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继从入定状态中出来,江鱼也没打算为难自己去思考那些为什么,趁人还没转身,干净利落问道:“你为何又出现这种状态?

    她身前的墨寒辰像是想起什么,头略微低垂下来,挺直的脊背似乎轻轻压了下去,江鱼皱着眉再看时,却又没发现什么异样,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许久,他才言语滞涩道:“那时候察觉到梦厄的气息了。”

    其实不止。

    他想起在幻阵中经历的一切,加之感受到梦厄的气息,一时不察,便灵力失控在体内冲撞起来。

    说起来,在金岐城外的那一次也和这一次原因差不多。

    是他心有贪念,又不能宣之于口,于是在心里发酵,被梦厄盯上,才招致这样的后果。

    可要是说,他后悔么。

    不后悔。

    恨只恨没把握好尺度,没管住自己的心和念,成了梦厄攻击的对象,让她担心紧张。

    墨寒辰调整好心绪,便转身看着她缓缓道:“此刻感觉不到了,但是我能确定,他在千岐门内。”

    “……!”

    千岐门内!

    为何是在千岐门内?!

    此时的千岐门聚集了一众的掌门和长老,几乎齐聚了五大宗门最强的战力,梦厄他好大的胆子!

    江鱼沉下声道:“是他对你出手了么?这么说来之前那次也是他?”

    见她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话里话外又总是将他放在第一位,墨寒辰轻轻弯着嘴角:“应该是他。”

    梦厄这个狗东西,墨寒辰要是堕魔了,她第一个要弄死他!

    只是这么一来,就彻底坐实了她那个疯狂没落到实处的念头——居然真的有所谓正道人士与魔勾结,还能逃过这么多大能的耳目,与梦厄一处的人,若不是位高权重修为高深,那便是能力滔天却深藏不露藏在暗处。

    这样的人,想想都让人心惊。

    尤其梦厄,是料定了墨寒辰不敢将他能探知他所处位置这一消息告诉别人,还是他背后之人实在能力滔天让他如此有恃无恐,又或者是真的和乌陌镇的小儿样魔头白野一样,都对他虎视眈眈不惜铤而走险?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失笑,她小师弟居然还是一块香饽饽,只是觊觎他的人显然不怀好意。

    墨寒辰见她忽然弯了眉眼,神情柔软,喉结轻轻一滚,忍不住问道:“师姐笑什么?”

    “笑你真受欢迎……”江鱼一时没察便将心里话一骨碌都秃噜出来了,反应过来又及时收声。

    墨寒辰微微挑眉,难得的出乎意料做出这样的表情,他轻声道:“为什么这么觉得?”

    他挑眉也是极好看的,眉骨清冽,剑眉微挑,凤眸眼尾晕着未散的红,是一副极其意气风发的模样,不过是换了一副不常用的表情,又是一副祸害人的样子。

    江鱼看愣了,片刻才轻咳一声挪开视线,“因为你好看。”

    江鱼:“……”

    对不起错了重来!

    然而没等她开口,便听他低低笑开了,闷着嗓音道:“嗯。”

    “……”

    你嗯什么,你不该稍微自谦一下么。

    好吧这张脸放出去,自谦更像是对人的侮辱。

    江鱼思绪纷飞,梦厄既然藏在千岐门内,那她不可能再将墨寒辰自己丢在一间屋子里,要不是她今日来得及时,还指不定要惊动多少人,又会惹来多少不必要的麻烦。

    她思索片刻,便道:“梦厄一日留在千岐门内,我便一直在你身边。”

    “好。”他应得快,饶是江鱼知道他绝对没异议也愣住了。

    随即又觉得好笑,她这小师弟啊。

    江鱼重新将视线落在他身上,“若是再察觉到梦厄的所在,立即告诉我。”

    “好。”

    反正两个人住一间屋子又不是第一次了,江鱼没什么需要适应的,从锁灵囊里掏出那张灵器床,放大之后操纵着摆到房间另一面,她便对墨寒辰道:“你睡那张,对经脉好。”

    墨寒辰眸光蕴了星子,深深浅浅看她,半响没动静。

    江鱼挑了眉,压根没给他机会拒绝:“不许说不,快过去。”

    他终于起身,唇角勾出一抹浅浅的弧度,没反驳接受了她的好意。

    墨寒辰的床估计是没睡过,江鱼铺开被子便往身上一卷,正要闭眼又想起墨寒辰在她对面那边的床上。

    怎么说也大概知道他现在对她的态度,再像之前那么缺心眼地睡着是不可能了,然而思虑半响,她还是卷着被子转了个身,朝里面睡了。

    -

    天明时江鱼便醒过来了,墨寒辰难得一次醒得比她晚,现在还躺在床上,长睫垂落,薄唇轻抿着,侧脸轮廓分明,光影温柔附在他鼻梁上,切割开明晰却柔和的界限。

    江鱼收回视线,轻手轻脚出了房间。

    院子里照例没什么人,段允怀和申皋倒是已经在外面了。

    江鱼走近他们二人,申皋注意到以后,便朝她挥手,眼神闪光问道:“你怎么从墨师弟房间里出来?”

