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在商场一口气购买了五六台手持dv的徐彬三人接到了伯克警官的电话:“你们在哪……听我说,埃利斯牙科诊所,有两位车祸幸存的母子在那里,母亲叫诺拉·卡彭特,儿子叫蒂姆。她们有危险!我正往那边赶,你们的距离更近,先去找她们。记住,一定要让她们远离鸽子!远离鸽子!”挂掉电话,三人就向目的地赶去。
“还是鸽子,说明他们面对的手法没有变化,”出租车上,楚轩说道,“一会儿我和萧宏律负责拍摄,徐彬救人,记住,要正好在最危急的时刻救下,画面才更有冲击力。”
徐彬点点头,凭他现在的身体素质,硬扛那块有机玻璃,也没什么大碍,从下面救个人,自然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众人赶到埃利斯牙科诊所楼下大门时,卡彭特母子还未出来。大门旁边,一辆起吊机正在缓缓向楼上吊装大块的有机玻璃,旁边拉着警戒线,两名头戴安全帽的工人,则在警戒线外仰头看着玻璃,大喊着给起吊机操作工提示。
“死神不会先盯上咱们吧?”要和其他两人分开行动,徐彬有些不放心。萧宏律则养成了给他白眼的习惯:“我会预警的,到时候你飞奔过来救我们就好了。”楚轩和萧宏律躲在一旁做拍摄准备,徐彬则需要在那对母子出现后,假装成将将赶到飞奔而来的样子。
不一会儿,一对母子从大楼中走了出来,徐彬正要启动,却看到不远处的伯克警官和一个年轻的白人女学生奔驰的身影,不由放缓了身形。
“诺拉!鸽子!……鸽子!”白人女学生放声大喊,但嘈杂的街道和施工现场,声音断断续续让人听不真切。
“什么?她在说什么?”诺拉认出了两人,有些疑惑地问一旁的儿子。
蒂姆只听到了一个“鸽子”,就被地上成群的鸽子吸引了目光。恶作剧心起,他快步上前,将地上的十几只鸽子轰走。受惊的鸽子忽扇着翅膀,紧凑着穿过控制台的操作工,向空中飞去。正仰头一心注意有机玻璃的操作工猝不及防,身体踉跄了一下,失去了平衡。紧张之下,他的胳膊撞上操作台的控制杆,拖拽着玻璃的铁链被完全释放,悬浮在几十米高空处的玻璃瞬间失去拉力,向地面坠去。
几声尖叫响起。远处,伯克警官死死按住白人女学生,不让她再上前;近处,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工人,看到试图冲进警戒线范围的诺拉,出于职责,一把拽住她不让她跨过警戒线。一脸坏笑的蒂姆没搞清楚状况,听到身后的尖叫,不自觉地回头去看,瞳孔还没有聚焦,就感觉到一个黑影向自己冲来。他下意识地想要躲闪,但对方的速度太快,自己的身体根本来不及反应。两秒后,他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狠狠撞了出去,飞出去三米多远,狗吃屎一般栽在地上。紧接着,身后就是“嘭”的一声巨响,吓得他浑身一哆嗦。
“蒂姆!”少年刚刚翻过身,就被飞扑上来的母亲一把抱住。听着母亲的嚎啕大哭,依然搞不清状况的少年,迷茫地看着不远处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和身前正一脸警惕观察四周的东亚裔男子。
“诺拉!徐彬!”警官二人也跑了过来。
“警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诺拉心有余悸地看向二人。
“那个死神,它是真的!”伯克一脸凝重,“那场车祸的幸存者中,已经有四人意外死亡了。金柏利看到了新的预兆,看到一群鸽子飞过你和蒂姆的面前。我们赶来提醒你,幸好……”
“这……这怎么可能……”诺拉仍然不愿意接受这个残酷且诡异的事实。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先离开吧。”徐彬插嘴道,身后的楚轩二人,也气喘吁吁,佯装成刚刚赶到的样子。
“谢谢,谢谢你。”被搀扶起来的诺拉,啜泣着对徐彬说。二人的身旁,蒂姆仍是一副呆滞的表情。
桦木街17号。
“你们先待在这里,我和金柏利去一趟她家,需要和她父亲打个招呼,顺便拿一些被子过来,”伯克警官将众人带进自己家,“我会尽量联系其他人,让他们尽量也来这里。只有团结起来,我们才能度过这场灾难。”
“伯克警官……”
“托马斯,叫我托马斯,”对方打断徐彬,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的赞许。
“好吧,托马斯。可以让警局帮忙找一找我们同车的其他游客吗?”徐彬一脸的担忧,“他们中很多人可能都不熟悉英文,我担心他们压根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托马斯闻言,也是一脸沉重:“我会的,我会让我的同事尽可能帮忙寻找他们。”
托马斯和金柏利走后,房屋中只剩下五人。
“谢谢你,”蒂姆走过来,对徐彬说,“你救了我的命。”
“不客气,”徐彬用拳头轻轻顶了一下对方的胸口,对方也笑着回敬,“事情还没彻底结束,千万不要掉以轻心,要保护好你妈妈。”
“吃点东西吧,”诺拉将冰箱中的三明治简单热了一下,端着盘子走了过来,听到徐彬的话,顿时眉开眼笑,“大家都饿坏了吧?我没有附近餐厅的电话,只能用警官的食物先填饱肚子了。”
五人随便坐在客厅中,吃着三明治。诺拉开启了话头:“你们三个不是本地人吗?我刚才听你说到什么游客?”
