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炅图并非企图暗害孤霄的主谋,还差点丧命,另外茅耀镖局又经此一案,精英丧失大半,即将宣告破产,最终衙门决定对炅图不予任何追究。

    炅图在正式解散镖局之后,决定同师兄前往外地,另起炉灶,以图东山再起。在此过程中,炅图也向正轩王坦白自己冒充天威神功传人之事,但挑唆他如此的蒙面人始终是个谜。

    当炅图离开津海府城时,忍不住回望这他毕竟奋斗了十几年之久的城池。嵩岳上人则劝慰他说:“昨日死譬如今日生,又何必回头?谭链已经为了自己的贪欲付出了代价,虽然我们失去了这个师弟很可惜,但没有了谭链,或许我百戏派也好,江湖商贾派也好,反而更能明确自己的底线与方向。好了,放下过去,准备迎接未来吧!”

    炅图:(毕恭毕敬)是,师兄!对了,师兄,咱们临出发前,不知孤霄找您有什么事?

    嵩岳:炅图啊,你这次能够死里逃生,多亏了孤霄及时运功护住你心脉,你们要害他,他却为了大局以德报怨,是我们欠了他啊!咱们虽然是江湖商贾派,但做买卖重在诚信,更忌讳欠人情债。所以,这个债,咱们一定要还的。

    炅图:师兄说的是,但咱们要如何还?

    嵩岳:孤霄希望未来咱们百戏派为了国家大业,帮他一个大忙。如果帮了那个忙,既是报效了国家朝廷,也是还了孤霄的恩情。

    炅图:如果真能如此,我一定随师兄全力以赴。只是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

    嵩岳:不可说,不可说,你说就是你错,我说就是我错!时机一到,你自然知晓。

    随后,嵩岳便在大笑声中阔步前行,满头疑云的炅图也不便再问,只能紧随其后。

    至于孤霄,无论越狱是否为正轩王安排,对外而言,都是孤霄任性妄为所至。好在有安兴王求情,加上炅图的佐证,这次令夏佐卧底小组暴露,孤霄也算将功折罪,所以最后孤霄只得到一个“留职查看且三年内不得升职”的处分。

    好在孤霄自觉年近四十五,早已没有升官进爵的打算,只要还能在辕奇会为国效力,其他也不计较。至于辕奇会,有没有聚贤使其实并不重要,只要孤霄、松鼎等正轩王调来的轩辕盟骨干还在辕奇会,就不影响正常运行。反正小事由孤霄等人去做,大事由正轩王作主。

    孤霄随即秘密求见正轩王,提出要去寻访鬼帝的要求。本已创建“阎罗门”的鬼帝,如今将其门派扩展为“圣鬼教”,藏于深山之中。其教徒除了对外有些矿产交易外,很少与外人接触,显得愈加特立独行。

    正轩王自知鬼帝素来作风,很难争取其为朝廷效力,唯恐此次受累不讨好,反而令朝廷受辱,难免踌躇不决。

    正轩王:孤霄,你为什么一定要去招惹这个鬼帝呢?我曾经想亲自请他出山为国效力,他却连见我一面都不肯。你现在还要去找他,这是自取其辱啊!

    孤霄:禀告正轩王,我也知道此事艰难,但是七大怪杰不能不找了。这个金鳞现在抄袭魔化武功的速度越来越快,又有那么多江湖败类被他收买,加上西方圣殿、大漠鬼黎对他的支持,仅仅靠津海群英,只怕……只怕达不到我们的预期目的。要保证计划万无一失,必须寻找七大怪杰中的高手。

    正轩王:那就一定要找鬼帝吗?找别人不行吗?

    孤霄:剑神当年战死在大漠,现在我得到确切消息,天威老人逝世于剑神阵亡之前,“傲怒痴狂”四大高手虽然我有线索,但他们四人实力加一起恐怕还不如鬼帝。鬼帝本来就是津海府人,若得鬼帝相助,胜过百万雄师。

    正轩王:可是鬼帝曾公开声称不与朝廷合作啊!

