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村民在那两名男子朝我们走来那一刻,纷纷变回正常的模样,不再直勾勾盯着他们看,而是各干各的。
只有我们这部分人用满是疑虑的目光打量着两人,这时候我身后的一个年龄比我大几岁的男生轻轻扯着我的衣服,压低声音问:“他们是谁啊?”
我摇头:“我也不知道。”
说完母亲拉着我往人多的地方走去,那个高瘦男一见我们要走,立即由走改跑,三部作一步追上来,拦住母亲的去路。
“这位姐姐,抱歉,我们是大学生组织团建来爬山的,但是现在我们和组织走散,能不能告诉我们这里是哪里啊?”高瘦男人拦在母亲身前,又往后退几步低下身好声好气的问。
母亲将我挡在身后,仍然警惕的看着他。这回周围的村民有的只是瞥一眼就走了,有的还留下来好奇的盯着这两人。一听到他们是大学生,停留下的人更多。
慢高瘦男人几步的矮胖男人终于跟上来:“龙哥,龙哥,哎呦,可让我跟上。”说着还顺势靠在高瘦男身上,不停的擦汗。
我躲在母亲身后探出头看向他们,矮胖男收回手帕间看见我正盯着他,又从口袋间掏出两颗包装亮晶晶的糖果,他脸颊上的肉往上挤使他本就不大的眼睛直接成为一条细小的缝隙,呵呵笑着递给我:“小朋友,别害怕,叔叔不是坏人。叔叔这有糖,全都给你,喏。”
在母亲要教训我之前缩回头,不去理会他们。母亲只是用力握着我的手表示警告,我松一口气心里不知骂了几回那个矮胖男人。
区区几颗糖就能收买我,天真!我现在口袋里有的都比他的还多,而且他手上的那种糖果是最难吃的,所以在市面上也是最便宜的一种。用这种东西糊弄谁呢!
母亲严声拒绝:“不用了,收回去吧,我家小孩不喜欢这东西!”
矮胖男白胖的面容顿时通红,无措的看向高瘦男:“龙哥……”
被唤作龙哥的男人毫不掩饰对我打量的目光,眼神深邃审视着我,这样大胆的打量让我汗毛直立,情不自禁板着脸如临大敌般和他对视。
“这位先生,我家小孩不懂事,要是哪里冒犯了你们还请多多担待。要是没事了,可以让我们走了吗,这也快到晚上了,我们还要赶在天黑之前回去呢!”
直到母亲挡去他的目光我才得已喘息的机会,这个眼神真的太令人厌恶。我心情抑郁,只想母亲快些拉我离开。
母亲这次语气非常不好了,明眼人都直到她生气了。
周围看戏的众人识趣走开,矮胖男人没多说话立即让开道路,可高瘦男好似听不明白母亲的意思,仍拦在路前。
他摆出一副温和的嘴脸:“抱歉,我们正好也要下山,不知能不能跟着你们一起?”
我看他这是不答应就不给过去的架势,幸好这条路也不窄,三个人并排走还绰绰有余。母亲想带到这点,二话不说拉着我绕过他们。
眼见高瘦男人要拦就被矮胖男人拉住:“龙哥,龙哥,收收脾气,我们还是别惹人家不高兴,这毕竟是他们的地盘,何必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高瘦男沉默不语,插肩而过的时候,他仍再凝视着我,我打定主意他不会对我怎么样,回他一个挑衅的鬼脸。做完快速收回目光,也不管他会做出什么表情,心里那点抑郁的情绪也全消散干净。
母亲拉着我走的步伐越来越快,路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对白衣僧人,有一对白衣僧人来到我们身边,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条细长的鞭子。
我们都被他们打了一鞭,很疼。妈妈被他们打了头,她的额头留下一条细长的鞭痕,鲜血顺着脸颊滴在我的新衣上。我则是打了左手,食指被鞭身上的倒刺刮出一道血痕,不是很深,冒出一点点血珠而已。
“妈,对不起。”我知道我们是犯忌了,但具体犯了什么忌就不知道了,反正不用猜想也知道肯定是我惹出来的祸。
这些僧人都是村里最西边的那座寺庙的人,他们的身份非常神秘,据说他们是神明的使者,可以保佑村子永世不受灾难侵害。起初是没人信的,直至村子迎来了一场长达一个月的干旱,已经很久没有降雨而导致地里的庄稼全都枯萎,田地也干裂出一道道缝隙。
实在走投无路时,村民不得不去寺庙求雨,寺庙里的僧人就说是我们不敬神明而引来的惩罚,只要每年带一些祭品去祭拜就可以破解。
果然,这一试真来雨了,而寺庙里的僧人也跟着被人们敬畏起来。对于他们的建议几乎言听计从,但最后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村里寺庙里的僧人一夜之间只剩下三分之一的人。同时也赶上国家打击封建迷信的风潮,因为这里迷信太深而且地理位置特殊,国家不得不在这里里一个政府以用来监督。
到现在,村里的习俗只剩下每年上山祭祀这一活动了,政府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打击这活动。
那些僧人最后也没有被剔除,他们也顺理成章管理祭祀所有要务,只要我们在期间犯了忌就会被打,就像刚刚一样。
还好那僧人走了,去到后边赶人,让他们快点走。我回头正好看到有几个人也被打了,不敢在看了。
“黑夜要到来了。”母亲拉着我的手,自言自语。
“什么?”我有些不明白,天黑而已,又不会有什么事发生。直到撇到那些本在我们后面的人竟到了我们前面,还有那些已经到我们身后的僧人。
更奇特的是,我还看到最北方的那座政府高楼,很高很高,遮住了半边天。又它感觉离我们很近很近,仿佛我只要一伸手就能摸到那高楼的窗户。
妈妈低着头拉我走得更快了,我也有些焦急起来,想到哥哥他们不知去了哪里,有没有跟上队伍。
那路形成了圆环,如同头尾相连的蛇,但其实继续上前走几步才发现,路并不是想通的,尽头是一座桥,一座只有一半的桥。
路边的杂草全化成水,不,应该不是水,像是用蓝色的水彩笔画出来的液体,不仔细看还以为是水。
没人敢走出路面也没有人敢回头,除了那两个被僧人赶过来的外乡人,矮胖男人惊慌失措的跑着,因为身材原因不知撞到了多少人。高瘦男人反而很冷静,跟在矮胖男人身后,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
母亲也注意到那两个的男人,没有面对时的警惕,反倒是一脸怜悯:“若是往常他们跟着我们一起走肯定没事,可偏偏是这次,只能怪他们运气不好,不知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了。”
我心中满是疑惑:“为什么?这次有什么不同吗?”
