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安顿时心头一紧,却不敢有所动作,极力掩饰内心的紧张。

    即便是平日训练有素,可现在面对的是实打实的一国之主,她实在难以平复心情。

    圣上还想凑近些瞧瞧,却被祁箫打断。

    他笑着揽过沈辞安的肩膀道:“圣上大约是觉得,内人与前几日见过的沈万安相似吧?”

    经祁箫这么一点,圣上恍然大悟:“对,没错,就是他。这眉眼间颇为相似啊。”

    他顿了顿,又道:“只是,我似乎只记得沈爱卿家中独有一女,并未听闻何时多了个小儿。况且那日,那位小兄弟似乎也未曾提及这些?”

    祁箫颔首:“内人与那位并非亲姐弟,沈万安乃是入了营以后,才发觉是辞安的远房表弟。确认身份时,我们也十分惊喜。”说罢,祁箫与沈辞安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齐齐向圣上微笑点了点头。

    圣上大笑:“原来是场乌龙,这二人相像的程度,让朕差点以为,是祁夫人假扮成沈教头蓄意欺瞒朕呢。”

    望着圣上步伐矫健朝大殿走去,沈辞安这才长吁一口气。

    方才她的心脏都快提到嗓子眼了,幸好有祁箫替她圆场,不然可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只是,圣上似乎也未完全相信,他甚至已经将实情猜测了出来。

    沈辞安正沉思着,祁箫拍了拍她的背道:“走吧。”

    说罢,又悄声补充:“圣上不揭穿便是好事,无需多想。”

    沈辞安心有余悸地应下,随着祁箫踏入宫殿。

    由于二人本就去的晚,又在殿前同圣上耽搁片刻,入席之时众人皆已就位,大殿内只剩下邻近之人窃窃私语攀谈。

    正殿之上,一共摆设了三张席位,最中间的自然是圣上,左侧坐着皇后,右侧便是本次宴席的主角,安贵妃。

    沈辞安只是堪堪扫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不再看去。

    皇后雍容华贵,身披凤袍,头戴金銮之冠,眉目间满是一国之母的从容气派。

    而安贵妃则一袭春花烂漫紫纱裙,以鎏金鸾凤步摇簪于发间,举手投足间皆是妩媚动人之态,叫人看了一眼便要惊叹此般奇色,难寻其二。

    可偏偏这两人,跟沈辞安都不对付。

    皇后向来与安贵妃不和,更与安贵妃的叔叔沈国公一派嫌隙颇深,而沈辞安是沈国公名下之女,自然瞧她也十分不顺眼。

    而安贵妃,虽然面上一副和乐融融之相,可那都是演给圣上看的。沈辞安还记得前世,她似笑非笑地从大殿之上向自己投来的视线究竟有多狠戾瘆人。

    简直能在那对桃花眼中藏两把尖刀,恨不得将自己生吞活剥了。

    沈辞安那时也未想明白,好歹名义上也是沾亲带故的,何必对她如此呢。可能这就是深宫之中的女人吧,生怕旁人分走圣上的丝毫赏识。

    皇后原本神情漠然,瞧见沈辞安同祁箫落座后,眉心便微微蹙起。

    她心中疑惑,为何沈国公之女,会长得与婛妃之女如此相似?

    “圣上,”皇后向圣上的位置侧了侧身子,“祁将军所带的女子,未免也太像……”

    “那位是沈国公之女。”圣上笑着答道,旋即起身宣布宴会正式开始。

    霎时间,古乐由四下奏响,殿外奔涌进来一群身着墨绿水袖服的舞娘,舒展了腰肢于大殿中央翩跹起舞。

    皇后不再作声,她是个聪明人,自然是懂得圣上话里的意思。

    “祁夫人。”皇后的嗓音极具穿透力,即使乐器的鸣奏声如此嘹亮,也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沈辞安心道不妙,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对上那道灼热的视线。

    “本宫听闻,你近日寻得远房表弟,还在金城大典上一鸣惊人,救下了圣上,立了大恩?”

    沈辞安忙起身行礼:“回禀皇后娘娘,确有此事。”

    皇后挑眉,故意拖长了音调:“哦?可本宫怎么从未听闻,沈国公家中还有这样一号远房表侄啊?”

    殿内顿时窃语一片,众人小声讨论着,毕竟谁都知道,沈国公家中只有两位小姐,且从未听闻有远房男丁。

    沈国公端坐于位置上,气定神闲地端起酒盅品尝,仿佛这些事与他毫无干系。

    皇后轻蔑地扫了沈国公一眼,又扭头看向安贵妃,“安贵妃,你既是沈国公亲侄女,想必对家里有几口人,还是清楚的吧?”

    话语间的火药味十分浓烈,众人心下寒颤,皇后与安贵妃之间的过节,早就不是什么奇闻异事了。

    安贵妃莞尔一笑,温声应道:“那是自然。臣妾也有耳闻,似是有这样以为表兄弟,近年来才入京中。只是一直未寻得其人是谁,不曾想竟这样巧,入了妹妹的府中,如今又出人头地,做了兵营教头。”

    众人恍然大悟,心道真是奇缘。

    皇后还欲与她分辩,却被圣上制止:“和气之夜,何须说这些有的没的?诸位爱卿,跟随朕多年打下的这片江山,流血流泪才保我潘阳安定,朕敬诸位一杯!”

    诸臣纷纷起身,端起酒杯:“圣上万岁!潘阳万安!”