徐彬做起介绍:“这位是楚轩,我的朋友;这位是萧宏律,我表弟,不一个姓。我们是来美国旅游的。”
“真的?”蒂姆有些惊讶,“你们的口音实在太标准了,完全听不出来你们是外国人。”
“我们在学校的时候,都是成绩很好的那种,”徐彬指着楚轩和萧宏律,“这两个家伙尤其厉害。”
“我们年级也有一个华裔,那家伙简直就是一台读书的机器人。”蒂姆拧着脸感慨。
“蒂姆!”诺拉责备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这样的话实在太冒犯了。“我很抱歉,”她歉意地看向徐彬三人,诚恳地致歉,“这个孩子被我惯坏了,但我保证他没有恶意。”
托马斯和金柏利,在午饭前赶了回来,一同回来的,还有180空难唯一的幸存者克莱尔·莱维斯,以及三人怀中堆得老高的睡袋和被子。之后,托马斯联系上的其他几名剧情人物,也先后抵达。加上中洲队三人,十一人挤在托马斯家的客厅中,显得非常拥挤。
“死神在一年前追杀我们的时候,是有着明显的规律的。根据事故报告中显示的爆炸扩散的范围,我们推断出了自己本应该的死亡顺序。死神,就是在按照那个顺序追杀我们。在这个过程中,只要有人成功躲过了一次追杀,他的名字就会被挪到名单最后,在其他人被杀死或逃过一劫之前,他都是安全的;但其他人一旦也经历了追杀,那他就会重新回到第一位。”克莱尔叉开腿反坐在一把椅子上,向众人讲述她的经验。
“也就是说,我和蒂姆……不,蒂姆现在已经安全了,下一个就是我?”诺拉的声音有些颤抖。
“妈妈!”蒂姆试图安慰她,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握住蒂姆的手,反过来安抚自己的孩子。
“理论上应该是这样……”克莱尔十分犹豫。
短发女白领凯特·詹宁斯皱起眉头:“理论上……是什么意思?”
“这次的规律和上一次不同,或者说,我至今没有发现死神这一次的规律是什么,”克莱尔无奈叹了口气,“昨天死掉的埃文·刘易斯,在金柏利的预兆中,是倒数第二个死亡的;徐彬他们乘坐的巴士,上面有很多人,根本无法确定每个人的死亡顺序。虽然已经死了三个人,但我们还是找不到任何规律。如果死神修改了规则,那成功躲过追杀的人会怎么样,也就不清楚了。”
气氛变得凝重起来,黑人机车男尤金烦躁地起身,一边踱步一边拽着自己衣服的领子:“好吧,我承认,那个该死的死神,也许确实是真的。然后呢?我们就没有一点办法吗?就任由那个家伙将我们玩弄于股掌之中,像猫逗弄老鼠一样,玩腻了以后随手杀掉?”
“不,我们有个好消息,”金柏利出声道,“我们去见了一个人,那个人对死神有一些了解。他告诉我们,只有新生才能打败死亡。幸存者中还有一名孕妇,她很可能就要临盆了。我们的猜测是,只要找到她,将她保护起来,让孩子平安降生,就能使死神的名单失效,我们就能活下去!”
众人闻言,神情大振。“那个孕妇在哪?”尤金急切地追问。
“不知道,她没有去警局,没做登记,我们还不知道她是谁,”托马斯接过话头,看到众人瞬间转为失望和消沉,他赶忙补充道,“我的警车记录仪拍到了她的车牌,我找到了车主,已经把那辆车加入了全境警戒通告中,全美的警察都会帮我们找她。”
“好吧好吧,什么死神什么孕妇什么新生的,随你们怎么说我都信,但这是什么意思?真人秀吗?我有钱可拿吗?”瘾君子罗里·彼得斯指着一旁手持dv拍摄众人的楚轩,不满地质问。
“这是以防万一。”说起这个,托马斯的神色也有些黯然。
“以防……什么?”罗里皱着眉头,“防聚会期间,警官家中失窃吗?嘿!说你呢,别拍了!把它给……啊!”他呵斥着上前抢夺dv。一旁的徐彬随手将他制服,按在地上,疼得他大声嚎叫起来。
徐彬的暴力让不远处沙发上的凯特下意识地向诺拉那边靠了靠,试图远离他。坐在最远处沙发扶手上的蒂姆则两眼放光地喊了一声“酷”,又招来母亲的不满。
“这是我们共同商讨后的结果。死神显然不会放弃它的谋杀名单,如果我们最终没有成功活下来,未来再有人遭遇和我们类似的事情,这些视频,就是最宝贵的资料,说不定能够帮助他们摆脱死神的追杀,”金柏利没管被按在地上的罗里,自顾自地解释,“即便不能,只要大家坚持将重要的信息传递下去,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能够彻底击败死神!”