    孤霄:我能理解鬼帝为什么如此说,我也向您报告过,当年之事虽然是律法有缺,但鬼帝经历那样的遭遇,怎么可能不怀怨在心?此事江湖尽知。正轩王,恕我直言,就算鬼帝还是不愿与朝廷合作,如果我们不去做些事情,表达出足够诚意,化解鬼帝的心结,别说鬼帝永远拒我们于门外,只怕其他各方江湖英杰也会认为朝廷根本就没有真心招揽江湖英雄。

    正轩王:(若有所悟)你的意思是,鬼帝来不来还在其次,重要的是,必须让鬼帝感受到我们的诚意。

    孤霄:没错!当然,朝廷的颜面我也并非不在意,所以我请求去拜访鬼帝一次。我虽然是辕奇会策士,却地位不高,就算鬼帝不给我面子,也无损朝廷尊严。

    正轩王:可是鬼帝连我的面子都不给,你恐怕见都见不到,又怎么能表达出我们的诚意?

    孤霄: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为了天下大业,鬼帝不能不去求见。至于结果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没有全力以赴。但凡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没有去争取,便是没有尽力,又凭什么代朝廷聚集津海群英?

    正轩王:好,我明白了,如果你已经做了决定,那么就放手去做吧!需要我给你准备财帛礼品吗?

    孤霄:那倒不必,鬼帝不是凡俗之人,那些东西进不了他的法眼,他的心结也不在这些小节上。

    正轩王:那你就便宜行事吧,需要什么帮助,通过风影馆通知我。

    孤霄:是!

    正轩王:还有一件事我不太明白,金鳞真的可怕到连你都有所畏惧的地步了吗?就算他抄袭魔化武功越来越快,你创立新招速度也不慢啊?

    孤霄:(苦笑)正轩王,您只看到了我的结果,却没有看到我的过程。我的每一个新招都是酝酿了几年的时间,只不过是现在开始逐一修炼成功。我不过是把一系列新招同时在几年内进行准备,才有这样的效果,而且我一共琢磨了也不过十几招,现在能成功修炼成的,都被金鳞迅速抄袭魔化走了。再这样下去,我坚持不了多久,而金鳞就等着坐享其成,一旦他学会了我的所有招数,我就没有任何可以克制他的本事了。

    正轩王:(惊愕)原来如此!怪不得你急着找七大怪杰,但是你一定要想好,鬼帝很可能是不理会咱们的,如果真是如此。你下一步该怎么办?

    孤霄:如果我付出百分之二百的努力,还是不能请鬼帝出山,我也问心无愧了。那么我再去寻找“傲怒痴狂”四大高手,也心安理得、理直气壮。但我还是想化解鬼帝的心结,他毕竟是津海府江湖人万众敬仰的一位怪杰啊!

    听孤霄说到这种程度,正轩王自然也不方便再多说什么,可惜无论是谁看来,孤霄如此坚持都只会是无用功而已。不过仔细想想,孤霄二十岁踏入江湖,至今已经二十多年,他这样的无用功不知做过多少,却依然坚持为了大局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或许,孤霄这样的人不是太多,而是恰恰太少,否则那些无用功早就可以发挥出耀眼光彩,而不会仅仅换来一声叹息。

    听说师父又要远行,而且还不肯带上自己,小霍已经懒得再央求。他知道孤霄一旦作出决定,自己再怎么装可怜,也改变不了师父的心意。小霍只能默默收拾好行装,准备再去别人家里暂居一段时间,只是不知这次是阮蘼春家,还是武林院孤霄哪位同僚家。

    孤霄面对爱徒,心怀愧疚却又不知从何说去,自从来到津海府城,他与小霍聚少离多,实在有负师父之名。但是奈何奈何,七尺之躯既已许国,只好愧对爱徒了,但愿辕奇会完成任务之后,他可以舍去一切功名,回到乡下全力栽培与爱护小霍,以补偿今日的失职。

    就在孤霄打算跟小霍说什么时,敲门声响起,懒得听师父废话的小霍立即前去开门。让孤霄意外的是,在此深夜来访的竟然是“土绝”吴辕星。

    孤霄知道吴辕星此时前来,必然有要紧话说,便让小霍先去内屋睡觉。

    吴辕星明明是有备而来,但是当他与孤霄单独交谈时,却欲言又止,好像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反而是孤霄先开了口:“吴大侠,是不是有话让我带给鬼帝?”

    吴辕星:(惊)你怎么知道?

