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迎——老大!”

    沈辞安刚踏入大门一条腿,只见面前整整齐齐地站了两列,整齐划一地朝她行礼,口中还念念有词。

    尤其是队列之首的陈千舟,格外卖力,一颗赤诚之心生怕沈辞安瞧不见。

    不过她似乎没有过分惊讶,反而有些习惯了。只不过,就连站在陈千舟对面队列首位的李柯似乎也津津有味,乐在其中,这是沈辞安没想到的。

    不会营中最后一个正常人也要被热血小子们同化了吧。

    “老大,老大!昨天经过您的一番教诲,我已经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眼光的浅显,并且认真的反省过了!”沈辞安没走几步,陈千舟立刻屁颠屁颠地咧个大嘴跟在她身后。

    “说来听听。”昨晚祁箫忙着别的事,没空搭理她,所以一晚上睡得很香,此刻沈辞安心情不错。

    陈千舟振振有词:“我觉得,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确实可能存在像您所说的那般奇女子。而且我和弟兄们商量之后,一致决定继续加练!一定要为老大争光,不能再让王守义那个肥犊子欺负到老大头上!”

    “嗯!”众人同仇敌忾地发声表示十分赞同。

    沈辞安停下脚步,转身扫过众人认真且期待的神情,忽然有些欣慰。

    “那今日上午便继续练习扎马步吧——只是每人腿上摆一根细铁棍,谁的木棍掉了,就加练一个时辰。”

    众人不作声,开始沉思这个训练项目的难度究竟加了几成。

    沈辞安挑眉:“有异议吗?”

    众人挺胸抬头信心满满:“没有!”

    一个时辰后,训练场上金属与石砖碰撞的声音便此起彼伏。

    “加练一个时辰。”“加练两个时辰。”“掉了三次了吧?加倍。”

    两个时辰后,场上只有两位队长的铁棍还没掉过。

    有点儿意思。沈辞安瞧着那两人脸憋得通红,不由得暗自发笑。

    李柯还算好些的,只是汗水浸透了衣衫;反观陈千舟,腿已经抖得跟筛子一样,上方驾着的铁棍摇摆不定,岌岌可危,但每次都能在即将坠落之前挽回,倒也算有点本事。

    坏心思突然涌上心头,沈辞安背着手,若无其事地下场巡视。

    走到李柯身边时,她轻轻拍了拍李柯的肩头,褒奖了一句不错。

    此话一出,陈千舟那头眼巴巴的视线立马灼热似火的射来。

    沈辞安晃晃悠悠来到他身边,围着他绕了一圈,装作很仔细的研究他的身姿动作有多标准。

    陈千舟面上的喜悦几乎要溢出来,他仿佛已经能听见教头大肆褒奖自己的话语。

    啪,啪,啪!

    三巴掌其重无比,几乎每一下的力道都足以将陈千舟拍坐到地上,结结实实落在他的肩头。陈千舟此刻脖子也憋得通红,眼珠子瞪得几乎要掉出来,青筋突起,只为了稳住身形。

    就在他以为这让人难以承受地“褒奖”要结束时,沈辞安又像个没事人一样狠狠拍了拍他颤抖的大腿,随后才竖起大拇指夸奖他:“不错。”

    陈千舟的腿连续肌肉紧绷了两个多时辰,本来就处在抽筋的边缘,这下沈辞安贴心地助力一把,彻底瘫痪了。整个人“咻”地仰面躺倒在地上,抱着那条抽搐的腿嗷嗷乱叫。

    沈辞安幸灾乐祸,却还是一幅诧异的神情:“刚夸完你就倒了,真是掉链子。那就再加练一个时辰吧。”

    周围不傻的士兵都看出来是自家教头故意在给队长使绊子,个个憋笑憋得浑身发抖,铁棍叮叮当当掉了一片。

    众人顿觉心梗,笑不出来了。

    这回换陈千舟笑了。

    “自己捡起来,该加练的自觉点。”说这句话的时候,沈辞安感觉今天的阳光都格外明媚了许多。

    目的达到了,嘿嘿。

    从前她还在暗坊的时候,最恨的就是这个环节。奈何她难敌江枫,只好偷偷在心里记仇,想要日后还回去。可如今她知晓江枫当年是为她好,那这口恶气就只能由这群幸运的兵蛋子承受了。

    “沈教头。”一个陌生的嗓音响起,沈辞安循声看去,此人的面孔倒是从未瞧见过。

    那人恭恭敬敬行礼,解答了沈辞安的疑惑:“在下乃弓兵营队长府万,特奉欧阳教头之命前来邀请沈教头至营中观摩。”

    沈辞安颔首回礼。

    原来是欧阳朔派来的。

    正好,她本来也打算放下手头的事去赴约,这下省得她寻路了。

    -

    步、弓、骑三军之营相隔甚远,尤其是步兵营与弓兵营,需得横跨整个京城,出了城门还需向北再行十里路。

    而城中素来人群熙攘拥挤,尤其是路过闹市区,马匹更是寸步难行,以至于他们二人行进的速度尤为缓慢。

    约莫半个时辰后,沈辞安驾马跟随府万来到不久前设花灯宴的那条街道,正当她瞧见松花坊的胖老板见着她直躲而发笑时,耳畔却传来了愈来愈近的呼喊声。

    “别跑!臭小子,你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

    “站住!”

