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玉可儿扑向斐如患瞬间,一手环住对方腰身,一手霸道搂按斐如患脑后,将对方的脸拉近……
而后,便是惊天地泣鬼神的一个吻……
毕竟,别人的吻温柔缠绵,她的吻见血封唇。
玉可儿一啄即放。
在怀瑾捻须偷乐,甚觉孺子可教,系统懵逼,斐如患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玉可儿已经竖起一根手指在斐如患面前一晃:“扯平了!”
斐如患定睛去瞧,先前只觉那是指尖上一圈鲜红若血的印记,如今看来,却恰好便是一张小口细含留下的痕迹。
他的眼底翻滚起一阵阴晴不定,指尖抚上唇瓣,入手微温,带着黏腻,不用看,刚刚那一口,已咬破他的唇,留下了独属的标记。
舌尖轻轻一卷,唇瓣上的鲜红了无影踪,只留下月牙似的一道红痕。
“哎呀呀呀,老叟我的眼啊!”怀瑾适时出声,瞧着面前一对璧人心下说不出的欢喜。
他这冤种学生,往日里只知道死脑壳读书,看来遇到个强劲的,自然也有开窍的一日!
忽然,却又觉不对:“阿斐啊……”
才开了个头,斐如患便黑了脸:“老师大可以叫学生的字。”
“唔……”怀瑾从善如流,“阿斐啊,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斐如患黑线,只得将先前发生的事,从花船之上开始,捡了些重要的说了。
他这头边说,怀瑾那边脸色便一路黑将下去,末了大骂一声:“糊涂!”
“屠欢这群莽夫如此便罢了,你好歹是老夫一手教出来的,怎么这点微末计谋也能让你上当冒险前来!”
原来,怀瑾是被人投毒,而后扔在土匪必经之地的。
加之解毒的优昙葵斗,这彻头彻尾就是一个计谋!
因此,官府把事做绝,封锁此处,逼得屠欢下毒将势态扩大,以此要挟朝廷派药。
可,这既然是个局,便有局中要除的势要打的虎,又怎会轻易善了?
果然,便如怀瑾所说一般,这日天明后,花船载回了讨药的精壮小伙,连同那香香也在。
不及靠岸,精壮小伙便举着一捆药材朝着岸上欢喜大喊:“药拿到了!大家伙儿有救了……”
然,话音未落,他的一只手臂已被横刀一把劈断,又被紧跟其后的一支弩|箭射上花船高杆。
精壮小伙兜头一栽,落入水中,岸上立即便有人入水救人,一同还有的,便是上船抢药的人。
可,横刀弩|箭飞来之处,迅捷跟来七艘官船,官船之上,寒芒百点,齐齐都落向乱起众人。
一时之间,将断臂药草所钉的花船高杆围出了一个安全区。
香香已然中箭,连同精壮小伙一起被拖上了岸。
等众人再回头时,花船之后扇状排列了七艘官船,已呈合围之势。
那上首,人人持弩,个个握刀,肃整严明,来者不善。
“你这药闹的,倒像是要打仗一般……”人群后极远视野极好的隐蔽处,玉可儿坐在一截枝桠上,晃动着两条腿,不轻不重去扰前方立定的斐如患。
斐如患回眸,瞧了瞧对方风雨不动的模样,却也不动,任凭她脚尖时不时抚上自己的袍子,依旧只是站定观察。
“还有啊,你说那香香姐姐知不知道这一趟营生这么艰难,险些搭上性命?”
玉可儿看他不恼,便将脚尖直接点上对方腰腹,点点试探:“你瞧你,这么绝情,倒像一点也不关心似的。”
“嗯,让我想想,大概是因为你们还没亲过吧?”
“一定没有!”玉可儿自言自语笃定道,“不然,就你那烂技术,香香姐姐就应该是香肠嘴姐姐了……”
斐·烂技术·如患便果然被招惹起了脾气。
一把握住玉可儿的足踝,却在对上玉可儿明显戏谑的一张脸时无计可施地甩开,而后,头也不回地下山去了。
“你去做什么?”玉可儿忙跃下枝桠,两步赶上拉住斐如患。
“去做什么与姑娘何干?”
“瞧你这话说的,”玉可儿拽着对方手臂摇晃,“好歹也是亲过的关系了呢……”
斐如患脸皮便又要红不红。
玉可儿就勾起了唇,刚刚对方之所以负气离开,也是一张面皮透了粉,从耳根处就能看见。
所以,玉可儿才一直逗他,毕竟,其他的法子倒是不容易逼出这人内心的情绪,唯此一招他却总没法拆解,也就多容易见些真性情。
可,要真把人逗急了,做点什么没过脑子的事,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毕竟,肋骨才没那么疼了,她可不想再来一次:“要不,咱俩分个工?”
