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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不思寄来一封信说社团要举办新年活动,迟几天才能回来。他还说不要担心,他一定会回来、圣诞夜见。于是,伊莎贝尔每天起床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跑到邓布利多家看他回来没有,结果他直到圣诞夜前一晚才回来。
大概是晚上十点多,伊莎贝尔还在老师的办公室写东西,被灌进来的冷风吹得发抖。她一看,窗户竟然自己向外打开、诡异至极,就像有人施了个魔法。然后她走到窗前,正要合住窗户,透过玻璃上的水珠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她往下看,长发染着橘黄色的灯光,像是一条随风舞动的丝巾。
戈德里克山谷已经陷入沉睡,放眼看见黑色的海洋,翻滚的波浪里映着几条明带。今夜没有星星也没有雪花,只有两个在黑暗中醒着的人久别重逢、互相遥望。
灯下站着阿不思。他仰头看她,挥了挥右手,不知是“你好”还是“再见”。这两条支流分别向东西奔跑,汇不到一处。又黑又远,伊莎贝尔想,他应该是笑着的、他总是对她微笑。她也挥手,合上窗户——太晚了,明天见吧。
几个小时后,明天到了。
天未大亮,伊莎贝尔已经打理好自己的头发。
头发太长容易打结,她觉得自己是时候剪短它们了。
她走到邓布利多家的外院,阿不思早在阁楼门口等她了。这是个类似习惯的约定,又像是巧合,他回来的第二天早上会等她用钥匙开门,三年来一直如此。
阿不思双手抱臂,靠着墙壁站定不动,头像柳条般微垂,双眼轻阖,像是睡着了。他听见动静,张开眼,叫了声她的名字、声音沙哑。
“你看起来很累。”
“还好。”他垂眸,侧头看她转钥匙卸锁。
锁开了,伊莎贝尔说:“你还是再睡一会儿比较好。”
阿不思笑说:“青春短暂啊。”
他一手拿过行李,一手拉住她的手腕,将人带进阁楼里。
来到桌前,阿不思开始从箱里拿出各种东西。先是几本笨重的书,然后是很多奖杯和勋章,堆成一座闪着金光的小山。伊莎贝尔不由自主地惊叹了一声。
“你都得了什么奖?”
“有点复杂……”阿不思还在拿东西,不甚在意地说:“有一部分是期末评级得的,还有些学科活动获胜奖、魔法史知识竞赛之类的,再然后……再然后是给校刊投了几篇稿,似乎有个‘最受青年人喜爱鼓励奖’?还挺有意思的。好了、找到了。”
阿不思拿出一叠夹着的纸稿:“奥斯本教授把最新一篇文章的手稿送我们社团当纪念品了。这儿虽然只是个复制品,但我想你或许用得着。里面某些观点是时新的,和普遍认知有所出入,你可以参考下。”
“肖恩·奥斯本?他是你们新的魔法史教授?”这位先生的著作由浅入深,语言通俗易懂。伊莎贝尔刚开始写中等篇幅的作文时就以他为榜样,把他的文章几乎翻了个遍,揣摩他的分析角度和叙述风格。
“是校长亲自写信请他来的,这个学期刚到任。不过他似乎身体不太好,只负责七年级的课程,我们三年级的没机会听他讲课。”
伊莎贝尔点点头:“我会把它们裱起来好好保存的。”
阿不思完成任务,坐到椅子上,“你呢?文章写得怎么样了?”
“还有三分之一。老师叫我写完整再修改,但我总怕前面写跑题。可能是我太贪心了,总想着初稿就达到完稿的水平。”伊莎贝尔悻悻地,“老实说,我心里没底。我可能大概率会被退稿,连一审也过不去。”
“如果需要我的话……”
“谢谢你,但我想独立完成。”
“那、祝你好运。”
在这之后,伊莎贝尔犹豫着要不要开启新话题。
“呃、阿不思……”
“什么?”
“没什么。”她又泄气了。
其实她对那张秋季舞会的照片很好奇。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不能和我说,怎么了、伊莎?”
伊莎贝尔最终还是选择了一个迂回的问法。
“我就是想问……你看过阿不福思的照片吗?”
“我只知道他帮校刊拍照片,在秋季舞会上见他拿着相机。”阿不思忽然想到什么,“你见过那张照片——我和罗斯·阿特维尔的照片。所以、你想问的是这个?”
