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奈地笑了:“我们也是身不由己,不知怎么的多了一个朋友就算了,还一直被那个朋友半怂恿半逼迫去了一些奇怪的地方。现在这里还是她提议司机半路改道过来的,我们两个都睡着了,醒来就在来的路上了。”
陆三:“不会是今天来叫你们一起出去散步的那个女生?”
我点头。
“怪不得我看她怪怪的,她身上有一股奇怪的波动,我还以为你们是一伙的。那看样子她还没发现你们发现她有问题,不过看今天那架势应该也快了。不过话说回来,我就一直好奇,你身旁这位朋友的护身符若是真的,可以免受这里的影响,而你一个普通人又是怎么做的不受影响的?”
陆三说出自己的疑虑。
我摇头表示不知道:“或许我是天命之子?”
陆三没再继续这个问题:“算了,算了。或许你命格硬,天生就是辟邪的,俗称鬼见愁吧。”
我想到饭店的经历,不可置否。
陆三躺回床上:“还是快些补充精力吧,不知道今晚会不会出事。像这种异常波动的地方,总会有一些异常的东西出现,你身旁那位朋友应该比较熟悉。”
听到这,身旁的白竹晰在被子里的手伸出来握上我的手:“很可怕,糖。它们很可怕,各方面都是。”
我轻轻拍了拍安慰说:“会没事的,这不是还有陆三吗?他最熟悉这种事件,而且他家只派他一个人来,那应该是问题不大的。”
我含笑看向他:“陆三,你觉得呢?”
陆三立即点头,非常有信心的点头:“必须的,放心,有我在,一切都不是问题,顺便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我知道他心里还惦记着我们对他实力的怀疑,没有说什么,毕竟是有求于人。
让他人来保证自己的安危不是我的做事风格,不是信不过他,人总归有些防人之心的嘛。
白竹晰探出头问:“那我们要守夜吗?”
我询问看向陆三,陆三:“我来守,你们睡吧。”
一个人守一个晚上似乎有些危险,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要守一晚上?”
陆三撇嘴道:“不然,这本来就是我的任务,怎么,关心我?放心吧,我早就习惯了,有什么事我会叫你们。”
我心里虽不怎么认同,但嘴上不说,但愿今晚没啥事发生吧。
聊着聊着已经九点多了,走了一天的山路,又受了惊吓,白竹晰早早就睡着了。
夜晚的山林真的很凉,这里的被子实在太薄,一张被子冻得难受,我将空出来的两床被子叠在一起盖在白竹晰身上,才安心挤进被白竹晰暖好的被窝里。
期间白竹晰迷迷糊糊醒来嘀咕一声:“糖?怎么了?”
我轻松说:“没事,睡吧。”
我看向隔壁床靠在床头的闭目养神的陆三:“三哥,今晚辛苦你了,我定了闹钟后半夜我来守。”
陆三闷声点头。
我努力放松精神,让自己安静下来,很快就陷入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我是被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弄醒的,连忙起身看向房间里唯一的窗户,窗帘已经被拉开了,漏出破了一个大洞的窗户。
房间里没有开灯,微弱的光从窗外照进来,照在地上的碎玻璃上,再看隔壁床的陆三已经不见踪影,看来是出事了。
这时候白竹晰也清醒了,她捂着嘴惊恐的看向窗户,像是那里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
我再次看向窗外,那里只有树叶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影子,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想到白竹晰的体质,显然那里有东西,这种情况下的人显得那么无力。
我只能抱住她挡住她的视线:“快,闭上眼睛,别看!一切都是假的,幻觉而已!”
其实我心里也怕的要死,有些东西并非真实存在,能照成伤害的不过是内心的恐惧实质化。
尤其是这个时候,最好什么都别想。
我能逼自己不要多想,但白竹晰不能,她颤抖的身体不断在告诉我她的恐惧。
她嘴里还断断续续地说着:“后……后……后……面……面……糖……我闭上……上……眼还……还能看见……看见……”
我感受到身后不断逼近的寒气,和小时候看到鬼火的感觉一样,不能再熟悉了,不过这可没有鬼火温柔。
不知道为啥,我心里倒是没多害怕,很平静很平静。
无奈那无力感太强烈了,我再怎么冷静也不能做什么,这是要玩完的节奏啊!
