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一晚上的事,我现在又热又累又饿,身上也黏糊糊的,回想在幻境中被打得满身血,顿时更难受了,护士姐姐给的巧克力我不想吃。
白竹晰离得近听到我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饿铃声,边笑边从包里拿一包压缩饼干和一盒牛奶递给我:“还好我将我们两个的包都背出来了,诺,吃一下垫一下肚子。等他们回来了,我们再去吃午饭。”
看着贤妻良母般的白竹晰,我感动得一塌糊涂,一声妈脱口而出。
白竹晰无奈拍了一下我的背:“别贫了,快吃吧。”
压缩饼干口感不太好,干巴巴硬邦邦的。注意到白竹晰好像也没吃过东西,我将咬过那一边掰掉吃了,还剩下一大块递回给她:“你吃,这太干了,我喝牛奶就好。”
白竹晰不客气接过咬一口说:“没办法,压缩饼干就这味。”
我躺在一旁,将空奶盒随手丢进一旁的垃圾桶,看着她一口一口将剩下的饼干吃干净,困意也渐渐浓郁,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叮铃——”
“哼~又见面了,灵糖!”
何素这次不是一身红衣了,换成素白的长衫。上面还有竹叶的图案,淡青色的,意外的素雅。
我环视四周,满眼黑枝红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当然是你破阵的时候,那个女孩现在还好吧?”何素卧在躺椅上,喝着茶问。
我:“嗯,救回来了。”
“可你看起来不太高兴,怎么了?”
我低头看着眼前的茶杯,不知要怎么说,想问那些失踪的人都去哪了或者是这疗养院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何素放下茶杯,轻扣桌面拉回我的思绪说:“山从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你已经很厉害,第一次面对这种事还能单独破阵简直是少有的天才了,剩下的事应该由专业人员来办。”
我也不纠结这些了,该知道的总会知道。想到来时似乎听到一串铃声,那铃声就是何素送我的那把伞上系的铃铛发出的,我意识到我把他的伞落在灵物的空间里了。
“何素,抱歉,那把伞我弄丢了,我知道那把伞肯定不是我能赔的起的,但你可以对我提要求,只要我是我能做的我一定……”我小心翼翼提起这事,越讲越不自信,声音慢慢低下来。
见何素听我这话后笑了,我赶忙继续说:“我知道那把伞很特殊,我赔不起。不过你想要什么或者需要我做什么,我能做的一定拼尽全力去完成!”
何素笑着摇头:“不用,说了送给你的就是你的,你的东西如何处理那也是你的事。”
我心里不好受,就算是送给我的那我还是把它弄丢了,将这事换在我身上定是非常生气的,感觉这种一点都不重视我的心意:“毕竟是我弄丢了你的心意,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
何素无所谓道:“随便你。”
心下不是滋味,经历那些事后,静静喝着茶是难得恣意。不知何时起一阵风,吹动木牌啪啪相撞,我顺着风来的方向,那站着一个撑着红伞的人。
何素撑着头笑着说:“又来客人了呢!”
我站起身望向那个身影,那人越走越近,我看清她手中拿的那把红伞,正是何素送我的那一把。
我猜到来人是谁了,不敢看何素,有些局促叫了来人的名字:“朱珍。”
红伞抬高,漏出撑伞人的姣好面容。少女身后还背着一把琴,眉眼弯弯红唇齿白笑得明媚:“巫灵糖。”
两两相望,唯有欣喜。
我有些不敢相信,伸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温凉的体温顺着指尖传来,眼前景物突然朦胧,我慌忙眨眼,怕一切都是假的。
这时候有人替我拂过眼泪,朱珍的脸颊在眼前放大,直到额头相碰。
我猛地回过神,连连后退拉开之间的距离:“你怎么……”
“咳!”身后传来何素的咳嗽声,我顿时脸红,连忙向何素介绍朱珍:“何素,她是朱珍,是我的……朋友。”
何素上下打量着她,收回脸上的笑容微微点头:“你好,朱珍。”
我不知何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严肃,心中见到朱珍的兴奋也慢慢平静下来,也忍不住担忧起来。
朱珍仍是一脸笑容:“神仙哥哥好!”
