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人一前一后的时间跟着他在边境一带收货,也就是上头吃肉,他们喝汤,干一笔算一笔的活计,虽说挣不到什么大钱,也勉强糊口,最重要是没什么生命危险。
可如今上头的举动,挑人发财,那不是儿戏一场,而是去缅北的集团大本营。
常言道,人活一口气,也争一口气,活得一身小聪明,拿投机取巧当一种本事过活,有时候的确是机会,但有时候也会是催命符。
何权默默琢磨着两人不同的反应,两人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同的是老钟眼里闪烁着光彩,很是激动兴奋,而阿飞眼里掠过的更多是慌张和不安。
他的不安和忐忑,更多指向于朝不保夕,时运未知。
被挑上意味着很快能得到一笔大财,还有能力的认可。重要的是去缅北等于进入了核心大本营,底下混混日子喝汤的活计,撑死也就是一辈子,去了集团,那将是普通人一辈子也想象不到的荣华富贵。
但就怕有命挣,没命花……
阿飞深吸了一口气,脸上不敢表现慌乱,越往深想去越觉得如果被选中,拥有发财的机会,同时,也要时刻面对死亡,面对黑吃黑。
他还不能这么快死去,他知道自己一条烂命一点都不值钱,干的这些丧尽天良的事更是天理难容,但他不能这样死去,在阿妹没有上大学前,他不能就这么撒手走了,在阿妈的病没彻底治疗好前,要努力的活着,努力赚钱。
“大哥,那方哥什么时候到我们这,我们好迎接迎接?”老钟掩饰不住脸上的激动,忍不住问道。
“地点在夏喀客栈,今夜行哥与大家相见。”
何权笑了笑,走过去拍了拍老钟肩膀:“你跟了我五年,我看在眼里呢,现在是个机会,去收拾收拾自己,一会儿去见见他们。”
“遵命!”老钟压住嘴角的笑容,心里异常兴奋,随即快走了几步,离开房间。
“阿飞,你也去吧,见见世面。”何权瞥了他一眼,叮嘱道。
“权哥,我还嫩的很,去了也白扯,人家挑的是以一敌百的好苗子,我还不行,而且,我想跟在您身边。”说这话时,阿飞走上前,弯下腰,格外恭敬道。
“还请权哥继续带着我。”阿飞将腰又弯下几分,语气认真。
何权舔了舔唇,露出一抹玩味,阿飞跟着他两年的时间,人很有分寸,也很机灵,倒是块值得培养的好料,他也舍不得送他去死。
“好,既是这样,你去办一件别的事情。”何权转过头,一本正经地看着阿飞。
“权哥您吩咐。”阿飞略俯低身子,姿态极为恭敬。
“信息我转给你,这是方行吩咐的事,底下人都去办了,你也找找看,也算在门错给自己一个机会。”何权翻开手机,轻点了发送,继而大步走了出去。
“权哥慢走。”
话落,阿飞解锁手机,打开信息,上面写着简短的两句话:“姓名荣箐,性别女,航班号……”
“派这么多人,就找一个女人?”他看了半天,下意识疑惑,却没敢多问什么,上头交代什么,他就做什么。
少问少想,才能在这条看不见光的□□上走得长远,活得长久。
“行哥要找的女人,年轻,漂亮,找到了行哥有赏,你们听明白了吗?”