“只是、有点好奇。”伊莎贝尔强调。
阿不福思笑了:“那就好。我以为你嫉妒了。”
“当然不是。”伊莎贝尔慌乱起来:“她很漂亮,而且阿不福思说她是你的舞伴。我看了一眼照片,觉得你们两个很相配,所以……”
“伊莎、我的意思是,幸好你没有嫉妒她能参加霍格沃茨的舞会。”阿不思说,“至于相配不相配,如果换你站在我旁边,别人也会觉得我们相配、我敢说你打扮起来不比她逊色。”
“好吧,感谢你礼节性的安慰。所以你们俩——”
“只是恰好在同一个学院、同一个社团的朋友。”
总觉得这个回答令人失望啊。
“而且,刚才的话不是安慰。”阿不思补充。
他确实是这么认为的。如果伊莎贝尔也在场的话,他的舞伴绝不会是罗斯·阿特维尔。对他而言,这姑娘的性格太过强势。他会和伊莎贝尔跳那首曲子,哪怕她可能羞怯于提起舞伴的事情、那换他主动就好了。
可惜她不在。
“卡特小姐,我能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伊莎贝尔愣愣地看着他站起来,躬身伸出一只手。
阿不思又说了一次:“我能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女孩儿笑说:“我不会跳舞。”
如果是派对那种伴随节奏音乐扭来扭去的舞蹈,她倒能跳得很尽兴。
但华尔兹?还是算了、她从来没有和同龄男孩共舞过。
“我回去早读,一会儿见。”
伊莎贝尔正要溜,却被阿不思扣住了。
“很抱歉,但今天不是学习的日子。”
一只手轻搭在伊莎贝尔腰间,她“噗嗤”笑了一下、她觉得痒。然后阿不思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肩上:“我们接下来只要不停地转圈就好,奥利弗就是这么教我的。你准备好了吗?”
“等一下、这解释未免——”
下一刻天旋地转。伊莎贝尔只看见四周的书架棱角由直线扭曲辐合,仿佛身处风暴中心。两人披上一层蓝色的熹光。最后阿不思稳当地定住脚跟,她抓紧了他的手才不至于跌倒。现在她想那个漂亮女孩儿、罗斯·阿特维尔肯定不会再找他跳舞了,这华尔兹真够折腾人的。
“阿不思、这会是我今生唯一一次和你跳舞。”
伊莎贝尔忍着头晕说。
“怎么会?”男孩儿开玩笑般说,“如果你是嫉妒阿特维尔和我跳舞就好了。这样我就得弥补自己的过错、以后只跟你一个人跳舞。”
“看来嫉妒确实会带来灾难。”
伊莎贝尔抬起下颌,试图让脑袋好受点。
“我又犯错了。”阿不思轻按她的太阳穴,“这样还难受吗?”
他的力度恰当,不轻不重,伊莎贝尔感觉好了很多。
她放下他的手:“我没事了。”
两人站得近,她才发现他的眼里满是疲态。
这时候,一滴浅白色的泪从他的眼睑流了出来。
伊莎贝尔拂去那滴泪,口吻轻盈:“你该睡会儿觉了。”
“我不困。”阿不思看着她,“嗯、那睡一个小时。你过会儿就来叫醒我,好吗?”
但伊莎贝尔那双蓝色的眼睛盯着他,她不说话。
阿不思认输,“好吧、两个小时,不能再多了。你知道、我明天又要走了。”
女孩儿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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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不思放下遮挡住眼睛的手。
“阿不福思,你下次拍照前可以预先说一声吗?”
“对不起,我错了。”他下次还敢。
阿不福思取出成片,啧啧嘴,嘟哝着什么。
阿不思问:“你拍过妈妈、安娜还有伊莎吗?”
“废话,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拿这家伙回来?”
阿不福思见他来了兴趣,献宝似的从口袋里掏出厚厚一沓的照片。他又一张张地介绍起来,包括光影构图、设计理念,听起来怪专业的。阿不思听得也认真,他的注意力落在其中一张照片上。
照片上的伊莎好像要随风飘走似的。
阿不福思一把抢过他的失败之作:“这张拍得不好,伊莎的脸都没照清楚呢。你看看这张,我们在树林里照的,雪景特别好看。”
但阿不思喜欢这张照片的氛围。
阿莉安娜很快乐,而伊莎贝尔似乎隐藏着不安。
“阿不、能把这张照片给我吗?”
“啊?”阿不福思傻了眼,“你喜欢这张?行啊,拿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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