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寂寂,一缕浅浅的月光偷偷地溜进昏暗的闺房内,卷耳躺在床上,满脑子全是白天棺内发生的情景,不知为何从郊外回来后,总是想起了他?自己这是怎么啦?“不想了,不想了。”她一头钻进被窝里,呼呼大睡。
这时另一处庭院内,敖若坐在石案边,月光下的他浑身散发着孤冷寂寥的气息,想起白天在破庙的画面,似乎有那么一瞬间,自己的心放佛窒息了,那究竟是什么呢?是心动吗?
子楚见他神色恍惚,忍不住调侃,“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又继续打趣道,“三魂不见七魄的,肯定在想女人。”
敖若唇角一弯,“子楚,最近你怎么变成我肚子里的蛔虫了?什么都知道。”
“那你说,刚才是不是在想那丫头?”
他冷冷一瞥,敛了敛神色,“与其想那些没用的,不如想想如今该怎么办?现在我们已经打草惊蛇了,必须速战速决,不能再等了。”
“放心,我已经在城中布下多方眼线,就等着那人露面了。”
“如此甚好。”
子楚见他起身离开,高喊道,“喂,你到底是不是想那丫头?”
敖若的唇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弧度,不予理会。
次日,据一名探子汇报,说今早在郊外发现了一名乞丐的尸体。敖若与子楚对视了眼神,一起来到郊外,找到那具尸体后,但并未发现有何异常,顿时敖若眉头紧皱,心生不安。
子楚见此,不解道,“你怎么啦?”
“不好,她可能出事了!”
“她?她是谁?”
敖若担忧地回眸紧盯着他,子楚恍然大悟,“卷耳?!”话罢,两人匆匆忙忙地往回赶,这时的卷耳正悠闲地在街上闲逛,无意中瞥见后面跟着两个小厮,她灵机一动,随手拽了一个路人的钱包,往空中一抛,“谁的钱掉了?”
街上的人们一看地上撒了很多钱,都纷纷蹲下身子去捡,卷耳趁机逃走了,“终于甩掉了。”就在她颇为得意时,脖子吃痛了一下,就浑然不知了。
此时酒馆的厢房内,余归搂着一名娇媚的女子,大发雷霆,“废物,全是废物,一个大活人都能跟丢。”
“二王子饶命啊,那丫头实在机灵的很。”
他轻哼一声。
“还有,属下”
“还有什么?不要吞吞吐吐的。”
“回二王子,属下在街上好像看到了那日在酒楼里,与我们打架的一行人了,他们好像也在找那个丫头。”
余归眯起眼眸,“真的?”
“属下不敢欺瞒二王子。”
“还真是冤家路窄啊!”终于找到你们了,那日在酒楼让他颜面全丢,这一次他一定要好好教训这一行人,尤其是卷耳那个臭丫头。“你们且暗中跟着,等他们找到了那个臭丫头后,一并铲除。”最后他比了一个杀的手势。
“诺。”
待属下退出房间后,余归身畔的女子嗲声嗲语的,攀附在他的胸前,“二王子,我们继续尽兴呀,奴家还有好多新鲜玩意呢。”
“好好好,你这个小妖精。”他饶有兴致地搂着女子的腰肢,继续饮酒作乐。
黄昏时分,漆黑的山洞里寒气逼人,冻得卷耳瑟瑟发抖,微阖的眼睫直打颤,待睁开眼后,见自己居然被绑了。
“你醒了?”
“你是谁?”
眼前之人全身罩着一件黑色长袍,露出半边脸,哄然大笑,“你问我是谁?不该是我问你到底是何人?为何几次三番与我作对?”
卷耳细细地审视他一番,“你就是那妖人?”
“妖人?哈哈我倒是很喜欢这个称呼呢。”
“你为何要杀那些乞丐?他们与你无冤无仇的。”
那人轻蔑地瞟了一眼洞外把守的死尸,不屑道,“你是说那些死尸?那些乞丐活着也就是浪费时间,倒不如为我所用,也算是不枉此生。”
“你这妖人残害那么多无辜人的性命,还敢大放厥词。”
那人鼓了鼓掌,“说得真好啊!”