彼时,阿旻嘴里叼着烟,漫不经心地问道。
“明白,旻哥。”一排身材高壮的男人一同答道。
“行了,去吧。”阿旻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让底下人离开。
站在民宿三楼往下面看去,来来往往找了这么多间,今日入住的新客人中压根就没有一个叫荣箐的。
是以,阿旻憋了一肚子的疑惑,一路鸡飞狗跳中,甚至一度让他觉得,根本就没有什么女人,只是方行那个狗逼要来此立威,绕一圈耍着他们玩。
*
时间来到上半夜,大半个晚上荣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没有一丝睡意。
折腾了一会儿,她干脆从床上坐起来,翻弄着手里现有的资料,一遍又一遍分析着,几种面临的可能。
既然来到了这里,她就要做好两手打算,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同时也要警惕着周围的不明势力,这一点上,荣箐不得不小心为上,冒不得一点激进。
倒回三个月前,她所在社接到了一封匿名举报,内容是关于地下器官交易。
私设的地下贩卖集团以东南亚等地为据点,核心缅北一带,途径几国,涵盖多地,以种种理由或挟持、哄骗为由,让不明真相的当事人抱着挣大钱,狠捞一笔巨款的心境一同就外工作,进而达成木桩协议。
这件事情背后掺杂着各方势力,错综复杂,不是一个人或一种情况定论的。
而荣箐之所以冒险前来,不为钱不为名,只是为了一个叫张春苗的人。
为她当年舍身救下年幼的自己,为了报还恩情。
所以,当她的名字出现在这封匿名信的失踪名单后,荣箐毅然决然的赴一场约定。
有时候荣箐也试图安慰自己,也许现在失踪名单上的张春苗,并不是自己记忆里的同一个人,只是碰巧同名而已,也许这个张春苗就是当年的张春苗,遗憾的是,她从一个火坑掉入了另一个火坑里。
“唉……”
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越是靠近所谓的真相,心里越是没底。
现实世界待久了,一贯唯物主义和科学思想,渐渐模糊了当初经历的那一场噩梦。
在梦中,那些散碎地不真实和虚幻的画面,犹如走马观花,她从头到尾都在旁观而已。
一种恍惚感左右其中,分不清是她荣箐自己的脸,还是别人的,也无法辨认噩梦真假。当年的事情荣箐忘记太多了,记不得细节,只笼统的大概,医生说那是人的本能保护,创伤后自我封闭恐怖记忆。
“鬼神的背后永远掺杂着人心险恶。”
她慢慢地抬头看向窗外,雾色包裹着黑夜,一切埋伏在蠢蠢欲动中。
有生之年,荣箐不知道要如何摆脱掉这些噩梦,在现实了无生事,在梦里却追着她死缠烂打,每次梦见封棺,封的却不是她,而是为了救她的张春苗,又是她,又不是她……
这辈子,无处可逃,她还能去哪里找张春苗,何德何能,该是自己找得到……
做暗线记者这几年,每一次都是无功而返,每一次她面对的都是遥遥无期。
“春苗姐,你在哪?”
“你到底在哪?”空荡荡地房间里,久久无人回应。
就在荣箐沉浸在回忆里不可自拔的时候,静悄悄的一楼厅内,打着瞌睡的前台迎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沿着楼梯向上面走去,经过一层又一层,到达三楼,阿飞等几个人特意放慢了脚步,慢慢靠近某间客房门口。
阿旻无声地打出手势,随后从他身后闪出两个汉子,一左一右立在门两侧,只等将识别卡放在门把上。
房间里,内心极度憋闷的荣箐站在落地窗前,缓缓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复而,推开阳台的门走了出去。
夜风微凉,四野一览无余,她站了一会儿,感受着吹拂过的凉意,深吸了几口气。
一墙之隔的走廊里,阿旻偏了偏头扫了一眼阿飞,示意他打头阵,阿飞神色淡淡,主动接过了识别卡。
“叮的一声……”响在空旷寂静中,谁也没有说话,阿飞没有停止动作,继续压住把手,小心地往下按,同时往里推开门,推了一下。
再往里的时候却碰到了荣箐在门内设置的障碍,一把衣架斜插其中,下面放着椅子,椅子边还竖放着的杯子,杯子受外力震动影响,突然应声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这个时候,两边均是一愣,阿旻从后头拍了一下阿飞的肩膀满脸不悦,而阳台上的荣箐此刻也听见了门口发出的异常。
她愣了一愣,一瞬间表情有些凝重,不知是谁在黑夜里想要做什么事,总之,来者不善,似乎就是冲着她来的,而自己此行来这里,根本没有几个人知晓。
行动判断只在争分夺秒间,她立即进屋套上外套,拎起角落里的背包,再奔到阳台去。
门外的声响越来越大,有人正在大力破门,势有一种光明正大的犯罪,完全不怯。
荣箐不再犹豫,逃生路只能是阳台,她四处看了看,自己所在三楼,而三楼下面分布着不同的空调外挂,依照自己的体重,估摸一算,可以承重。
咬了咬牙,看准外挂空调机的距离,果断往下一跳,再毫不犹豫的一跳,从最后一楼挑下,摸着黑翻了墙出去。
现在这一刻,她谁也不敢相信,心底的直觉也告诉她对方极有可能是贩卖集团的团伙,只是不知如何找上了自己,除非耳目在她一下飞机的时候就盯上了。
荣箐很是费解,想了一路还是没有想到答案,转了一圈,她一度怀疑到了老张头上,但老张与她们社一直合作,不能也不敢,更何况他并不知道自己这一趟是来做什么的。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