母亲叹气道:“这次祭拜我们收到神明的回应了,他告知我们这次之后就离开这个地方,我们也不用永远受限这个小小的村落,村里的大人也可以离开村子去外面寻求更好的生活。那些僧人也是我上山祭拜以来第一次看见他们离开那个寺庙,想必也收到神明的暗示了。”
“所以现在所发生的一些都是前所未有的吗?”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场面。”母亲点头说。
我看着越来越近的断桥:“那现在要怎么办?”
母亲终于松开我的手走到我身后说:“跟紧前面的人走,别开小差!”
我心中还有很多疑虑没问出口,就来到断桥前,只好认真盯着前边人的脚步。见前边的那人竟然不走桥面而是来到桥边缘,等他走后我还有些不敢相信,这点地方真的能走的了吗?
“快点!”根本不给我犹豫的机会,母亲在身后催促道。
我闭上眼睛,下定决心迈出第一步,等来并不是想象中的踩空而是一块平坦的地面,我立即睁开眼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只见脚下多出了一条路,很小只有大人一只脚掌宽,勉强能过人。而一旁哪还有断桥的身影,只剩下脚下这一条窄窄的石路,路边全是蓝色的液体。我紧紧跟着身前的人身后又有妈妈护着,稳稳走着没落下去。
继续往前走十几步,脚下的路边逐渐宽敞,石路的尽头停着几盏小船,我跟着大人们一起下到了一条可以容纳三个人的竹筏上,我和妈妈分开了。
我看到妈妈上了另一条竹筏,她跟我说不要捣蛋,还让和我乘同一竹筏的大人多照顾我。
我只是点头答应,根本不在意和我同乘的人是谁,我只想看看那两个外乡人要怎么办。
因为离得近,我也看得清楚,连他们是什么表情都不放过。矮胖男人不知所措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一个个踏上那窄小的桥缘,犹豫不决。
这倒不是怪他犹豫,他的身材本就大,别说能不能走稳那条石路,可能他的脚比石路还大。反而那个高瘦男和他成了一个对比,他异常的冷静,根本不理会他的同伴直接跟在村民身后踏上石路。
那个矮胖男人最后还是跟着高瘦男后一同踏上石路,幸运的是,这石路比他脚掌宽一些,可倒霉的是路边根本没有什么可以支撑的东西,他迈出的每一步都要平衡很久,几次还借着身前的高瘦男来保持平衡。
厉害的是高瘦男看似瘦弱,其重心意外的稳,即便被矮胖男抓着也没出现什么问题。于是他们两个就一直保持这样的姿势慢慢走到尽头,变故就在这时候出现了。
排到他们的时候,前面的人刚好够三人上了同一条船,高瘦男犹豫一会儿上了一条离他最近的空船,理应矮胖男和他一同的,但还没等他上去,船就自己划走了。
这个变故来的突然,矮胖男还没反应过来,船已经划走很远了。其他人平静的看着那条船渐渐远去,岸上的矮胖男顿时六神无主,死活不肯上船。
他身后的人也不急,没人催他,这里的路很宽敞,饶是矮胖男堵在前面还是有地方绕过他上船的。
我所在的这条船早就划走很远了,最后看到那矮胖男人还是没有上船,高瘦男的船则往我们的反方向划去,逐渐被白雾掩盖完全。
这时候站在我身边的人呲笑一声,我转头看向身边才发现和我同乘一条船的竟是我那两个哥哥。我被夹在他们中间,动不了。
大哥顺势抱着我,而二哥则从背后抱着我,他们抱得很紧,我有些要喘不过气了。想让他们松开一些,可声音嘎然而止,我说不出话了。
有什么东西不断朝我涌来,如同陷入泥潭之中般窒息,我不敢乱动,眼皮也开始变得沉重。陷入黑暗前,我看到大哥二哥满脸焦急,他们的嘴一直在动,可我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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