“如果你早一点上来,而不是站在楼下嗨粉,”她不满地看着地上的罗里,“你就能赶上那场讨论了。”
罗里终于安静了下来,用手拍了拍地板,表示投降。徐彬也就顺势松开他。他起身后没再说话,只是一脸痛苦地活动着自己的双臂和肩膀。
“这里……真的安全吗?”尤金还是很犹豫地打量着这间公寓,“我是说,你们警方不能提供一处避难安全屋之类的吗?”
“以什么理由申请?被死神追杀吗?”托马斯耸耸肩,“放心好了,下午我们走了后,郑吒和诺拉他们已经收拾过房间了,除了冰箱和微波炉,所有插线板都从内部切断并用绝缘胶带缠上了,绝不可能发生意外触电;燃气管道也堵死了,阀门也卡死了,不会发生燃气泄露;所有可能伤到人的锋利物品,包括剪刀和叉子,也都清理掉了;储物间和外面所有的柜子、抽屉也都被清理干净了,”托马斯一脸心疼,这毕竟都是他的东西,“如果这里还不安全,咱们只能去找核避难所了。接下来的时间,我们所有人尽量两人一组,不要单独行动,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要掉以轻心。”
“预兆非常关键,我们一定要注意身边随时可能出现的,让我们下意识会关注到的蛛丝马迹,”金柏利起身继续说道,“加入我们能够提前发现预兆,就有很大的把握能够躲开死神的追杀。”
她说着,从纸袋中掏出预付费手机,分发给每个人:“如果我给你打电话,告诉你地铁,那你就要小心地铁,不要靠近地铁站,更不要乘坐它,尽量走没有地铁线路的地方,明白吗?”她将手机粗暴地塞进罗里的怀中,狠狠瞪了对方一眼。
金柏利发完手机后,克莱尔也起身:“大家听我说,虽然只有金柏利一人能看到未来的画面,但这并不代表我们不能发现一些特殊的迹象……”
听到此处,徐彬、楚轩和萧宏律微不可查地互相交换着眼神。
“迹象?什么迹象?”一直很焦躁的尤金终于受不了了,粗暴地打断对方,“你是说,让我们一天24小时,对着空中飞过的鸟,和地上的咖啡杯胆战心惊吗?哦,天呐,我看到了什么?我眼前的盘子中有一根薯条!这预示着什么?难道我走出这家餐厅后,就要掉进超大号的油锅里了吗?”
他用极度夸张的表情和语气发泄着,克莱尔就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发泄。见没有人回应,他满脸不爽地抓起外套,向门口走去。
“你要去哪?”金柏利急忙出声,“现在我们都面临着危险。”
“哦,当然,我很清楚这一点。不过我想,死神不会因为我是个足不出户的居家好男人就放过我,对吧?现在是午饭时间,我去买塔可!”他恶狠狠地说着,头也不回地摔门走了出去。
“我觉得,也不能都怪他……”凯特的表情和语气都很压抑,“特殊的迹象?那是什么?那样的话我们和那些流浪街头的疯子还有什么……”
她说着说着,突然止住了话头。众人奇怪地看向她时,她怔怔地望向尤金坐过的单人沙发后面的墙壁,墙壁上挂着一张裱起来的照片。照片中的主角是身着警服比现在年轻很多也更显青涩的托马斯,还有一个和他勾肩搭背的中年黑人警察。照片的背景是某条不知名的街道,应该是他们在某次任务后随手拍摄的,在他们身后一段距离外,一个身着反光马甲的工人,正举着电锤,准备破拆硬化路面。而两位警察身后不远的地上,则是一滩积水。他们的身影倒映在水中,在照片的视角下,黑人警察倒影的头部,恰巧和远处工人的电锤尖相互触碰。
“电锤、电锤……”凯特仿佛着了魔一般地呢喃着。
“凯特!”克莱尔弯下腰唤醒她,“你看到了什么?快点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我……”凯特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但很快,她就喊道,“电锤!手持电锤的人,会杀死尤金!”
徐彬三人没有丝毫犹豫,向门口冲去。反应过来的托马斯也紧随其后,走到门口时,他扭头阻止想要跟上来的众人:“你们待在这里,注意安全!”说完,转身去追早已不见了踪影的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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