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怎么又绕回来了?一会儿下毒一会儿不下毒的?

    凌文冲看着小桔都快晕出圈圈的眼睛,笑了,“小桔你记着,计划一件事情一定要周全,要把所有的可能都想到。我刚刚说了幕后之人,可没说只有一个人,万一他们一个计划着别的杀人方法,另一个只想着下毒呢?”

    小桔一愣,“是哦!”

    “把计划想周全,然后把所有的可能性都考虑进去,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凌文冲除了说给小桔的这些,还有一点没说,幕后之人已经给凌母下过一次毒了,而且还暴露了,再来一次简直就是找死,那就相当于告诉众人:是我干的,来抓我吧。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让素云和碧桃跟着凌母,时时刻刻都要保证最少得有一个人在凌母身边。

    茶酒饭菜如果有问题,碧桃第一时间就能发现。若是有人借着倒酒上菜的机会把汤水洒在凌母衣服上,有素云碧桃保架护航,也能保凌母无忧。

    至于污人清名这样的脏事更加说不通了,幕后之人的目标是贞节牌坊,凌母清名被污,那就真如打水的竹篮般,成了一场笑话了。

    凌文冲让所有人都保持着警惕,下棋一般的将身边的人都放置在合适的位置,无非是为了确保一些小意外不会发生罢了。

    在他的眼中,真正的杀机不在别处,而在这个小花园里,在眼前这汪如绿宝石般美丽的潭水底下。

    小桔还想再说话,凌文冲突然在她耳边“嘘”了一声,“有人来了。”

    果然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从远处传来了过来,都是女子的声音,人数还不少。

    凌文冲快速的对小桔道:“还记得你该做什么吗?”

    小桔点点头,“不着痕迹的将太太引到这里来,与您互换身份。”

    “去吧!”

    小桔走了,只剩凌文冲一个人在黑暗中蛰伏,等待着对猎物的一击必杀。

    他没有紧张,也不惧怕,心脏一下一下跳得沉稳有力,一次一次将血液压向全身,让头脑保持着清明,让四肢保持着灵动。

    他像一座高耸的雪山,覆盖着冰冷的铠甲,随时准备着同大地搏斗,与苍天争锋。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连女子轻盈的脚步声都能听清楚了。

    没过多久,假山洞口的光线暗了一下,接着两个人影闪了进来。凌文冲藏在暗处,没有出声。

    “少爷,少爷。”一个女子在小声轻唤。

    是小桔的声音,凌文冲听到这里,从黑暗里走了出来,“母亲,小桔。”

    凌母从外面进来,一时不适应,什么都看不见,站在那里不敢动弹,“文冲?”

    凌文冲伸出手去牵住凌母,“我在这儿,没事的,您别担心。”

    凌母的手心里都是汗,凌文冲帮她擦干,小声道:“您和小桔在这里等着,我现在出去。”

    说完这句话,凌文冲松开手,想把身上的斗篷解下来。不想手刚松开,又被凌母紧紧攥住,她用了那么大的力气,将凌文冲的手都攥疼了。

    “母亲……”

    黑暗中,凌文冲看不清凌母的神色,但她的声音还是坚定的传了过来,“儿子,我反悔了。”

    “什么?”凌文冲没听明白。

    “我答应你的事,反悔了,我不能和你换身份。”

    “……”

    凌文冲差点一句国骂出了口,绞尽脑汁,用上所有人脉,撒下小半数家产,所有人拼死拼活一个来月,就换来一句“反悔了”?

    他眼神呆滞,不相信的再问了一次,“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不答应和你换身份。”

    “为什么?”凌文冲低声怒吼。

    他的凌母是一国的,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竟然受到了来自最亲的人的背刺。

    凌母啜泣的声音传来,“我是你娘,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替我赴险。”

    “赴险和赴死,哪个更危险,你分不清吗?啊?你反悔了,我怎么办,眼睁睁的看着你去死,然后再出去拼个你死我活?”凌文冲头上青筋暴起,神色的狰狞的低吼。

    凌母从没见过凌文冲这个样子,吓了一跳,依然坚持,“……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是我的命,我怎么能拿你去赴险?”

    “我是你的命,你的命就不是命是吧?”

    凌文冲往旁边踹了一脚,踢在坚硬的山石上,脚趾头生疼,忍着疼痛和怒气继续跟凌母讲道理,“娘,我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才去的,我会水,又是男子,是绝对不会出事的,你不一样,你会水吗?”

    “我不会水,可你是我生的,你不明白一个母亲的心,她不可能让自己的孩子去冒险。……而且,也许什么事都没有呢,你也没有证据证明有人会害娘,不是吗?”

