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婧一行人回到家,除了她自己,同行的几个人都是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
蒋太太知道女儿最近日子难过,见她回来,忙问:“玩的怎么样?”
乔意瞪着俩大眼睛祈求的望着小表妹,千万别说什么疯话呀!
蒋婧没理乔意,接过春桃递过来的湿帕子,把一双手仔仔细细的擦了一遍,擦掉上面敷着的颜色,重新变得白嫩细腻起来。
“娘,我今天过的挺开心的。”蒋婧出乎意料的来了这么一句,将乔意都惊呆了。
没等乔意反应过来,蒋婧又对他道:“今天谢谢表哥了,我明天还找你玩。”
还来?
乔意用力按住“噗通噗通”乱跳的小心脏,今天被你吓了一路,明天我可不干了,明天要乖乖读书,谁叫也不出去。
-
庄子上的事情不多,凌家的动静有素云时刻盯着,凌文冲除了温书外,几乎没有其他事情可做。
闲来陪凌母坐上一会儿,或者看庄户们侍弄庄稼,要不就是去开阔的地方练一练骑马。
马不是什么好马,普普通通的,只比上次租来拉车的劣马强上一些。
马术是君子六艺里的“御”,是书院开设的课程之一。
凌文冲原本对马术课程是不怎么上心的,反正他将来要走的是文举的路子,骑术好不好并不重要,能在马背上坐得稳就行了。
可经历了一次“车祸”之后,开始觉得会骑马不仅仅是装酷,反而有意想不到的用处,开始对这事上心了。
要是早早就学会了,哪里用得着去租马车,又哪里会有那一系列的麻烦出现。
庄子外头有一条河,水流不大,里面也不长鱼虾,只有妇人们偶尔到这里来洗衣裳,平时安安静静的,少有人来。
河道转弯的地方有一片开阔地,地面平整,又因为临水的缘故,没有飞扬的尘土,非常适合练习骑术。
小七背着一包吃剩下的小苹果,皱着一张脸可怜兮兮的劝,“少爷,咱们还是找个会骑马的人来教吧,光我们两个,万一有个什么事,小的也跟不上趟啊!”
凌文冲牵着马走在前面,听到小七的话抚了抚马脖子上的鬃毛,笑道:“你是怕我从马上摔下来吧?”
小七“啪”的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往小缩了缩身子,嘟囔道:“小的什么都没说。”
“你想太多了。”凌文冲从小七背着的包袱里掏摸了一会儿,抠出来一个小苹果,放在掌心里掂了掂,然后托着送到马鼻子下边。
马儿闻到苹果香甜的味道,打了个响鼻,大嘴一张就把苹果叼走了。
凌文冲喂完小苹果,接着刚才的话继续,“别的马我不敢保证,咱家的马用一个‘好吃懒做’来形容是错不了的。吃的地方有它,跑的地方绝对看不到它的影子。于其说是骑马,不如说是坐马。”
小七被这个“坐马”的形容逗笑了,“咱家的马哪里就像少爷说的那样了?”
“不信?”凌文冲挑了挑眉,深深的看了小七一眼,“一会儿等着瞧。”
这句话刚说完就见马儿停住不动了,歪着大脑袋伸着长嘴往小七的后背上凑。
凌文冲急忙用力拉缰绳,“快快快,离远一点,它这是闻着味了,打算一锅端呢!”
小七听了这话,一蹦三尺高,忙背着小包袱往前头去了。
别说,这马对吃的东西很是执着,一改刚才的懒散,“踢踏踢踏”的加快了步子,追着小七往前走了。
……
凌文冲端坐在马背上,威风凛凛。
小七在前面用力拉着缰绳,把马嘴和马眼都拉成了一条直线,一边拉一边哀嚎,“我的祖宗哎,您倒是再走两步啊?从出来到现在,走的步数还没我多呢,真给你们老马家丢脸!”
马儿“扑噜噜”打了响鼻,半个眼神都没给他,犹自在那里犟着,四个蹄子牢牢钉在地上,半丝也不动。
凌文冲看着小七在那里做各种无用功,深叹一口气,问道:“带来的苹果还有吗?”
小七哭丧着脸,“就剩下俩了,全被这祖宗吃光了。”
“行了,把绳子给我,你去找一根长竿来。”
小七也弄不懂自家少爷要长竿做什么,不过像自己这样不聪明的人,听少爷的话总没错的。就像刚刚说自家马“好吃懒做”的事情,自己还不信……
河长生长的一丛丛一簇簇都是喜湿的草,长竿子一个也看不见,小七跑了很远才弄了一根回来,比拇指略粗一些,大约一丈来长。
“少爷,能用吗?”