白竹晰眼看就要吓晕过去,我使劲掐着她的腰让她保持清醒,这种时候要是制造所恐惧的东西的人没了意识那是真的玩完了。
只要白竹晰还清晰,那东西就不会真要了我们的命。
我是不会想有人来救我们,现在唯一期望的就是大哥给的护身符能起点作用。
显然是异想天开了,那寒气已经实质化了,我余光瞥见一只苍白长着长指甲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那手慢慢的抚摸我的喉咙,仿佛再找下手的地方。然后我不合时宜地笑出声了,怀里颤抖不停的身躯停顿一下,连带着一直抚在我的脖子的手也停顿一下。
我趁这一小小的停顿,猛的扒开那手,一个后踢过去。
意料之中踢到一个实体,可惜那寒意更快,在我收回脚的瞬间顺着我的腿攀上我的后背。
顿时如同千金重的东西压在后背,病床也随之从中间塌陷下去。
我只能来得及把还在傻愣中的白竹晰推出去,恨铁不成钢地吼过去:“别愣着啊,跑!快跑!快跑啊!”
显然这并没有什么卵用,白竹晰失了魂似的,瞪大眼睛像木偶一样保持着被我推出去后的动作。
看到她这个诡异的状态,我心想这回是真的完了,两个都跑不了。
白竹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迷了心智,而我只能庆幸她没被控制上来给补我一刀。
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点办法,身后的重量并未因为我意识模糊而减轻,我现在脑海里反复播放被压瘪的葡萄的画面。
我快要疯掉了,寒意入骨,侵蚀我仅剩不多的抵死挣扎的意志。
妈蛋,陆三那厮说好保护我们结果自己跑哪去都不知道了,哎,苦啊!
我想到了死亡,想着人死后会去哪,想到了那身着红衣的细长身影。
再次看清那红色身影时,我来到一座破旧的房屋前,房屋的门向内打开,里面站着一个背着我的红衣人。
这个地方对我来说并不陌生,曾和母亲上山祭祀的那会儿来过,同样的位置,同样的房屋,屋前还有一块一模一样的大石头。
只是这个房屋看起来破旧好多,唯有屋檐下还挂了两个红灯笼,灯笼上分别写着一个囍字,能看得出一丝喜庆。
我第一个想法就是谁曾在这里结过婚呢?
我看向那个身着红衣的人:“何素?”
红衣人应声转身,脸上带着熟悉的笑容:“好久不见,巫灵糖。”
这次见面我特别清晰的感觉到他身上不断溢出的悲伤,我不明白既然很伤心,怎么还能笑出来呢?
我走到他身边,同他的视线看向身前的佛像:“你一个神仙也会来拜佛?”
他沉默一会儿,才轻声嗯一声。
那佛像已经很破旧了,肉眼可见那外层的镀金掉成一块一块的,一看就没有让人敬畏的意思。
可惜那时候和母亲来的时候我并没有机会进屋,不知道这屋里会有什么。
进屋的时候就觉得熟悉,直到看到这尊佛像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这熟悉了。这里不就是遇见那奇怪和尚的屋子嘛,真是巧了。
“既然不开心为啥还要笑,多难受啊。”我没看何素,上前仔细打量这佛像。
何素没有说话,我们就这样保持沉默,各干各的事。
我也不是非要他回答不可,只是不明白,神仙也会像人一样拥有烦恼嘛?
不知过了多久,不说话也没动作的何素忽然席地而坐,随着动作扬起的不知是灰尘还是白雾。
等这些散去时他身前多出一张桌子和一对软榻,而他则拿起茶壶分别给桌上摆着两个茶杯倒茶。
“喝一杯?”
我没有犹豫,坐在他对面的位置,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那佛像慈悲天下的模样。
何素自顾自连喝几杯,随后自言自语:“要是这是酒就好了,不过瘾。”
我拿起茶杯轻呡一口,入口先是苦随后甜,和平常的茶水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既然想喝酒,为什么不把茶换成酒呢?”我问。
他看着手中的茶杯,神情中带着不知觉的笑意:“习惯了,改不了。”
我不明白:“习惯也是可以被打破的,我记得小时候我一紧张就习惯啃手指,后来只要我一啃手指就被爸爸打,就没了这个习惯。”
何素笑道:“看来你爸打得不错,这的确不是什么好习惯。”
我不服:“难道你这习惯就是好的?”