何素站起身离去,直到身处红林中,只看请那一抹青色,他冷冽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这里本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朱珍也收回笑容,解下身后的琴将它放在地上,随后的动作让我震惊。
她朝何素所在方向跪下,磕着头哭着哀求:“我听说过你,你很厉害,一定能救她,求求你,救救她吧!求求你,救救她,救救她……”
我弄不明白这其中的情况:“这到底怎么回事?”然而没人理我。
朱珍一直磕头哀求着,额头处已经流血,混着眼泪滴落在黝黑的土地上。何素则是静静看着,直到朱珍已经没了力气,磕不动了,就一直保持跪坐的姿势,应该是晕过去了。
良久,远处的何素轻轻叹息,来到我身旁如同员工向自己的同事抱怨老板安排的工作太多的模样:“看,我都下岗好多年了,被分配到这看守红林好好度过晚年生活。没想到还是有人到这来求我,这让我很困扰啊!”
我自然知道自己被利用了:“是因为我的原因吗?伞?”
这把伞是我从空间出来时,朱珍说的那句话后留给她的东西,我希望她可以用这来自保的。
“是也不是。”何素叹了一口气说。
这下我心里更不是滋味,浑身如同蚂蚁咬一般难受,真诚道歉:“抱歉,是我的原因给你带来困扰了。”
何素蹲下身敲敲那把断了铉的琴:“没想到现在还有这种灵,我实在不明白这么弱的灵怎么可能会有能力制造出空间。”
听着他转移话题的话,实在猜不出他的喜怒,我不敢说话安静听着。
“不过这确实是把难得的好琴,稍微修修还能用。”何素挥手瞬间,那把断弦的古筝完好如初,他拨弄几下,音色纯正有力。
一首曲子就这么弹奏出,我越听越觉得熟悉,到最后终于明白,何素弹着这首曲子是朱珍曾经经常弹的一首曲子。
末了,何素出声问道:“她是不是给你弹过这曲子?”
我轻应一声:“嗯。”
何素这才笑出声:“噗,我刚刚弹得是完整版的。没想到人家早就盯上你了,也怪不得你会被她带到那村子。”
“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何素:“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那村子的吗?”
“我……”我正想回答,记忆突然混乱起来。何素也不催,等着我回答。
原本那一段被蒙了一层纱的记忆渐渐浮出水面:
好不容易考完试,正式进入寒假。正打算好好逛一遍这个城市,奈何快一月份的天气还是如此炎热。
待在家里连续吹了一周的空调,又突然降温,人差点没被这气温整感冒。周末的时候,大哥难得休息,见我待在家快奄掉的样子,打发善心带我去这比较出名的寺庙住几天。
我不做多想,就带几套换洗衣物,剩下的都是大哥收拾要带的东西。分成两个背包,一人一个刚刚好。
一说去玩我可是精神抖擞,感觉可以扛一头牛,哪想到那寺庙竟在城市边缘的一座山上。
站在山脚下抬头望天,正是太阳最烈的正午,上山的小道都被茂密的树林遮掩起来,走的时候没有想象中的炎热,偶尔还吹来阵阵凉风。
虽说没有炎热的太阳,但也遭不住一直走上坡路,中途休息一会儿,吃一些食物补充能量继续爬山。
等我爬的累死累活,身后的背包都可以将我带倒的那种,经过我的苦苦哀求,大哥才同意背我走完剩下的路。
大哥背我时还不忘嘲笑:“在村里上爬下跳不见喊一声累,才来城里几个月,怎么娇的跟城里养的姑娘似的。”
我默不作声,笑就笑吧,反正不让我继续爬山就好。
大哥继续说起小时候的事:“还记得你第一次上山祭祀的时候吗?”
我知道他要讲什么了,那简直就是我的黑历史:“不记得了,不记得了,大哥你又是背我又是说话,你都不累的吗?”
“哈哈哈,大哥又不是你,可没你这么矫气。唉,那时候也是爬山,你也真是倔,累也死撑着不说。当时我和老二笑你好久呢,哈哈哈。”说到二哥,大哥又哀愁起来:“不过你二哥也是,去当兵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联系家里人。”
“你上次不是和他通了电话了吗?当时还不让我听呢!”我还想狠狠掐着他腰间的肉,奈何大哥身材管理太好没有一点赘肉,只好放弃这个想法。
大哥像在后背长了只眼睛似的,知道我的想法:“怎么还生气了,想掐我啊。”
我只能紧紧环住他的脖子,威胁道:“小时候的事不要提了,再提信不信我掐死你。”
大哥丝毫没有被威胁到:“呦呵,翅膀硬了,胆子也大了,敢威胁你大哥。那你也信不信我直接把你丢在这,让你自己爬上去?”说着作势要把我放下。
我顿时秒怂,不断哀嚎:“哥,哥,哥,我错啦,错啦。别丢下我啊,我不想爬山啊!”