凌文冲拿起竿子掂了掂,又挥舞两下,“能用,你拿络子把那俩苹果装上,然后绑到竿子一头。”
小七恍然大悟,看了看犹不自知的马儿,又抬头问凌文冲,“少爷,你这是要用苹果吊着它?”
凌文冲点点头。
小七凑到马跟前,呲出一口牙笑得好不得意,“人家都是用胡萝卜吊驴的,你呢,是被苹果吊着的马,你看你这个不争气的,越活越回去了。”
嘲弄完马儿,小七跑的远远的把苹果吊在竿子上,然后又跑回来,举着竿子来回晃悠。
马心里在想什么不得而知,反正看见俩苹果,也不拗着了,撒开四蹄开始追。
小七被追得上窜下跳,“哇呀呀”乱叫,“你慢点慢点,我跑不动了,刚才让你动你不动,现在又撒了欢似的跑,鬼上身了吧?”
马身上的“鬼”翻了个白眼,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嗯?”
小七脖颈上一凉,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可怜兮兮的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叨叨,求生欲拉得满满的,两条腿跑的越发欢实了。
凌文冲端坐马背,打起全部精神,配合着马的步伐调整着自己的姿势。
实话说,这马骑起来比书院里的马难度高多了,人家好歹只是奔跑速度有区别。胯/下这匹不一样,它又跑又跳还抖,为了追上前面的苹果,简直用出了十二分的本事,要不是苹果吊得高,它怕是还会在地上滚上两圈。
性格无赖成这样,也不知是谁调/教出来的?
凌文冲骑了一会儿,呼吸粗重起来,背上渗出一片汗,腿和胳膊也有些僵了,再看前面的小七,更是跑的气喘如牛,上气不接下气。
凌文冲有上辈子的记忆,自小没有苛待过身边的人,看小七这样,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他手腕一抬,勒住缰绳让马停了下来,腰背用力,长腿一抬就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小七见马停了下来,也不跑了,把竿子竖起来当成根棍子拄着,努力不让自己趴下,眨巴着眼睛等待凌文冲下一步指令。
凌文冲把马拴到河边的石头上,看着小七胀红的脸和满头大汗,心中不解,“休息一会儿吧,今天怎么这么听话?累成这样也不吱声,要是平常早嚷嚷起来了。”
小七默默的把苦水咽回到肚子里,还不是刚才说错了话,怕你骂我?
两人找了块石头,刚要坐下,那边草丛中就钻出一个脑袋来,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哈,还是你们会玩?”
凌文冲抬手捂住了脸,心里哀叹,怎么又是他?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昨天刚在酒楼见过的乔意。
“你怎么来了?”
乔意从草丛中跳出来,抖了抖满身的草屑子,“不来我怎么知道你这么好玩,还会骗马了?”
凌文冲一直搞不懂乔意的脑回路,怕他又往歪处想,干脆闭嘴不说话。
乔意走开了些,对着藏身的草丛喊:“你也出来吧。”
话音刚落,草丛又摇动起来,接着又一张熟悉的脸露了出来,是男子装扮的蒋婧。
凌文冲按了按额角,指着他俩,“……你们这是?”
“来找你的呗。”乔意大大咧咧的笑,“没想到竟看到这么一出戏,有意思,有意思,改天也带我玩呗。”
凌文冲的脸黑了黑,假装没有听到这个提议。
蒋婧是女子,身手并不利落,与草叶子搏斗了半天还是没能成功钻出来。
凌文冲心有不忍,伸出手去想拉上一把,突然又想到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正准备把手撤回来,手腕上突然一紧,低头一看,正与蒋婧的目光对个正着。
蒋婧抿唇一笑,借着凌文冲的手腕一使劲,向前大步冲出来,层层叠叠的草蔓纷纷断裂,再也无法束缚住她。
蒋婧不比乔意每天爬墙练出来的身手,更狼狈一些,凌文冲不好帮她整理,退后了一些,“你的丫鬟呢?”
蒋婧两手忙着拍打身上的草叶子,眼睛往左侧看了看,努了努嘴,“那边呢,我和表哥先过来的。”
谁家的丫鬟会和自家小姐分开啊?什么先过来,分明就是和乔意一起偷偷看热闹来了。
凌文冲想到刚才骑马的事,脸上不禁也有些发烫。
蒋婧拍干净身上的草,头发上也摸索着摘了一通,这才整了整衣裳离开河边。
凌文冲走在后边,看着她头上发髻边缘没摘掉的草叶子,只觉得心里毛毛的,哪里都不对劲,手也蠢蠢欲动,好几次都按捺不住想伸出去。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