    孤霄:吴大侠,你可知我寻找鬼帝,为何不带你这个与他同根异途的“土绝”一起去?

    吴辕星:(苦笑)是怕鬼帝见到我,反而适得其反,更加不愿见你了吧?

    孤霄:是啊!虽然我知道,你的翻坤派武功被命名为鬼帝的“幽冥劲”并非你所愿,而是当初坑了鬼帝的阁楼为了赚取利益,强行给你的武功冠名。但是当初那个阁楼为了夺取冠名权,利用律法漏洞与鬼帝签订不合理契约,让鬼帝自己都无法以“幽冥劲”来称呼自己之后的武功,这一直让鬼帝耿耿于怀,我担心他会迁怒于你啊!

    吴辕星:我明白!说句实话,我之所以后来学习翻坤派的武功,也是受到鬼帝的影响。如果没有鬼帝以“幽冥劲”……也就是后来他改名的“阴冥神功”驰骋江湖,又有多少人会注意到翻坤派的存在?至今,江湖上所有的翻坤派弟子对鬼帝都是怀有敬意的。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尤其是在阁楼江湖中,我们都无法主掌自己的命运。我这“幽冥劲”的名号被迫背上了肩,成了名,也就不敢放下了,毕竟这不是我的错啊!

    孤霄:吴大侠,可是要让我向鬼帝解释清楚?

    吴辕星:这种事,鬼帝心中应该有数,他毕竟比我们更早接触阁楼江湖。但是如果你真能见到鬼帝,还希望让他知道,我“土绝”吴辕星没有给翻坤派丢过脸,也未曾给“幽冥劲”三个字抹过黑。我吴辕星虽然被阁楼所摆布,却也是好汉一条,若有机会与鬼帝相见,鬼帝自当明了。

    孤霄:我明白,只要有机会,我一定将这层意思转达给鬼帝。

    吴辕星:圣鬼教藏在未阳山中,那里我以前去过,有古代帝王的陵墓,现在应该已经成为圣鬼教的教坛。听说那里被圣鬼教改造后,机关重重,加上教中高手如云,外人很难找到入口,就算找到了,能进难出,你要小心啊!

    孤霄:(笑)吴大侠放心,我觉得那都是以讹传讹的传说,如果圣鬼教真的是滥杀无辜的地方,朝廷早就派大军讨伐了。据我所知,圣鬼教向官府租下了这座山,登记交租、采矿纳税,从来没有耽误过。虽然鬼帝不与朝廷合作,但也从未与朝廷为敌,他只是心结未解而已。

    吴辕星:可是你就这么一个人去吗?未阳山却不是可以来去自如的地方。

    孤霄:放心,我找了个津海群英的朋友随我一起前往。

    吴辕星:谁?

    孤霄:“说书师”沐沽天,他因为生意上的事,与圣鬼教有些间接的联系,或许可以通过这层关系,我们能见到鬼帝。

    吴辕星:好,有个人同去,彼此有个照应。对了,孤霄,有件事,我不知该问不该问?

    孤霄:您请说。

    吴辕星:你蒙冤受屈时,通过紫琴传信给我们,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只找了洛烬他们相助。但我们一直很担心你,而且也商议分析过这个案子。我们觉得其中还有不少疑点,并未解开。我们总觉得辕奇会中可能有玄坤军的卧底,因为你长期以来的行动都可以被辕奇会轻易掌握,他们因此往往预先给你设下了陷阱,现在也是如此。

    孤霄:吴大侠,您的意思我明白。但是津海群英的侠名都非浪得虚名,我实在想不到谁可能是玄坤军的卧底,我以后会加倍留心。可是,在没有结果之前,还是不要胡乱猜疑的好,以免伤了江湖同道的交情。

    吴辕星:我知道你是为大家好,但还是要小心为上,万万不可大意啊!虽然津海群英还没聚齐,可是你能找来这么多兄弟姐妹,实属不易,我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只怕现在辕奇会的大好局面会尽成泡影。你越是重视大局,越要保重自己啊!小霍,我明天把他带走吧,大家都很喜欢他,我们会照顾好他的。

    孤霄:(感激拱手)多谢吴大侠!