“你快放了我,不然我”
“不然你怎样?”他颇为觉得可笑。
“不然不然我阿爹来了,必然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我好怕哟。”那人故作害怕的神情,忽然眼睛露出凶厉的光芒,紧抓她的衣领,“臭丫头,我看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今日我就把你练成我的死尸。”
“你,你敢?”
那人露出一抹噬血残忍的笑意,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瓷瓶,“这可是我炼制多年的万尸骨虫,还从未试过在活人的身上下蛊呢。”话罢,从瓷瓶中爬出一只毛茸茸的虫子,它浑身洁白如雪,柔软可爱,但只要闻到猎物的气息后,就目露凶光,张着獠牙血口。
吓得卷耳往后靠了又靠,“不要,不要过来。”
就在快触及之际,锋利的月刃在空中盘旋一圈,削伤了那人的手臂,那人抬眸一望,恼羞成怒,“又是你。”
敖若轻瞥他一眼,又赶紧为卷耳解了身上的绳索,“你没事吧?”
她抿了抿嘴,摇摇头。
“我说你这人也太恶心了吧,居然炼制出这么恶心的东西,跟蛆一样。”子楚指着地上的万尸骨虫,忍不住啐了一口,一脚给踩死了。
“你”
敖若冰冷地望着那个黑袍男人,“交出来,我可以饶了你。”
那男人冷笑几声,“哈哈哈,原来你为它而来的?”
“不然你以为你会活到现在?”敖若长身而立,双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抚上腰间的月刃,跃跃欲试。
“我若是不给呢?”
话音刚落,敖若手中的月刃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只见那神秘人的额前一缕长发被削去一截,他赍恨地拎出背后双刀,与敖若扭打了一起。那人招招阴狠毒辣,敖若挥着月刃游刃有余,一招弯躬反扑,扯掉了那人脸上的黑纱,露出狰狞溃烂的半边脸。
子楚皱了皱眉,嫌弃地瞟了一眼,“你这人,怪不得能炼出这么恶心的万尸骨虫,原来你长得也怪恶心的。”
那人轻哼道,“你们这些中原人,百年来,视我们巫咸人为蝼蚁,为怪物,到处喊打喊杀的,今日我就杀了你们。”接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块长条状的雪玉,清透洁亮,他用短刀割破手腕,以血为祭,以火焚烧,双手交叉,在空中比划出诡异的焱字画符。
“烈火焚烧,以我为躯,永坠阎罗,视死如归。”
神秘男人高喊道,被焚烧的雪玉散发出浓烈奇异的香味,游离在外的死尸闻到此香,变得异常凶猛,直逼这山洞而来。
“敖若,你听到什么声音吗?”子楚伸开鎏金折扇,做出防备的姿势。
敖若沉思道,“不好,大家快捂住口鼻。焚玉香一旦被点燃,它的香气就会使人致幻,容易受到操控者的控制。”
“他就是利用这来操控外面的死尸?”
“嗯。”
卷耳不由得好奇,他们俩不是朱国的商人吗?为何会知道那么多?“这焚玉香,真的这么厉害?”
子楚回眸,笑了笑,“丫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相传百年前,巫咸神女一脉以修炼巫术祸人,引发九州各国讨伐,其死后留下三件巫咸至宝,至今下落不明。”
“巫咸至宝?哪三件?”
“焚玉香,蛇首权杖,巫神策。”他指了指,“不过就这单单一件焚玉香,便足以建立起一支不死军队,从此天下无人能敌。”
“你说得这些,可是真的?”
“我骗你作何?故而有之,得神女者,得天下!”