    “呵,这下看你还能往哪跑?”

    紧接着便是一阵拳打脚踢。

    沈辞安不由得想起那日就是在这遇见的邢川,他所说的话句句映在脑中。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甚至她的直觉笃定,方才那阵声音就是与邢川有关。

    “停一下。”沈辞安勒马道。

    不等府万回身询问,沈辞安率先抢答:“有些事,去去就回,烦请在此等候我片刻。”

    下马一路小跑奔向声源所在的那条小巷,方至巷口,沈辞安顿觉胸口堵塞。

    面前四五个镖头打扮的壮汉正围着一个身材高挑精瘦的少年殴打,口出诳语,下手狠戾。而此刻少年已经满身青紫,嘴角溢出血沫,抱头蜷缩在地上无力还击。

    正如邢川当日所言,寡不敌众。

    沈辞安怒火中烧,霎时凌空一记飞踢,将两人连番踹倒在地,借着冲劲回身一脚旋倒另外一人,顺势手刀劈落最后一人前胸。

    四人顷刻间散落一地,痛苦哀嚎。

    青石板上绻缩的少年此刻也投来不可置信的目光,旋即便转化为欣喜:“辞安姐——唔!”

    沈辞安说是迟那时快,一把捂住邢川的嘴。

    她蹙眉微微摇头,邢川会意,改口称她为“大哥”。

    “万安。”沈辞安伏在他耳畔轻声交代。邢川点了点头。

    地上几个壮汉挣扎了半天,好不容易爬起身来,却还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怒视沈辞安,只是眼神中没了方才那股子狠劲,反倒多生出几分畏缩。

    “你又是哪来的混小子,敢坏老子的事,信不信老子连你一块打!”为首那人恶狠狠道,但说到最后半句话时,底气明显弱了下来。

    毕竟刚才那一下是真疼。

    “大胆,几个无知镖头也敢对步兵营的沈教头如此狂言!”府万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亮出弓兵教头的令牌喝到。

    沈辞安望见那块亮闪闪的令牌之时,心中还不禁感叹,欧阳朔果然如陆淼所言那般心思缜密,尽然连这样的意外都考虑到了。连她自己都未想过将令牌带出来。

    几人瞧见令牌,连忙跪地磕头求饶,一改刚才的神气之态。

    “人我带走了。”沈辞安扶着伤痕累累的邢川,撂下一句话,转身要走。

    “可,”其中一人支支吾吾,“可他的赎金……”

    “想要赎金?”沈辞安眯眼回首睨去。

    另一人连忙将方才说话那人的脑袋按下去,慌忙道:“不用不用!爷尽管带走便是!”

    三人这才继续启程,邢川同府万坐在一匹马上,加之他身上有伤,行进速度比先前更慢了些。

    等到了弓兵营时,已是申时。

    欧阳朔还是那副谦谦模样,似乎已经在营口等候多时。

    沈辞安下马便欲行礼赔罪,谁料欧阳朔却先于她一步:“许是路上遇事耽搁了会,不打紧。我早做了准备,站在这儿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他瞧了一眼马背上虚弱的邢川,又道:“既有伤者,不若先扶到憩屋内,安置好后,沈教头也可安心与我观摩演练。”

    沈辞安应下,却还是觉得欧阳朔考虑地未免有些过于周全了。

    可他不可能与邢川相识,军中之人也禁止同镖局私通。

    揣着这份疑惑,她还是选择先将邢川安置了,再做其他考虑。

    弓兵营的氛围十分严肃,除了训练时的喝声,几乎听不见其他闲言碎语。而欧阳朔也无需多加指导,似乎整个兵营已经自成体系,井井有条。

    除此之外,放眼望去,训练场上的士兵像是一个模子所刻一般,身形竟然出奇的相似。

    沈辞安似乎能够理解,为什么弓兵营在三科汇典之上能够年年蝉联第一了。恐怕不全是欧阳朔使了心计的原因。

    因为邢川的存在,沈辞安归心似箭,观摩完毕后已不想多留。

    欧阳朔看出这一点,若无其事地问道:“这位小兄弟是沈教头什么人,须得如此心急?”

    “故人之子。”沈辞安淡定答道。

    “哦——那是我多嘴了。只是我瞧他虽然身材精瘦,却不乏力气,倒是块当兵的好料子。”欧阳朔远远望向憩屋内的邢川。

    沈辞安忽然记起,邢川曾说想要进入禁军。虽然她的私心是希望他跟随自己部下,但于公于私,弓兵营晋升高职之人确实不在少数,前途更加光明。

    “不如问他的想法。”

    得到了沈辞安的应允后,二人行至邢川身侧。欧阳朔弯起眉眼,彬彬有礼道:“听说你叫邢川,我瞧你身形矫健,颇有天赋异禀之相。不知可有意愿做我弓兵营的一员猛将?”

    “谢了欧阳教头的好意,我更希望进入步兵营。”邢川吃力地抬了抬眼,虚弱婉拒。

    沈辞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她似乎能从那双晦暗不明的眸中,看见一丝极致的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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