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她拼命地逃,拼命地逃,不知不觉天亮了。
崖边,踟蹰不前的她衣袂飘飘,凌然而立,回眸望着严阵以待的士兵,黑压压的如乌云盖顶,丝毫不见她慌乱之色。
“神女,交出巫神策,不然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淡然自若的她薄唇勾起,“就凭你们?”
“哼——”
满脸胡髯的将军见她全然不屑,便怒然下令,将其团团围住。
眼看着手执长矛的士兵一步步逼近,淡定的她唇角微挑,咬紧牙关,流出一道红色血痕,血落指尖,森寒之意笼罩全身。
她双手交叉,以血为祭,摇动手腕的银铃召唤出诡秘可怕的力量,骤然间周遭漆黑如鸦,杀伐之气席卷而来,密密麻麻的黑色飞蛾从天降落,张牙舞爪地扑向了士兵,所有人都吓傻了。
血光耀眼,煞气弥漫,脚下数具残尸堆积如山。
“将军,这是什么鬼魅之术?”
望着眼前如地狱般的场面,早已吓傻的将军哪见过这场面呢,过了好久,才缓过神来,“你说什,什么?”
“是召蛊术。”
众人一听,回头望去后面的士兵裂出一条道,姬璋身穿金色蟒纹黑袍,手握缰绳骑着棕色骏马,缓缓走近,他星目杳杳,墨眉如画,浑身王者之气凛凛不可犯。
将军连忙作揖,“大王。”
姬璋并未瞧他,目光却直直地盯着崖边那个女子,白衣翩跹,手执银铃,如绸的长发在风中飞舞。
“大王,刚才说是何物?”
“召蛊术,巫咸国的一种秘术。她手腕的银铃名为噬魂铃,是控制蛊虫的器物,只要操控者轻轻摇动,蛊虫就会受到召唤,任她掌控。”
眼看着士兵一个个惨死在她的手上,将军不由得担忧,“那该如何是好?”
他敛了敛神,举手示意停止进攻,淡漠地开口。
“我的月——”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如春风化雨般柔软了她的心,神女月愣了愣,指尖的力量也烟消云散般一扫而去,她慢慢地转眸,扯下遮挡在眼帘的轻纱,露出那双绿色眸子宛若两汪碧潭,深幽,美丽而魅惑。
就是这么一双眼眸,一眼便可使人沉沦。
望着这个曾经爱过的男人,思绪不禁飘远,她本是巫咸国的神女,常以炼蛊为生,擅于巫术,而在一场战役中,巫咸国败于荆周,巫咸王族为了保全自己向荆周求和,便让巫咸国的每一任神女作为人质留在荆周。
就在荆周的那段时间里,她委身于神庙内,遇到了风流俊雅的公子璋,两人便相爱了。
几年后,他登上王位,为了得到巫神策,不惜下令追杀她。
“巫神策呢?”
还沉浸在过去回忆里无法自拔的她,缓缓隐藏起眼底的浅浅哀伤,苦涩一笑,“这几年,你还是没变。”
“把它交给我。”
“被我毁了!”
“你以为我会信你?”
她冷笑了几声。
姬璋的神情更加冷峻,“我的月,交出来,或许我们还能回到从前,不然,你知道后果的。”
“交不交出来,你会留我吗?”
“那你是让整个巫咸国给你陪葬吗?”目光阴鸷的他紧攥着缰绳,望着她那张妖艳明动又带几分讥笑的脸,就压抑不住着心底的狂怒与愤恨。
就是这张脸,妩媚又不失傲然,傲然中又夹杂些不屑,他讨厌极了!
于是他抬起手臂,拉紧弓弩,一箭射去,反应迅速的她侧身一避,灵机变换手势,黑色的飞蛾在铃声召唤下汇成团团黑雾,她念着咒语,都扑哧着翅膀朝姬璋所在的方向飞了去。
始料未及的他瞪大了眼睛,抽出长剑乱舞。
徒然脚下一软,她单膝跪在地上,身体内那种前所未有的乏力感迫使她脸颊苍白,冷汗直冒!定是这几日为了躲避荆周铁骑的追杀,连续使用了禁术,身体才被蛊虫反噬的!
蓦地,黑雾的力量减弱了!
姬璋远远地望去,不知她在做什么?
忽然她站直了身体,手势交叉重叠,不停地变换,黑雾的力量忽强忽弱。
姬璋察觉到她身体的异样,唇角勾出一抹狡黠,手执弓弩,高高地抬起,一发利箭疾如闪电,直直地穿过她的胸膛。
或许是时间太快,来不及反应,她低头望去猩红的血液滚烫在白净的衣衫上,如缓缓盛开的红莲,美丽而刺眼。
慢慢地,她倒在了地上。
姬璋跃下马,走近,微凉的指尖轻轻触摸她苍白的脸颊,眼底闪过一丝悸动,仅仅一瞬间而已。
月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为什么?为什么你容不下我?”
面无表情的他冷冷地开口,“月,我是爱你,可我,更怕你。”
“怕我?”
“爱上你就是一个错。”
“一个错?”难道曾经的一切都只是一个错嘛?“那从一开始,为何让这个错继续呢?”
脸色深沉的他低下眼脸,缄默不语。
“是为了王位?还是为了巫神策里的秘密?”他才接近自己的?见他不敢直视她的眼神,悲凉的她淡淡笑了笑,一滴泪珠从眼角无声地滑落。
最后她使出浑身一点余力,自指间窜出一只小飞蛾,扑哧钻入了姬璋的脖颈里。
他吃痛地摸了摸,怒道,“你做了什么?”
“今日,我以我血定下血咒之术,姬璋,你欠我的,我要你们荆周姬家世世代代,以血还债”话罢,她讪笑的脸一僵。
微睁的瞳孔里全是惊痛,绝望,和一片哀哀如水。
渐渐地,散去了光。
这时天空飘来了漫天的蒲公英,一朵白绒绒的落在了她的胸口上,染成了血红色。
自此,巫咸国被灭后,荆周立下禁令:凡使用巫术者,轻者处以极刑,重者诛连九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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