    没证据吗?凌文冲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对面那人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

    我把所有的证据和推测都一点一点的给你看过,给你讲过,不是吗?

    我也说过这次的事是二房的一次机会,只要抓住了幕后之人的黑手,我们就可以正大光明的离开凌家,过自己的日子。

    从此之后,我再也不会睡到半夜就被噩梦惊醒,带着满身的汗湿爬起来拼命回想自己白天的布置,生怕一个疏漏断送了我唯一亲人的性命。

    我说过我想要你幸福,不必守着一块灵牌在后院蹉跎到死……

    你现在跟我讲证据?

    哈!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凌文冲仿佛一只被水草缠住的飞鸟,眼看着天空就在眼前,却无能为力,只能被拖着向深渊坠去。

    没想到就在这个黑暗的山洞里,在黎明升起的前一刻,他与他最亲的人在这里对峙,就为了这么一个可笑的理由。

    你一句“不明白母亲的心”,似乎就压过了世间的一切情和理。

    自己是不明白一个母亲的心,可你就明白一个儿子的心吗?

    明知前面就是刀山火海,只能抱成团奋力一搏,也许会受伤,但更有可能逃出生天。

    偏有一个母亲跳出来,怕自己的儿子受伤,孤身跑过去给火海里加了把柴,然后儿子依然等在那里,连个可以合作的人都没有,只能等死。

    凌文冲的心里涌上了无数的悲哀,四肢像是被冰封住了一般,动都不能动了,他哑着声音问凌母,“您不让我去,那您打算怎么办?”

    后三个字他加重了语气,问凌母,也是问自己?

    怎么办?连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凌文冲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凌母的回答,只等到她一句:“……我出去了。”

    凌文冲用力闭上双眼,深深的把肺里的郁气呼出去,眼睛再睁开的时候,里面清明一片,那些暴躁和怒火都被压在眼底最深处,暗得几乎看不见。

    “等等,我还有话要说。”

    “什么?”凌母迈出去的脚步又转了回来。

    也许是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结局,凌母想再看一看自己的孩子,再听一听他说的话。

    凌文冲走近了些,与凌母面对面,手臂向一边伸开,像要给她一个拥抱。

    凌母的眼睛已经适应了山洞里的光线,见凌文冲伸开手臂,也迎上前去。

    凌文冲单只手搂着凌母,拍拍她的后背,眼睛里的泪光一闪而过,低低的道了一声,“对不起。”

    三个字极轻极细,像一缕小小的风,一晃就消失不见了。

    然后另一只手五指并拢,闪电一般划过漆黑的空气,重重的在凌母后颈落下。

    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凌文冲从未想过闲时同乔意讨教的这一招会用在自己母亲身上。

    他也不想这么做,可是他没有退路,二房没有退路,绑在他这条船上的其他人也没有退路。

    错过了这次机会,也许就再也等不到下一次了。

    这是一次殊死博斗。

    凌母不想选择,只能自己帮她选择。

    “小桔,过来。”

    凌家母子的矛盾爆发的很快,而且激烈。小桔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她站在原地,劝也不敢劝,动也不敢动,只能把自己当成一块山洞里的石头。

    此时听到凌文冲叫她,这才活了过来。

    “少爷。”

    凌文冲将怀里昏睡的凌母递给她,“太太交给你,你看好她。”

    小桔听话的将人接过来,凌文冲把身上的斗篷解下来铺在地上,让小桔和凌母都坐上去,又从腰间解下两个香囊,“这两个香囊是防虫的,你带好。”

    小桔接过香囊,一个放在自己和凌母怀里,一个放在凌母脚边上,“我会看好太太的,少爷放心。”

    凌文冲没有接话,整整自己的衣裳,慢慢的转身向着洞口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调整自己的步伐和身高,待走到洞口时,高高吊起的马面裙已经触及地面,身姿看起来和凌母差不多了。

    这是他一个月的训练成果,从制定了计划的那一刻起,他就在有意识的练习自己的体型。

    凌母是个高挑的女子,凌文冲又还没有完全长成,身量虽然不同,但也相差不大,凌文冲只要微微屈膝,再在鞋底上做一点手脚,就能完美的掩饰自己的身高。

    这并不难,难得是一直屈着膝。

    洞口有小蜘蛛拽着一根垂丝慢慢落下来,银色的丝线被洞口的光线一照,竟发出璀璨的光亮来。

    凌文冲接住了这只小蜘蛛,放在一旁的山石上,“改天再来结网吧,今天时机不对,别再弄伤了你。要好好活着,活着太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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