了三皇子定下出发的日子。

    当晚,趁着夜色,薛嘉裕带着人赶到了船上,姜静姝正恹恹地靠在船舱的上,饶是她也未曾想到,自己竟会晕船。

    薛嘉裕脸色也难看的很,刚踏上船一股恶心的感觉就从胸腔中涌出,他用尽全力才能将这感觉压下去。

    也顾不得讲究,他将披风铺在床边与姜静姝并排躺下,才觉得好受许多,两人如同死鱼一般在船上躺了七日。

    船慢慢驶入江南,外头兴奋的叫喊声直往姜静姝耳朵里钻。

    她挣扎撑起手臂透过船舱的窗子朝外看去,外头的人脸上出现久违的笑意,姜静姝心下顿觉轻松许多,脸上绽开笑容来。

    跨过半死不活的薛嘉裕,姜静姝身体轻盈地像只小雀儿,套上鞋子就往外飞去。

    这粗鲁狂放的举止差点没气得他心头一堵,薛嘉裕脸色阴沉地躺在床上,高声道:“青竹,扶我起来。”

    门外的青竹赶忙进来,将薛嘉裕扶起,关切道:“郎君身体不适,还是躺下吧,何必急于这一时,船老大说很快就要到了。”

    薛嘉裕抬手的力气也无,这几日晕船,别说喝药了,就连米汤也灌不进去,谁像姜静姝那般生龙活虎的,躺在床上每日还要吃两碗大米饭。

    “还有多久才到?”薛嘉裕见身体实在勉强不得,病歪歪地半靠在床头,指着柜子下的箱笼道:“青竹,从里面虽随便那本书来,好好念念。”

    青竹随意抽了本书,开始念起来。

    伴随着读书声,窗外响起一阵笑声,薛嘉裕的眉心紧皱,他开口道:“为何今日外面这么吵闹?”

    青竹站起来,关上了窗子道:“船家说很快就要到了,娘子们都趴在船边看呢。”

    越是强迫自己不去听,声音就越是要往耳朵里钻,薛嘉裕不耐烦道:“青竹,去说说她们,太吵了。”

    青竹应声领命而去,薛嘉裕摸到床头的书看起来,但耳朵竖的高高的,书本许久未翻一页。

    外头姜静姝的声音洪亮:“你家主子可真是爱管闲事,旁人看个热闹也招惹他了,姜星把青竹扣下来,别叫他回去,让薛嘉裕自个儿在屋子里待着。”

    小娘子们笑闹打趣的声音更大了些,仿佛专门和他作对一般,姜静姝的声音又近了些。

    薛嘉裕抚着胸口顺气,咳了几声,心中默念:不要同姜静姝计较。

    “瞧你,也不下来走走,总是在床上做什么。”姜静姝大步踏进船舱,一把将薛嘉裕提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真叫人担心。”

    她一边说,一边还摇头。

    薛嘉裕控制不住嗓子中的痒意,激烈地咳嗽起来,姜静姝傻愣愣地站在,直到他脸都咳白了,才缓过神来。

    她朝外喊道:“青竹,青竹,你快来,瞧瞧你家主子这是怎么了?”

    姜静姝心虚地拍着他的后背,手掌轻抚慢慢顺着气,薛嘉裕死死地抓着她的衣袖,还是青竹喂了些水他才缓过来。

    薛嘉裕半死不活的靠着,半分眼神也不愿给姜静姝,她咂舌道:“没想到你的身子骨这么弱,刚刚真是吓死我了。”

    他脸色发青,根本不想理会这个缺心眼的东西,但心中还是气不过,刻薄道:“自然比不得姜娘子身强力壮。”

    雍朝女子皆以云纤薄腰为美,娇小可人更是招人怜爱,姜静姝偏偏相反,一身腱子肉结结实实的,身材更是高挑,薛嘉裕这番话讽刺无疑。

    她就像没听出来似的,追问道:“真的吗?在大漠她们时常嫌弃我身材瘦弱。”

    青竹见薛嘉裕的脸色越来越黑,赶忙道:“姜娘子刚刚不是说要看纤夫拉船?马上船就要靠岸了。”

    姜静姝怏怏不乐:“薛嘉裕你还没回答我呢?”

    薛嘉裕掀开眼皮道:“马上我们就要进江南了,你须得时时刻刻牢记我是你的夫君,不要露馅了。”

    她果然不再纠结前头的事:“那我去问问别的小娘子,他们夫妻是怎么相处的。”

    薛嘉裕瞪圆了眼睛,没能拦得住,指着她的背影道:“青竹,你去跟着。”

    外头吵吵闹闹,船舱内却一片安静,仿佛隔成了两个世界,薛嘉裕安稳地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

    姜静姝趴在船头,看着比碧蓝的河面与天相接,眼神澄净无波。

    “青竹,薛嘉裕那边不用你照顾吗?”她本来也只是随口气一气薛嘉裕,谁叫他总是一副管教的口吻说话。

    至于别人的闺房之乐,她毫无兴趣。

    “姜娘子,郎君特意嘱咐在这里。”青竹无奈道。

    郎君平日沉稳,却总要和姜小娘子斗嘴,每每被气个半死,下一次又像忘了伤疤似的,非要上去说几句。

    明明心里在意,嘴巴却不依不饶,郎君的想法果然不是他们可以揣测的。

    姜静姝道:“郎君身子弱,身边半点离不得人,我不会随意招惹别的小娘子,放心回去吧。”

    在外面姜静姝是他的女主人,青竹心中也牵挂着薛嘉裕,低顺地推出去。

    “姜星,跟着他。”姜静姝道。

    她静静地看向远方,水天相接处出现个黑点,随着船只的前行,黑点越来越大,直到拉成一道黑线。

    姜静姝眼中出现笑意:“江南终于到了。”

    看到河岸线后,船航行的仿佛更快了些,当晚就靠了岸边。

    薛嘉裕也被青竹搀扶着,第一次出了船舱,姜静姝自然地从青竹手中将他接过来,让他大半个身子都靠在自己身上。

    “你这是做什么?”薛嘉裕小声急促地说道,身体绷紧:“青竹扶着我就够了。”

    为了掩人耳目,两人每晚都睡在一个船舱中,甚至并肩躺在一张床上,他从未有过任何旖旎的心思。

    但此刻他的倚靠在姜静姝身上,垂眸就是她乌黑的发顶,鼻尖环绕着一股隐秘的香气。

    姜静姝暗自用力,薛嘉裕半点也挣脱不开:“老实一点,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夫妻,要做到你自己都相信为止。”

    薛嘉裕语塞,两人依偎着下了船。

    “你们来着江南是做什么的?”一个穿金戴银,满身富贵的人凑到两人跟前。

    薛嘉裕道:“一些小本生意。”

    那人神神秘秘地凑过来:“我这有一桩大生意,你们做不做?”

    薛嘉裕看向姜静姝道,笑道:“我们家做出的可不是我,得我的内人同意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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