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灾民露出喜色,连忙跟着小厮离开,一部分人持观望态度。

    排队的人一下少了大半,几人很快发完粥回了后院。

    “小姐,这些人真是势利眼,也太过分了!”珍珠愤怒道。

    “有人帮忙施粥是好事,要不然今天哪能这么早收工”,池浅敲了敲酸痛的肩膀不在意的回答。

    宋喻止扶着池浅坐下,“我们已经占尽先机,只等灾情过去就行,何况,斗米恩升米仇,这些人被喂的太饱有时候也并不是好事”,最后一句带了点意味深长。

    接下来几日,池浅明显感觉到排队的人越来越少,留下来的大部分是年长的或者年幼的,他们按部就班,每日早晚发完粥便回后院窝冬。

    绿叶见此激动的跑回池语然身边,“大小姐,三小姐那处就剩些老头老太,这不,又早早关门了。”

    “还是咱们正令厉害!”管事弯腰恭维,他投向地面的眼神却充满鄙夷。

    回头他就把打探到的消息事无巨细的禀告给他的主子,“主子,主母今日又向家里支了一千两。”

    说完他立马跪下,实在是他主子的脸色太难看。

    “下去吧”,李修辞沉着脸捏了捏眉心,半响,他才开口,“我一刻都不想在忍受这个蠢妇,通知红烛行动。”

    年底大雪终于停下,不费朝廷一丝救济,安平镇百姓安然度过雪灾,被衙役统计死亡的百姓基本都是外地逃难的,此奇迹令朝廷大惊。

    就在众人以为池县令因此能更上一层楼时,他却写奏自请退老还乡,另举荐其女婿担任县令一职。

    一介举人被特升为县令,这天大的喜事很快被百姓传扬出去,宋喻止顿时名声大噪,又有施粥的善举,他接任时百姓都很欢迎。

    池浅摸了摸威严的官服心生感叹,她上辈子是踩了狗屎吗,这辈子竟然这般走运!

    她这边有多喜,池语然那边就有多崩溃。

    “怎么可能?他不是秀才吗,这辈子怎么会考上举人?”池语然愤怒的扫落桌上的物件,站在桌前喃喃自语,“她怎么配当县令夫人!不对,这都不对,我要去阻止我爹!”

    “我要去找我爹”,池语然大步朝门外走去,她推门,门纹丝不动。

    “绿叶!”池语然吃惊的朝门外喊道。

    大门依旧紧闭。

    “快来人开门!”“死奴才,都死哪去了!”

    池语然在屋内焦急的踱步,嚣张的语气一转,十分柔弱,“来人啊,我肚子疼!”

    紧闭的大门从外被人推开,池语然摸着小腹不解道:“夫君这是做甚?”

    李家除了李修辞,谁敢关她!

    “不关你,放你出去找三妹一家子麻烦?”屋里一片狼藉,李修辞皱着眉停在门槛处。

    “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池语然捂着小腹靠在桌边,男人无动于衷的站着,眼里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她不敢置信道:“我肚子里的是你的亲骨肉,你竟这般冷血!”

    回应她的只有无边无际的冷漠。

    心脏一片刺痛,池语然惨白着脸,只觉得自己十分委屈,她做了这么多,为什么最后还一无所有。

    她定了定神不甘心道:“明明施粥救了灾民的是我,我花了那么多银子,凭什么最后的好处都成了她们的!”

    “所以,你为什么会知道有雪灾发生”,这是李修辞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冷声问道。

    池语然被问住,她抬脚朝外走,被小厮进屋拦住,她只能随便编了个理由,“我猜到的。”

    借口拙劣,敷衍。

    李修辞冷笑,不想在在这人身上浪费一滴时间,“你爹已辞官回越州了,你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池家大小姐,你最好保佑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否则你连最后的价值都没有。”

    交代完话李修辞转身离开,房门被重新关上。

    时间飞逝,转眼池浅肚子已满七个月,因为肚子里怀的双胎,她的双腿已经浮肿,无法太久的站立,经过大夫轮流把脉,最后建议她卧床休养。

    宋喻止送大夫出门。

    大夫走出门停下,心情沉重,“县令大人,双胎的预产期比之单胎提前一个月至两个月,您还请早些准备好稳婆。”

    见状,宋喻止立刻安排稳婆入府,为了保证生产顺利,还特聘了一位大夫留在府里随时召唤。

    在众人焦急的等待中,三月初的深夜,池浅的肚子出现不规律的阵痛。

    珍珠带人冲进偏院,“稳婆,稳婆,我家小姐要生了!”

    听见呼喊,稳婆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大声回应,“来了!”