玉可儿好心好意建议。
斐如患却不接茬。
“我去取药,你去把百姓疏散一下?”玉可儿便继续道。
以为斐如患面皮薄,还拧着。
不料,斐如患却是反手点上了玉可儿的肩,数根银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落在了玉可儿上身的几处重要穴道。
几乎便是同时,玉可儿就不能动了。
斐如患略僵着手,拂袖而去。
官船上,斐如患双手拢在袖中,挺直着肩背见了主事的从七品县令万千。
此人龙精虎相,一身桀骜,虽为文官,湖蓝的云纹袍却没遮住半点戾气。
方才远处,斐如患瞧得明白,此人精于布局、用阵,区区数艘破烂官船也让他行出千军万马的气势。
且为人果决,劈臂断路,围城打援,步步都恰到好处,既震撼贼匪,又隐藏实力,偏偏还没违背半点程序理法。
这样的人才,斐如患怎能不去会一会。
于是,他来,僵着手指画下狸尾标记表明身份。
当下,便有亲信得令,清了官船隔出空阔,让二人详谈。
二人聊了什么,众人不知,玉可儿更是不知。
只知后来身子能动了,便龇牙咧嘴拔了银针朝着水边赶。
她到时,斐如患正在驱散先前逗留此地的百姓,顺带瞧了脉象,知道屠欢果然听劝,分发了解药,众人的疫病不日即可痊愈,便遣了大家顺序离开。
瞧见玉可儿时,他照旧袖了双手,而后笑眯眯:“姑娘,在下依言遣散了百姓,那么你是不是应该……”
目光适时落上花船断臂手中的药材。
玉可儿瞧见了,明白了,压着上身方才酸麻的不适,也笑眯眯:“好呀……”
她当然知道斐如患和官船中的人达成了某种见不得人的勾当,若要拿到药材也易如反掌,但他就是要让玉可儿出手,不过是想试探一二。
既试探玉可儿的本事,也瞧瞧万千的能耐。
可,他大概绝对低估了玉可儿的实力。
在四十米长大刀的绝对碾压下,玉可儿身子不动,连人都没怎么动过,就隔空将药包取了过来。
“你便轻松,我也未必要苦哈哈卖力,如何,斐公子?”玉可儿依旧笑嘻嘻,将药包递给斐如患,“奴家这本事,你可还瞧得上眼?”
斐如患这头,内心的惊异勉强还能压制,万千那头却起了不小的动静。
七艘官船上,先前肃整严明的队伍里不少人都探出头来瞧这稀奇。
最后,是斐如患先露了笑,朝着官船上几不可查地递了一个眼色,官船便顺次调转了船头,缓缓离开。
玉可儿将一切瞧在眼里:“你同他说,这山是你的山,这人是你的人,药也是你要,让他莫要拦路,是也不是,斐相!”
仗着老头的喜欢和出神入化的讹诈手段,要问点什么实在再容易不过。事后玉可儿问怀瑾难道不怀疑自己,老头捻须,还是给了那句话:老夫的眼光从来不会错!
甚至问一送一,问玉可儿需不需要单方面了解一下冰脸阿斐同学的少年时光……
玉可儿自然欣然接受……
“是,”斐如患躬身,承认得坦坦荡荡,“也不是。”
不等玉可儿追问,他便继续道:“我同他说,这山是盛朝的山,人是盛朝的人,药也是用来救盛朝的百姓,他既为一方父母官,但凡还存点为官的初心,便该高抬贵手、改日再来。”
“有何不同?”
“有,”斐如患答,“在下一介郎中,不是斐相。”
玉可儿便歪了头瞧他,末了噗嗤一声:“狸尾标,通水路。但凡有水有帮派的地方便要卖这标一点薄面,你,一介郎中,如何使得这通天的标记?”
“在下先前便说过,这是□□通用的暗号,在下也不知道有用没用,姑且试试。”
“这么说,”玉可儿盯住斐如患的脸,步步逼近,“现在看来,可是很有用啊!”
“确实如此,实属万幸。”斐如患答,磊落着神情,看不出真假,却于话音末尾,不自然皱了眉头。
靠近的玉可儿,将先前数根银针如数奉还,不过,因着她并不懂医理只为泄气,针扎得无甚章法。
可,也正因为没有章法,有一根,不偏不倚,扎在了斐如患胸前某处……
斐如患磨牙,少见地露了点窘相。
玉可儿却真的并未察觉,只是凑近他的耳边:“那是,不然此处必定要起点冲突,现在好了……”
玉可儿目光朝斐如患身后一扫:“冲突总不如香艳来得有趣……”
这句话说完,玉可儿转身即走,斐如患回身,一眼对上去了钗簪,薄施粉黛,又多处裹紧细葛绷带的……香香。
想到此处,斐如患不禁汗颜,毕竟,这人叫什么他不知道,但这诨名却已经深入他的内心。
而取了这名字,招惹了这团火那人,已经施施然顺着河道离开。
斐如患于是只能站定,等那人上前。
女子捧着胸口,同样的姿势在她做来,就不如玉可儿那般浑然,也少些玲珑瞧头……
咳咳!
斐如患忙刹住自己思绪,偏偏在对上女子毫无血色的双唇时,却又兜头扑入玉可儿那句“烂技术”的话,当下,他的脸色便真就有几分难看。
女子走上前来,仰头看见的便是斐如患这张脸,当下退开半步刹住了脚:“公子……”
她唤一声,楚楚惹人怜。
斐如患不吭声。
“公子,”对方又道,“可是红袖救错了人?”
红袖?救错?
前后思索一遍,斐如患便道:“那人,你从什么地方带来的?”
“窑子……”红袖声音讷讷,却在看到此去的玉可儿欢脱潇洒的背影时,心下起了点异样,于是咬了咬唇,含愤道,“最下三滥的窑子里,红袖按着公子交待去时,从一群莽汉身下将人救出……”
“不对!”走出一截距离的玉可儿突然刹住脚步。
【宿主,什么不对?】
玉可儿脑海中闪过红袖受伤的身影,而后猛然回头:“受伤位置不对!细葛绷带缠的位置也不对!这人,有问题!!!”
然,她回头时,先前平静的河面突地碧浪千重,无声无息间已高起数丈,水幕中,悉数怪蛇游走奔突,却都受限于水幕阻拦出不得,只扭曲盘旋做着挣扎,一时狰狞、诡异。
那其上,一头怪蛇头顶,悠然盘腿而坐松松拖着腮的,不是小斐还能是谁?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