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也掀袍坐下,抬手揽住她的肩,嬉笑道:“你叫我的名字倒也很顺口嘛,莫不是私下练过?”

    莅阳没好气地拿手肘撞了他一下,蹙眉道:“我在说正事,你又胡搅蛮缠?”谢玉顺势握住她手肘,笑道:“我也说的是正事,你怎么不叫我谢侯爷了?既然要改口就改彻底一点。”

    他俯身过去,凑到她耳畔低声道:“叫夫君如何?”

    “此事以后再议,你先回去,”莅阳拿他没办法,只能先好言哄着,“这两天都别过来,否则万一给人撞到我就要羞死了。”

    谢玉也是明理之人,自然知道她并非故意推诿,却还是做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伏在她肩上恋恋不舍道:“那我何时能来?”

    莅阳想了想道:“等方便的时候,我就去花园的蔷薇架上挂两盏灯笼,你看到了就可以过来。”

    谢玉喜出望外道:“好,一言为定。”

    他又缠磨了半日,眼见莅阳不耐烦了才走,可是他前脚刚走,她却又觉得好生失落,心中极为不舍,却又很是迷惑,为何独守空房十年也未觉得寂寞,偏生与他在一起才几天,就突然不舍起来?

    莫非真如他所言,是前缘早定?

    此后,谢玉整日挠心挠肺,早晚都爬上去看对面的蔷薇花架,真真体会了一把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最后终于看到了两盏花灯,虚悬着的心才一下子放了回来。

    自那以后,他隔三差五就翻墙而过,抹黑进了郡主府。

    有时候巡夜的下人们无意间撞到,也都很识相的扭过头去,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但是慢慢的,城中便开始流言四起,随着这些流言蜚语,有关谢玉不能人道或好男风的谣言不攻自破,而宁国侯私会莅阳郡主的流言却甚嚣尘上……

    言府门外,谢弼刚踏上台阶就冲迎出来的豫津抱怨道:“真是丢人啊,丢人,谢家的人丢完了……”

    豫津笑着走过来揽住他肩道:“怎么啦?郡主府又把聘礼给你退了吗?”

    谢弼摇头道:“没有,说是郡主过目之后让留下来了。”

    豫津喜出望外道:“多好的事呀,你还抱怨什么?天呐,要是我老爹让我给他提亲,我还不得乐死呀!跑八百回我也乐意……”

    “言候爷那个老神棍,哪里需要成婚呀!”谢弼嘿嘿笑道,豫津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道:“好好说话,什么叫老神棍,我爹可是修仙得道的世外高人。”

    谢弼痛呼了一声,没好气道:“行了,行了,得道高人。你爹那么得道的,怎么上次城里传他和我爹不清不楚的时候,他吓得连我爹的面都不敢见了?”

    “开玩笑,我爹会害怕?他那段时间忙着,连我都不见何况你爹。也不知道哪个挨千刀的竟然敢这么编排两位侯爷,要让我抓住一定扒了他的皮。真是心疼我爹啊,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以后史家肯定会在写他的篇章里加上一句疑似与宁国侯谢玉有不为人知的关系……”豫津握着拳头愤愤道。

    “喂,该叫屈的是我爹才对吧?”谢弼顿时不乐意起来,“男人四十一枝花,我爹刚过四十,还是黄金单身汉。你爹是个老鳏夫,硬跟我爹扯上关系,我爹多划不来?”

    “你就往自个脸上贴金吧,还黄金单身汉?明明是找不到媳妇的老光棍,说不定还是老处男呢,我爹好歹二十年前就成婚了,还有了儿子,你爹呢,哦,对了,外面不是还在传你爹不能人道,真替郡主不值,你说她找几个小白脸……唔唔唔!”

    豫津话还没说完,就被谢弼一把捂住了嘴巴。

    “哎,我说言豫津,你是个小侯爷,还是国舅公子,这么粗俗的话你也说得出来?要文雅,懂吗?就凭你多年混迹风月场所的经验,你看我爹像是身患隐疾吗?”