    一波人直接小跑到主院,稳婆接过苦茶提了提神,喘口气吩咐道:“先准备热水,然后在煮一锅参汤端过来。”

    “这些小姐之前已经吩咐过,我们都准备好了”,珍珠有条不紊的指挥婢女。

    屋内的喊痛声越来越明显,稳婆又喝了一杯茶走进屋,只见她们的青天老爷正守在床边,她之前就听闻宋老爷十分爱重妻子,没想到是真的!

    终于熬到凌晨,天将破晓之际池浅顺利诞下双胞兄弟,她看了孩子一眼昏睡过去。

    双胎在古代并不多见,被称吉祥与如意,两人给孩子取名宋明朝和宋明阳,池语然听到这个消息在次发了一通火,可是依然无人回应她。

    五月池浅试种棉花,秋季收货成功,她亲自秀了一件棉花图案的薄袄作为安平县的特产献于皇帝,帝大喜特封其诰命。

    池浅一辈子温饱无忧,睡醒不愁,闲时种棉育人,忙时施衣布粥,活成了人人羡慕的咸鱼。

    五十岁,她在木槿树下安然长眠。

    谁都没想到她会先宋喻止走,满头雪发的男人亲自为她整理仪容,以木槿为棺木,奉上她最爱的祭品。

    宋府唢呐一响,李修辞便知那人已逝去,修剪棉枝的手停下,半响他抱着一捧最美的棉花为她送行。

    只见宋府门前熙熙攘攘排满人,百姓们特意雕刻了一座石像为棉花夫人送行,素绸落下一少女闲适的站在木槿树下,绝美的容颜带着悲天悯人的圣洁,她含笑看向手中的棉花枝。

    池浅睡醒睁开眼,脑袋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她痛苦的捂着脑袋消化突如其来的记忆。

    消化完记忆,她整个人都是蒙的,她只是在木槿树下打会盹,再睁眼她就穿成一本年代文中的恶毒女配。

    而且也不知道记忆哪里出了问题,她现在只记得这本书里她是被报错的真千金,认祖归宗后为了得到亲生父母的关注,不断打压女主,为了夺回未婚夫的心,她不断陷害女主,最后一事无成被父母彻底厌弃,被男主噶腰子死在医院。

    池浅躺在床上摸了摸健在腰子松口气。

    她这段突如其来记忆更像个大纲,只知道她未来大致发生的事,却没有详细记录,比如原主什么时候被认回去,究竟怎么打压女主的,这些她统统没印象,她想避开原主的结局都不知道从哪下手。

    能活着,谁想死。

    她摸了摸身下芦苇编织的草席有些生无可恋,失神间躺的位置成了黑漆漆的不知名地方。

    池浅:!???

    熟悉的木槿香萦绕在她的鼻尖,紧绷的身体放松,身下的芦苇席变成丝滑的软垫,她伸手摸向四周,壁面都是木制感。

    她又抬手摸向头顶,也是木头,使劲推了推,推不动,她又敲了敲,回声厚重,是顶极好的料子。

    她意念一动从木盒回到床上,这个木盒类似一个小型存储空间,进入的方式必须是躺着,这点就很奇葩,池浅翻了翻记忆,原主并没有这个,所以这个木盒是跟着她过来的。

    就很奇怪。

    “池浅,你今天身体好点了吗?能下床干活吗!”知青苏南隔着帘子关心道。

    “切,一下地就头晕,这什么病,是懒病,苏南,你就是太善良才相信她!”另一个下乡的陶笛不屑的瞧着池浅的床。

    池浅把白衫的扣子扣好起身,撩开帘子朝苏南笑了笑,“没事,老毛病而已。”

    这句话池浅没说假话,原主动不动头晕的原因和她第一世很像,长期的营养不良导致的习惯性贫血,说白了就是一直吃不饱饿出来的。

    原主有个差一岁的弟弟,她妈李芬是个普通的家庭主妇,偶尔接点散活贴补家用,她爸在钢材厂干基层员工,每月工资不高,十五块左右,交完两人的学费只够吃饭。

    身在重男轻女的家庭,作为女孩,这次的下乡之行李芬舍不得又白又胖的儿子,就把正读高三的原主抵了过来。

    一小袋米,两身洗的发白的衣服,这就是池浅目前所有的家当,李芬连张粮票都没舍得给她,就像丢垃圾一样把原主丢下乡。

    原主四岁帮家里干活,超负荷的运动加上长期只摄入单一的碳水,让身体变的极度虚弱,到了乡下她为了省粮食天天只吃一顿,肚子饿得都恨不得把胃给消化掉,池浅撑着发软的身体下床洗漱。

    苏南见状,并不觉得同住的池浅是在装病,因为对方脸色实在是太白,白的一丝血色都看不见。

    她从锅里拿了两个粗馍馍递给池浅,娇软道:“池浅,我肚子吃太撑了,这馍不吃中午就更硬了,更难吃,你帮我吃掉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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