    随后一饮而尽。

    而安贵妃的视线却一直停留在沈辞安手中的酒杯之上。直到目睹她尽数饮下,才移开视线,同不远处的沈国公对视一眼,不动声色的露出笑容。

    沈辞安饮后,舌尖的酒醇香味久久不散,她反复回味间,忍不住又斟了一杯一饮而尽。

    祁箫瞥来一眼,轻声笑道:“从前没见你这般爱饮酒。”

    沈辞安颅内一片清爽之感,笑意盈盈,鸦睫簌簌,饶有兴致地向他人分享自己的感受,眼中流露出赞许之意:“宫中的酒果然还是不同于寻常人家,居然如此爽口,耐人寻味。”

    “是吗?我怎得未品出不同。”祁箫轻嗤一声,对上少女雀跃的眼神,不觉一怔。

    他草草收了视线,为自己又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到底是这酒香迷人,以至于方才自己都乱了心神。

    席间诸臣纷纷向安贵妃呈上贺词贺礼,欢笑一片,好不热闹。直至月色当空,宴席方才结束。

    祁箫扶起吃得饱饱的沈辞安,不免又是一阵嫌弃。‘好像平日在府中我亏待了你似的。’

    不过沈辞安丝毫不在意,她还沉浸在美餐一顿的喜悦之中。

    “留步。”二人正要踏出大殿的门槛,却被人喊住。

    原以为只是圣上寻祁箫有要事商量,却没想到安贵妃也一同前来。

    沈辞安看着这个艳丽婀娜的女人,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圣上果真拉了祁箫去商讨要事,而沈辞安也被安贵妃紧紧牵着手带回了寝殿。

    一路上,安贵妃表现得如同沈辞安失散多年的亲姐妹一般,嘴巴说个不停。从儿时趣事聊到宫内轶闻,从家长里短说到朝政变化。

    沈辞安听来听去,无非是些不轻不重的话题,既没有跟她透了沈国公的底,也没有向她交代朝中真实的形式。反倒是那些艳俗的八卦说了一堆又一堆,宫中的女人都是如何死的,何时似的,沈辞安几乎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她对这些最是不感兴趣,却也不得不应和着安贵妃。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似乎感到寝殿内越来越热,莫不是门窗闭得太紧了些?

    安贵妃一边同她闲扯,一边掐算着时间。眼瞧沈辞安面上逐渐泛起了晕色,她估摸着圣上那头也该结束了。

    安贵妃轻柔的将沈辞安的纤手放在掌间把玩,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直叫沈辞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妹妹呀,我同你可谓真是一见如故,想说的话怎么说也说不完。姐姐今日留你陪我唠唠嗑,你可会怨姐姐嘴碎,太唠叨了?”

    沈辞安笑盈盈道:“姐姐口舌伶俐,妹妹只觉的时候不够用,巴不得再听姐姐说上个三天三夜呢!”

    二人不约而同地捂着嘴皮笑肉不笑起来,不知道的或许真以为姐俩关系有多亲密。

    沈辞安的脑袋愈发沉重,视线也渐渐出现重影。

    她的酒量何时变得这样差劲了?

    安贵妃眼瞧时候到了,便起身要送沈辞安出门:“时候也不早了,我已经同圣上说过,天色已晚,今夜便留你们夫妻二人在宫中过夜,明日一早再返程。眼下,祁将军那头估摸着也该结束了,不若我将你送去吧。”

    “谢姐姐好意,我自己走便好。”沈辞安谢绝了安贵妃的“好心”。

    待她走出几步,安贵妃还站在宫殿门口轻喊“有空常来玩”。

    好重,好晕。

    多半是醉得厉害了,不曾想宫中之酒的性子竟然这样烈。曾经三缸不倒的她竟也败下阵来。

    沈辞安一步深一步浅地走着,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要去何处寻祁箫。她只知道,一旦自己停下,很可能下一秒就要瘫软在地上,不省人事。

    “沈辞安!”

    她不知道是自己醉过头,出现幻觉了,还是真真切切地听见了祁箫的声音。但她还是朝着声音的源头转过身去。

    下一刻,她便重心不稳,直直朝前方跌落。

    在即将与地面触碰的最后一瞬,有人环住她的腰腹将她托起。

    随后,沈辞安只觉得自己似乎凌空而起,路途颠簸摇晃,许久之后,才陷入香软的床榻之上。

    那人身上有一股清淡的香味,十分好闻。沈辞安像一只贪婪狡诈的狐狸,深深埋在那人颈间,嗅了一路好闻的味道。末了,还心满意足的咂咂嘴。

    她此刻根本意识不到,少女的柔软抵在男人胸膛,温润的薄唇若即若离地蹭过男人的颈间,耳垂,下颚,是件多么危险的事情。

    祁箫喉结滚动,心下燥热不安,静静瞧着软榻之上意识不明的沈辞安。

    他想到老者所言,想到那块青胎,想到三年前的那场大火,想到他日思夜想的人或许就是面前这个娇软的女人,顿时难耐躁动。

    他欺身跨至榻上,跪坐在沈辞安身前,再也不去抑制那份微妙的感情,狠狠覆上微张着的软唇。

    沈辞安忽然觉得唇上一热,那股好闻的味道顿时充斥了鼻腔。

    本能地环住那人的脖颈,一手扣住他脑后,贪婪而留恋地从他口中汲取那股香味。

    祁箫没想到沈辞安会如此动作,若本来他还存有一丝理智,现在便是彻底陷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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