    江鱼:“……”

    她觉得他这人不然就是实在没眼力见,不然就是段位极高极会装傻充愣,每次都能逮着她心虚的地方问个到底。

    要是放在以前江鱼肯定没什么心理负担就随口答了,可她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居然觉得难以启齿。

    这感觉来的莫名其妙还根本不讲道理,然而她什么也没做过。

    江鱼轻咳了一声:“昨夜师弟让我指导修炼,为了方便,就待在那里了。”

    申皋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墨师弟勤学苦练果然名不虚传!”

    名不虚传?

    江鱼便问道:“你也听说了?宗门里都怎么传的?我那时闭关,后来也没人和我提过。”

    申皋一听这话就来劲了,仿佛一张嘴找到了归宿,一通话噼里啪啦就砸下来:“江师姐居然一点儿也没听说过么,不应该啊……”

    “不过没关系,我和你说啊,墨师弟修炼那可真是叫个刻苦,听说是常常跟在你们师兄师姐身边请他们指点,没日没夜地练,练好之后几乎隔一段时间便冲上比试台,起初比试还不那么顺利,大大小小的伤受了不少,有一次我见了都觉得心惊,一张脸都淤青了,身上还有一处穿破胸腹的剑伤,根本看不出真面目,我找人一问,才知道是墨师弟。”

    “后来他修为突飞猛进,剑术在一场一场的比试中愈发炉火纯青,也成为了练武场人人见之则发怵,生怕被他邀请比武的存在,也因为墨师弟,我才愈发想同你们结交比试一番,不过没想到这么巧哈哈哈哈哈,千岐门这一行能与你们相识真是太好了!”

    他说完了还要段允怀给他的话盖个戳,仿佛印证他所言非虚一般,朝段允怀道:“段师兄我说的没错吧,墨师弟是不是就是这么努力又优秀?”

    段允怀好笑点头:“小师弟确实很努力。”

    这些江鱼估计也能猜到,不过她更想知道的其实是,为什么练武场的人见了她和见了鬼一样,以前还会骂她几句,后来几乎看见了就跑,恨不得消失在她眼前。

    她启唇道:“不知你是否知晓这几年练武场有什么与我有关的事吗,我一出关,便觉得他们看我眼神不太对,又说不清楚是为什么……”

    申皋张嘴就要叭叭:“你居然不知道么,这确实不应该了,这还不是因为……”

    “师姐。”

    申皋的话未说完,三人便听见身后墨寒辰低低哑哑的声音传来了。

    江鱼回头,便见他墨发披散,居然还没束发就出来了,她不由得皱眉:“怎么这么着急?”

    墨寒辰缓缓摇头,在江鱼偏头调整动作的时候,他目光瞬间凉下几个度,盯着申皋,黑眸里滚着浓重深沉的海,压迫感十足。

    申皋居然就在他的注视下抬手合上了下颌,自觉反应过来后,便朝他点头示意闭嘴。

    他这才收回视线落在江鱼身上。

    江鱼站在段允怀身边,看着他散着发过来,他略颔首朝两个师兄打了招呼,便走近她身边。

    江鱼察觉到他心情不太好,随口道:“一大早的,梦见什么不开心的了?”

    “没有。”墨寒辰低声道。

    申皋一张小嘴就要叭开了:他那哪是梦见了什么,他这是怕我把他给卖了!

    然而他根本没机会开口,墨寒辰的视线便轻飘飘往他这边一落,将他还没出口的话尽数打碎让他囫囵吞了下去。

    申皋凄凉,四十五度角仰头望天。

    他为什么一点作为师兄的尊严也没有!

    想起墨寒辰那不要命的打法,申皋抖了抖。

    尊严什么的,不要也罢!

    大丈夫能屈能伸是为知进退!

    段允怀仿佛看透了一切,直接跳过这个话题,笑道:“你们这几日应该没怎么吃饭,若是需要的话,我可以带你们过去,去吗?”