说完我微微惊讶自己的失态,再回想才反应过来,喝酒还真不是什么好行为,少量可以调情,但看何素喝茶那样,要是真是酒那是真的恐怖。
我及时止损:“抱歉,我的意思是可以适量饮用,茶和酒都是一样的道理。”
何素眼中带着迷茫,摇头笑道:“也许吧,曾经我是个爱喝酒的,后来有个人告诉我酒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就改成和他一样喝茶了。倒是你,说的话总会与我曾经的一故人相重,给我一种兜兜转转中还是同一人的错觉。”
我撇嘴不甚在意道:“那个人该不会也是见你喝一次酒就打你一次吧,看起来遭遇和我差不多嘛。”
何素又续上一杯:“他没打我,我自愿的。”
我惊讶的张大嘴巴:“啊?”
何素不知想到什么好笑的事,眼中不再是迷茫:“嗯,我自愿的。说来也巧,我们最后还在一起了,这里就是我们拜堂的地方。”
我再次感叹一声,想到门前挂的两个红灯笼,怪不得呢?还说是谁,没想到那人就在我面前。
我自认识他后,就没在他身边见到一个活人,连鬼魂都没有,心中充满疑惑:“那她呢,我怎么没在你身边见过?”
“他啊,死了。”何素躺在地上,轻飘飘说。
我注意到到他声音带有不可察觉到颤抖,也明白他身上那股悲凉是为何了。
“节哀!”我有些抱歉,问到他的伤心处。
不由脑洞大开,该不会他所说和我相似的故人就是我吧,虽然何素长得很帅为人也不错,我挺喜欢他的,但这不代表着我想和他结婚啊,那都是前世的恩怨了。
何素好像看出我心所想,笑道:“放心,不是你。说来怕你见笑,我喜欢的那个人是个男的。”
我松一口气:“那就好……”等等,男的?!男人和男人也能在一起嘛?
何素:“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男人喜欢男人,听听多好笑啊,我当时也和你甚至比你反应还大。可到最后我们还是在一起了,他答应过我的,他说好的……”
此时此刻我不知道要做出什么表情好,毕竟我是真的震惊,喝杯茶来缓一缓这个信息。
这时还陷入回忆的何素突然拦下我的茶杯特别认真的盯着我:“知道我是这样的人,你会讨厌我吗?”
发生了什么,话题怎么转到我身上了,而且讨厌谁?
我下意识道:“什么?”
何素盯了我良久,最后轻笑一声拿走我的茶杯,续上一杯再递回给我,我不明所以接过茶杯。
就听到他说:“你总是这样,那么多年过去,发生了这么多事,还是这么天真,或许这些事对你来说都不在意。”
啊?我被说得不知所措了,虽然他说的字我都认识怎么一连起来我就不理解了?
见何素不再说话,自个喝闷茶,我不忍看他伤神,努力回想他所说的话,猜想他应该纠结于男男之恋。
这种恋情我从未听说过,听的最多的就是男女之事,想来不是受主流所接受的,其中的艰苦难于用语言来描述。
我思来想去,只能挤出几个字来安慰他:“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而且这本就是你们之间的事,何必在意旁人的说法,只要你们两人情投意合……”什么都不成问题。
话还没说完隐约看到他脸上有泪光,慢慢降音闭上嘴巴,心中多出一个猜测,显然不是什么好的。
自知说错话了,心中想要补偿,却不知道要怎么做。撇到一旁的佛像,我心生一计。
来到何素身边,说要借他的一小片红布,看到他还没来得及掩去的泪水。
何素连忙用手臂挡住眼睛,闷闷说:“我眼睛不小心进沙子了,你干嘛突然靠得这么近?”
我没有揭穿他的谎言,没问他为什么哭了:“你这身衣服这么繁琐,那么多布料,我能要走一块衣料吗?”
何素掩面回答:“随便。”
得到应允,不等我动手,他就丢过来一块红布,是他的外袍:“你要它做什么?”
我看他已经擦干净泪水,恢复原来从容不迫的姿态,应该是调整好情绪了。
我拿着这外袍,仔细打量,想不到看着挺普通的衣服一摸才发现其中的珍贵,布料柔和上面还秀满凤凰的暗纹,因同样是红色的,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这么好的衣服我不忍心破环,只选了最边缘的地方裁一小块出来,剩下的还回去给他。
在他再开口之前解下我用来绑头发的发带,将它们缠在一起,打上死结:“红的是你,白的这条是我。按照我们这边的说法:将两人穿的衣服要来一块布,那块布代表着自己,将它们缠起来烧了,就能永远不分开。现在我们缠在一起永远都分不开,像这个死结一样,只要你不主动解开它,以后你就不再是孤身一人,你还有我!”