见我求饶,他使力将我往上提了提:“别鬼叫了,我耳朵快聋给你了。”
我立马闭嘴,紧紧环住他的脖子,生怕他把我丢在这。
不知走了多久,等我醒来的时候还在大哥的背上,抬头看一眼天边,已是傍晚。
天边火红火红的,壮观的火烧云。
我也瞧见山顶上的露出一角建筑物,应该就是寺庙了,我拍拍大哥的肩膀:“大哥还有多久才到啊?你累不累啊,要不剩下的路可以放我下来走。”
刚说完,大哥立即直起身,松手,一气呵成。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屁股摔在地上,那酸爽只有试了才知道。
“啊——我的屁股!”我不顾形象捂着屁股大声哀嚎道。大哥预料我会这样,提前捂好耳朵,后退几步看向别处假装不认识我的样子。
我登时气不过,借着一旁的树捂着屁股站起来要去打他,手还没够着被他轻轻一推,我往后退了好几步顺势又坐回地上,屁股更是雪上加霜了。
大哥居高临下看着我:“就你这样,碰你一下都怕你自己摔碎。”
我那个憋屈啊。
“那你放手的时候就不能说一声吗!”
这时候,大哥身后的小路蜿蜒处,走出一个女人。女人披着长发,穿着黑色连衣裙,身形高挑,慢慢走下来。
这好像是我们一路走来第一次见到的路人,不过这个路人看着有点奇怪,她没穿鞋,是光着脚走路的!
大哥不用我提醒也知道后边有人经过,快速把我拉起来靠在一边不挡她的道。
等女人走近了我才看清她的眼睛竟然是全黑的!
天啊,在树林里遇见一个光着脚,披头散发一身黑,眼睛全黑的女人这不妥妥的惊悚恐怖片吗?
大哥安慰我说:“别怕,我在。”
我在心里默哀,大哥你能不能别说话啊,要是让人家注意到我们就完了啊。
女人路过大哥时,没有任何问题,我心也稍稍放下了,心想应该是长的比较特殊的路人而已。
然而理想和现实总存在一些差距,就拿现在来说,女人停在我面前。
她突然来个九十度转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我正好和她对视,当时我都快被吓尿了,还好没喝水一点尿意都没有。
女人的身子也跟着转过来,向我走来。我心中已经喊了无数次“卧槽!”,二选一,这是什么‘幸运之子’啊!
“哥,哥……”我已经说话不利索,牙齿打颤。
大哥貌似终于良心发现在女人快碰到我的时候猛的将我拉进他的怀里,护着我严声问女人:“你是谁?”
女人一声不吭,站在原地一直盯着我。我努力转移视线不去看她,可女的的眼睛如同黑色的沼泽让人深陷其中挣扎不得。
大哥也发现她的不对劲,伸手捂住我的眼睛:“别看。”随后他对那女人吼一声:“滚!”
顿时狂风大作,空气中多了灼烧的味道,等大哥移开手时诡异的女人已经不见了,身旁飘下许多黑色的纸灰。
我接过一小块纸灰,是平常祭祀的时候满天飞的那种纸灰,心有余悸:“大哥,刚刚那个人是人吗?”
大哥揉了揉我的头,笑着说:“要是我说不是人你会怕吗?”
我想来一会儿,心里还是觉得害怕点头说:“怕!”
大哥收回手拉着我的手腕继续走:“怕也不要紧,看多了就不怕了。”
我想到那次饭店走廊的事:“大哥,你是不是也能感觉到那些东西?”
“嗯。”
“啊,原来你早就知道了,那为什么什么都不跟我说?”害我还以为只有我是这样的,都不敢说出来。
大哥:“知道为什么我们每年都会上山祭祀吗?”
我心想这和祭祀有什么关系:“不就是祭拜先祖,求神保佑嘛?”
大哥:“不止这个原因。在很久以前我们村里的每个人都有这种能力,只是现在血脉流于外世过于分散,已经很少有人有这种能力了。”
我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没想到我们那小小的村子还有这样的故事:“所以我才看到那些东西吗?”
“其实这些东西每个人都能遇到,只是他们看不见自然就没什么事。但是也会存在一些气场能力强的,我们一般称为灵物。我们的存在就是消去灵物的执念,指引他们去该去的地方。”
我惊叹道:“听起来好像很牛逼的样子。”
大哥突然停下,抬头仰望着前方的寺庙:“糖儿,你不必觉得害怕,拥有这种能力,就意味不能过普通人的生活,不能像普通人那样无忧无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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