    这几天忙着跑来跑去,确实没什么时间好好吃饭,她倒是没注意墨寒辰是否吃了她给的辟谷丹,看了他一眼,便对段允怀道:“多谢师兄,你告诉我在哪里就行,一会儿我们自己过去。”

    段允怀点头,给她指了方向,江鱼记下以后,便同他们示意,带着墨寒辰回了房间。

    走的时候还听见申皋和段允怀嘀嘀咕咕道:“为什么修炼还要散着发,段师兄你们都是这样的么,是不是能促进灵力流转……”

    江鱼脚下一顿,拉着墨寒辰便落荒而逃。

    进了屋子以后才感觉终于逃过申皋那些奇奇怪怪的关注点,江鱼坐在桌边,指尖转着一个小瓷杯,开口道:“也不束发就出去,这么急?”

    “不是。”墨寒辰垂下眼睫,轻声道。

    江鱼好奇,他平时也不是这么着急的性子,对什么都不上心,做什么都信手拈来,鲜少见到他披头散发便出门模样,便问道:“那是什么?”

    墨寒辰垂眸深深望了她一眼,眸色复杂深沉,可到底什么也没说。

    眼见他不开口,他不愿意说江鱼自然也不能硬橇,换了个话题道:“先束发洗漱,一会儿带你去做早饭。”

    “好。”

    ……

    江鱼领着墨寒辰走在去往段允怀所说的那个厨房所在方向的小径上,路边枝丫上居然蹿出了点点新绿,嫩芽娇俏地挂在枝头,春色就这么猝不及防撞进眼帘。

    一路上心情颇好,两人很快便到了厨房。

    千岐门内估计有不少弟子尚未辟谷,案台上还有好些食材辅料。

    墨寒辰问过江鱼要吃些什么,便上手用灵力将菜洗净切开。两个人配合得极其熟练,不多时便做好了一顿早饭。

    江鱼端着碗在外面找了个地方坐下,墨寒辰坐在她身侧。

    她这小师弟手艺是愈发好了,江鱼含着一口粥,口腔里当即便弥漫开粥的清香和小肉块软糯可口的味道。

    这么一个能居家天赋好颜值还高的小师弟,可真是一块宝。

    江鱼晃着脚尖不紧不慢吃完了一碗粥和他煎的蛋,手指灵力微转,便操控着水流将两个人的空碗洗净了放回原处。

    吃完饭也没什么必要留在这边,两人当即便要打道回府,却见墨寒辰忽然停下脚步,眉心微蹙,好半响才看着她道:“师姐,我感觉到了。”

    他这话说的不明不白,可江鱼是知道他在说什么,她脸色沉下来,当即便道:“对你有影响吗?”

    “没有。”

    江鱼略一思索,便道:“你能知道是哪个方向多远距离吗?”

    墨寒辰颔首道:“方向可以,但是距离不能确定,不过越靠近越清晰,之前两次感应都是如此。”

    江忽然想到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若是墨寒辰可以感知到梦厄的所在,那反过来他又是否能知晓墨寒辰在哪里。

    这个问题若是不搞清楚,两人或许还没靠近,或许就已经惊动他了。

    江鱼敛眉望着墨寒辰:“你能感受到他的位置,他也能吗?”

    “不知,”墨寒辰顿了顿,思索片刻继续道:“应该不能,我只是察觉到他的魔气,之前也只是为他的魔气所困扰,他应该不知道我的存在。”

    江鱼点头:“那我们便去看看。”

    “好。”

    两人依靠着墨寒辰的指路,绕过千岐门院子里弯弯曲曲的小径,越往深处走,越是冷清。

    看样子这里平日里来的人也不多,不然梦厄也不会选择躲在这么个地方。

    并非是她逞能,非得在只有他们两个在的时候单独找过来,一是墨寒辰对梦厄的感应不能为人知晓,二是他的感知时断时续,下一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再加上最重要的一点,千岐门内所有的人,除了和她走得近的几个,例如段允怀、申皋、谷灵希和路松时,别的人她都不信。

    这些人她几乎可以排除掉,可其余人若是误打误撞碰上了那千万分之一的概率,所有打算都只能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后果,届时打草惊蛇,梦厄在那背后之人的帮助下逃离,要找到他的几率更加渺茫。

    不知道是否只有梦厄一人在,若是只有他一个魔,江鱼并不十分担心,若是刚巧与他同谋之人也在,那便有些棘手。

    尤其还是在这种对那个人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或许处境会变得被动。

    可既然已经来了,便没有再退缩的可能。

    江鱼用隐匿术法罩在两人身上,收敛了所有气息,以免被他们发现,两人便在墨寒辰的指路下缓缓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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