我期待地看向何素,希望他能开心一些,脸上的笑容多一些。至于这个说法还是父亲那边的习俗,不知真假。
何素只是愣愣地看着我手中两块红白缠在一起的布,良久才笑出声,笑的很大声。
我不明所以:“怎么了?”
等何素终于停下来时,他摸了摸我的头:“谢谢,我现在心情好了很多。”
说着拿过我手中的打着死结的布,随后手心中冒出一团火,在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烧个干净,连灰尘都没有。
我正要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他不愿意吗?这才反应过来我好像说过烧了才代表永不分离的意思。
我更加惊恐了,我只是说说而已啊!像他这么厉害的神仙,什么事他都知道,怎么可能会信我这个说法。
何素轻轻点了点我的额头说:“以后这种事不要在做了,不管是谁,都不能对他这么做,知道吗?”
我不答应:“为什么?”你自己刚刚都做了。
何素只是拉着我的手,朝屋外走去,眼前一亮,入目的是无边无际的草坪,身后的木屋已消失不见。
“因为,你是自由的,就像风一样。我想和你一样,我想跟着你一起。”
我感受这吹起我散下来的长发的微风,情不自禁笑出声,接过他的话:“风是不处不在的,我喜欢风,当然你也是自由的。”
被牵着的手忽然一松,耳边传来何素忽远忽近的声音,有些不真切:“既然这样,请珍重自己的生命,带上我的期望去了解更广袤的世界,好吗?”
我的心莫名一空,身旁的何素不知踪影,还没叫出他的名字就被一阵风吹迷双眼,眼睛不知怎么干涩得要命。
什么意思啊,为什么要我带上你的期望,为什么要怎么要珍重生命,为什么……不把话说清楚了再走。
再次醒来时,最先看到的就是那熟悉的白花花的天花板,很快眼前的景物又变得朦胧,我重新闭上眼缓冲好久。
后背还残留被重物压着的感觉,一同伴随的还有尖锐的疼痛不断刺激我的神经,促使我清醒过来。
“糖!你醒了吗?你终于醒了!”
我的头痛得要死,根本不想理会耳边的声音,觉得烦燥得很!
用被子拉上来蒙住头,企图隔绝那烦人的声音。
偏偏身体不如我意,耳边说话的人也不如我意,拉下我的被子:“糖,别这样睡,容易窒息。”
我实在受不了,重新缩回被子:“让我安静一会儿,可以吗,我现在真的很难受。”
话音刚落,那烦人的声音消失了,耳根终于清净下来,身后传来的痛感不断地提醒我,我真被不知是什么的东西给压了。
我侥幸活下来了。
是谁救了我?何素吗?珍爱生命是说我吗?
等终于适应了疼痛和眩晕,我才有心思观察周围的情况。再次睁眼,光线没有刚开始那样刺激,眼前模糊的景象逐渐清晰,白竹晰坐在我的床头边削梨。
她全部注意都放在梨身上没注意到我醒来,我想要喊她扶我起来,就撇到她削皮的动作非常的不熟练,好几次差点割到自己的手。
我叫住她,连叫几次她才反应过来,慌忙放下梨时还是被刀在右手食指划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陆三不见踪影,而我整个身子像木乃伊一样被绷带包裹起来,有些地方还渗出一点红,看起来伤得很严重的样子。
我试图动一下双腿,疼痛感来的更加清晰猛烈,不过看它还能动我就放心了。
还好腿还在。
白竹晰发现我的小动作,连忙放下手中削了一半的苹果,特别小心的抱住我,让我靠坐在床头:“糖,你可担心死我了,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边说边吸鼻涕,不一会儿我就感觉到肩膀部分的衣服湿了。
我不好意思继续闹脾气,又不是她害了我,那种时候是个人都害怕,可我实在不想说话,稍微呼吸重一些都能拉到我后背受伤的地方。
我默默等她平复好情绪,中途给她递了几次纸巾后,就不知要做什么好了。
她应该通宵守在我的床边,那黑眼圈都快拉到脸颊上了,满眼血丝活着像活死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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