    豫津使劲挣开他的手,呼吸了口新鲜空气,一个回肘扫了过去,谢弼忙笑着躲过。

    “你这儿子真是做的没话说啊,别人都不能说你老爹一句不好了?你爹龙精虎猛血气方刚行了吧?”两人说着已经进了前厅,侍候的小厮忙上来奉茶。

    “快接着说,你这次提亲成功了?”豫津兴致勃勃的问道。

    谢弼一脸惆怅,长叹道:“我宁可不成功!”

    “为什么?”豫津不解道:“满城都知道你在替谢伯伯求亲呢,被人郡主府退了十几次,难道你还要继续被退礼?”

    谢弼叹了口气,整个人都瘫在了椅子里,苦着脸道:“前些日子都是几十担十几担的往过抬,可人家府上压根就瞧不上。我变着法子的找新鲜玩意,就是打动不了郡主的芳心。结果昨天我爹就收拾了一口箱笼让我送过去,我想着一个箱子人家能看上吗?但是脸皮早就练厚了,大不了被退回呗,没想到我去试了试,郡主竟然亲自出来见我,而且还给留下了。”

    “你别卖关子,快说,那个箱子里到底放了什么?莫非是你们

    谢家的传家宝?房产地契铺子啥的?为何郡主突然就同意了?”豫津心痒的不行,急忙追问道。

    “那口箱子里放的是朝服冠冕金印等,他是要入赘。”谢弼痛心疾首道:“你说他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呀?堂堂宁国侯,他去给人家莅阳郡主当赘婿?这让天下人怎么看我们谢家?”

    豫津笑的前俯后仰,跌足道:“哈哈哈,谢伯伯真好样的,哈哈哈……”

    谢弼拿起桌上一个桃子丢了过去,道:“你别笑了行不?”豫津抬手接住,咬了一口才算堵住了嘴,可还没有吃下去就又笑的喷了出来。

    “那你奶奶没反对?你们谢家不是三代单传吗?”豫津好容易平息下来,揉着酸疼的腮帮子道。

    谢弼叹了口气,道:“我奶奶老糊涂了,竟由着我爹胡闹,说给人入赘也好过打光棍,我看她是被前两年的风头吓到了,只是不好意思问我爹那方面的隐疾。”

    豫津竖起了大拇指,道:“你们谢家,真是开明,堪称大梁典范。对了,何时办喜事?我给我爹传个话,等你老爹嫁出去,我爹的声名就不会再受损了。”

    “你滚,你爹才嫁出去呢!”谢弼气哼哼道。“我是来找你讨主意的,怎样能让郡主变卦不同意这门婚事呢?说什么都不能入赘啊……”

    “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谢弼你积点德吧,这事我可不做。”豫津忙不迭的摇手道。

    是夜,莅阳刚关上门就看到谢玉从窗外跳了进来。

    “今晚风清月明,咱们出去转转?”他揽住她的肩膀道:“反正我们的事两家差不多都知道了,有眼力劲的肯定自己会躲,你怕什么?”

    “谁说我怕了?”莅阳没好气道,正好屋子里也有些闷热,就跟着他一起出去了。

    两人并排坐在高高的墙头眺望着侯府,谢玉伸手摘下一颗桃子,拿帕子擦去绒毛,撕开表皮递了过来。莅阳摇头道:“我从来不吃软桃子。”

    谢玉疑惑道:“姑娘家不都喜欢软软的东西吗?”

    莅阳白了他一眼道:“绮儿喜欢,以往你送的软桃子都被她和丫鬟们吃了。”

    她说着伸出手摸了摸,摘下一颗半熟的桃子,从他手中拿过帕子擦了擦,咔嚓咔嚓的嚼着,道:“我喜欢硬邦邦的,吃起来多带劲。”

    谢玉意味深长的望着她,促狭的笑了一下道:“哦,原来莅阳喜欢硬的啊!”