    次日清晨,吴辕星带着小霍告别了孤霄,而沐沽天也早早做好了准备,两人乘上沐沽天亲自驾驭的马车,便一路向北前往未阳山。

    孤霄的行踪不出意外地又传到了金鳞耳中,金鳞虽然不知孤霄目的,却根据不断传来的线报,很快就推测出孤霄是要去找鬼帝。

    作为金鳞智囊的白玉彤独自陪老大分析情报,见金鳞眼神中略显惊慌,忍不住发问:“难道鬼帝真的那么可怕吗?”

    金鳞:(长叹一声)唉,我与鬼帝从来没有交过手,不过他毕竟是一代宗师,与他交过手的人还没人能赢过。

    白玉彤:你就没有参考过他的幽冥劲?

    金鳞:我见识过打着“幽冥劲”旗号的武功,虽然是假的,但也都各有千秋。翻坤派武功不同凡响,练功路数与名门正派都是逆向而行,且另有乾坤,模仿容易精通难。而且世人见到的幽冥劲其实只是鬼帝最初级的武功,他的元魂至今很少有人见过,见过其元魂的人都是与他交过手的敌人。我曾经找过活下来的几人,发现他们与鬼帝接触的记忆全部消失了。能够消除人的记忆,除了鬼帝,我还从来没听说过谁有这种本领,我能不在乎吗?

    白玉彤:(惊愕)居然有这么可怕的武功?!

    金鳞:是呀,鬼帝就是这样深不可测、难以捉摸。好在过去他有过一段痛苦回忆,曾经的热血澎湃变成今日的独善其身,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不打算再与朝廷合作,我也就不把他放在心上了。

    白玉彤:这事我听到过情报,据说正轩王想亲自拜访他,都被拒绝了。如果这么看来,就算是孤霄也最多白忙活一场,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金鳞:因为那是孤霄。

    白玉彤:那又怎么样?难道他还会比正轩王更有面子吗?

    金鳞:正轩王毕竟是官场上的人,很多事情他不懂。但孤霄不是,孤霄既是轩辕盟的愚忠信徒,又是江湖人,他对鬼帝的事情应该掌握得十分清楚。我总担心,会有我无法掌握的情况发生。

    白玉彤:知道鬼帝事情的人太多了。而且孤霄虽然是辕奇会策士,在江湖上的影响也有限,恐怕也只有你重视他。鬼帝是个眼高于顶的人,会把孤霄这种江湖小角色放在眼里吗?你实在是多虑了。我觉得现在该考虑的是,孤霄这次行动只带了一名津海群英成员,这应该是铲除他的好机会。

    金鳞:怎么,乙大人也催你完成任务了?

    白玉彤:那倒没有。但是乙大人昨天对你的一番严辞教训,我是听得清清楚楚。我看现在的孤霄在武学上,用民间成语来讲,那是江郎才尽、黔驴技穷,都开始模仿民间传说了,你又何必还想学全他的招数?该到了解决他的时候了。毕竟我们是得罪不起圣殿的,万一乙大人往他的上级那边写个报告,只怕我们就会十分被动。

    金鳞:(不由大为不满)你懂什么?能将民间传说融入武学之中并且能创新到那种地步,江湖上又能有几人?何况我越来越觉得天威神功奥妙无穷,我必须再学几招才能完全掌握这门神功。如果我能将天威神功融入我的金鳞魔功,我将无敌于天下,就算是圣殿十二骑士一起来,也不会是我的对手!

    白玉彤:难道你忘记了,圣殿最可怕的不是武力,而是无孔不入的情报网和不择手段的心计。你就算学会了天威神功,也改变不了什么。

    金鳞:不,只能说改变的机会很小。如果我学不会天威神功,就注定永远无法改变。可是我……我们的命运怎么能永远被外人把控?

    白玉彤:(无奈)既然你决心继续放过孤霄,那这次又用什么理由来婉拒乙大人呢?

    金鳞:很简单,我会告诉乙大人,未阳山是圣鬼教的地盘。圣鬼教虽然从不掺和外面的事情,但如果我们到他们地盘上动手杀人,鬼帝一定会与我们为敌,于大局不利。其实我也好,圣殿也好,鬼黎也好,可以不怕鬼帝,但如果谁要把鬼帝逼成自己的敌人,他就是个十足的大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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