    莅阳愣了一下,继而脸色绯红,啐道:“你个下流胚子,整天都想什么呢?”

    “我可是正人君子,能想什么?”谢玉一本正经道:“你怎么什么都赖我呀?”一边说着一边抓过她的另一只手按在胸前,鼓起肌肉道:“你不就喜欢摸我身上硬硬的地方吗?”

    莅阳臊的不行,抽回手道:“你滚,不要脸。”

    怕他再说些下流话堵她,忙岔开话题道:“你还真准备入赘到我府上?”谢玉认真点头道:“当然呀,你不肯嫁给我,我只能入赘你们萧家了。反正我娘同意了,她说以后有个孩子姓谢就行。”

    “我是开玩笑的,哪里可能真的留下你的朝服官印呀?你快让人搬回去吧,不然皇兄到时候肯定骂我胡闹。”

    她侧过头,看到他深情认真的样子,心头微微一动,忍不住问道:“我一直想不通,天下男儿都在乎的名利权位你为何不屑于顾?”

    谢玉轻轻抚着她的肩道:“谁说我不在乎?我曾经很在乎,甚至不择手段宁可付出性命。不过如今的我只在乎你!”

    莅阳犹豫了一下,凝视着他的眼睛道:“那你告诉我,你把我当什么人?你说你有多爱我,可我总觉得莫名其妙。当初你拒绝娶我,但后来又苦苦纠缠,到底是为什么?”

    谢玉苦笑了一下,将她一把拉进怀中紧紧抱着道:“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害怕,无论太后赐婚还是陛下赐婚我都不会答应的,除非是你自己要嫁给我,我当然爱你,我当然想娶你,可如果不是你的意思,我死都不会答应。”

    “为什么?这有何区别吗?”她不解的问道。

    他轻轻吻着她的鬓发,有些哀伤道:“我怕你不愿意,我怕太后会用别的手段逼迫你,我怕你一辈子都不开心,那样我就永远没有机会了。你不会懂得,莅阳,你永远都不会懂那种悲伤绝望无助的感觉。”

    她抬起手臂回抱住他,安慰道:“我明白了,以前是我错怪你了。”他把脸紧紧埋在她颈间,嗅着她身上的气息,柔声道:“莅阳你摸摸我的耳朵!”她有些不解,还是伸手捏了几下,道:“怎么了?”

    他笑着放开她,把耳轮往下一弯竟然塞进了耳褶里,莅阳有些惊讶道:“你耳朵这么长啊?”她自己拭了拭,可每回折进去就弹回去了,有些懊恼道:“我就不行。”

    “不是长,是软,你再摸摸!”他拿过她的手,附在耳朵上道,莅阳试着摸了摸,又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惊呼道:“真的啊,你的耳朵怎么那么软?”

    他笑着抱住她悄声道:“你不知道吗?耳根子软的人惧内。”

    “你胡说吧?”她不由得笑了起来,心里却是暖暖的,下意识往他怀里蹭了蹭。

    “你也别考验我了,白白浪费时间,因为我一开始就把所有底牌都掀开给你看了。莅阳,我什么都能给你的,只要我有。”他有些动情道。

    她眼眶有些发酸,紧紧抱着他道:“我并非考验你,而是我心里没底,我怕你对我只是一时之兴,到时候我将再次沦为笑话,谢玉,我如今再没有勇气去承受了。你若是那样对我,不如尽早杀了我。”

    谢玉第一次听她表露心迹,不由万分震撼,心中突然涌起深深的悔恨,她走到今天这一步他全程做壁上观,到底算不算帮凶?天命无常,争与不争都是错。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双臂将她围拢,低下头去贴她的面颊,情真意切道:“我若负你,便教我不得好死。莅阳,我知道你不会去信山盟海誓,所以我不说那些虚头巴脑的了,我只说一句话,从始至终我心里只有你,我们相望了十年,还要继续蹉跎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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