敖若干咳两声,“你跟她说这些作何?那些死尸快要来了,还不赶紧将焚玉香拿到。”
“是是是。”子楚手臂伸开,纵身跃起,以一招横扫千军与那神秘人搏斗,那人侧身一避,未伤分毫,又继续不停地念叨着咒语,使其焚玉香散发出更浓的气味。敖若身轻如燕,手执月刃,与子楚的鎏金蛟扇相互配合,他蛟扇一挥,光滑的扇面片片变得锋利无比,所及之处皆都削铁如泥。
黑袍男人眸光一亮,“月刃,蛟扇。”
“算你还有眼光。”子楚寒光凌现,一招见血封喉,逼得神秘人退无可退。
须臾间,一群死尸前扑后拥地冲进了狭隘的洞里,吓得卷耳脸色煞白,搬起石头砸向他们,谁知引得死尸更加凶狠。
敖若瞥到此,“他,我来对付,你去帮她。”
子楚轻嗯一声,跃到卷耳的身前,与这些死尸周旋。
几个回合下来,敖若以一招反身一刺,月刃插入那黑袍男人的胸膛里,鲜血汩汩直冒,纵身倒地而亡。敖若捡起掉落地上的焚玉香,用丝帕包裹起来,眼见死尸们无法控制,便决定将其全部引入洞中,然后将洞口封住,放火焚烧,以免死尸们出来祸人。
归来时,卷耳很是好奇,“就这小小一块雪玉,真的有那么厉害吗?”她想要碰触一下,却被敖若收了起来。
子楚连忙打趣道,“这世间,千奇百怪的东西多了去了。”
“比如说?”
他神秘一笑,伸开折扇摇了摇,“比如说我这把蛟扇,正面伸开就是一把普通的扇子,反面一伸则是一把杀人不眨眼的利器。”
得意的他还特意加重了杀人二字,吓得卷耳也不敢多问什么了。
这时三人已走到一片树林里,郁郁葱葱,静谧阴森,忽然半路上冲出来一伙黑衣人,三人面面相觑,卷耳高喊道,“你们是何人?”
黑衣人的首领直接无视她的存在,瞥到敖若腰间的饰物,“上。”他们抽出剑柄朝敖若劈来,瞬间两伙人刀光剑影地打斗起来,在混乱中,敖若腰间的饰物被黑衣人首领抢了过去,他随手一扯那人的面纱,那人慌乱地背过身,赶紧用手遮住自己的脸,撒下一阵白色粉末后就消失不见了。
黑衣人匆匆退回到树林深处,他手扶着树,眼底闪着晦暗不明的光泽。“刚才,他们有没有看到是我?”
“应该没有。”身后的樊齐也扯下了面纱。
“那就好。”奕承瞥了瞥手中的焚玉香,唇角微微噙起一抹笑意。
这时神色担忧的卷耳望了望敖若,“你没事吧?”
“我没事,就是焚玉香被抢走了。”
子楚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看那些人是早有预谋,算准了,我们会经过此地,好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看来惦记这个东西的,不止我们。”
子楚与他对视了一眼,“嗯。我刚才和那些人过招,对方应该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死士?”敖若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谁也在惦记焚玉香?
思索之际,前方又跳出一群黑衣人,扛着一把大刀,耀武扬威地矗立着那,“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钱。”
卷耳一看,就气不打一处来,“喂,东西不是被你们抢走了吗,怎么又来?还有完没完了。”
几个黑衣人面面相觑,不明就里。
那个领头轻哼道,“你这臭丫头,还给你长脸了,是不?要想从这过去,留下你的钱财,不然就留下你的命。”
卷耳轻笑道,“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你——”
那领头一时语塞,他身后的几个人实在看不下去了,“大哥,少给她废话,今天主子可交代了,一个不留。”
“没错。”领头的大哥立即举起大刀,“兄弟们,给我上。”
“杀——”
一群黑衣人举着大刀气势冲冲地向她劈来,敖若拉过卷耳,见黑衣人招招狠辣,就让她躲在自己的身后,打斗中卷耳不慎跌倒,眼看着大刀向她劈来,又从天而降一波黑衣人帮她挡去了那一刀。
“怎么又来一波?”疑惑不解的她站在一旁观望着他们打斗,混乱中,她瞥见其中一个黑衣人的身上掉了个饰物,她伸手去捡,打开布袋竟是焚玉香,正值欣喜之时,不知被谁一脚将它踢到了正在燃烧的焦炭里,顿时白光乍现,浓烟滚滚,烧成了灰烬。
敖若连忙捂住卷耳的鼻息,“别呼吸。”
“嗯。”
此时前一波黑衣人被后一波全部歼灭后,见周遭浓烟缭绕,香气容易致幻,便不再停留,一个旋身都消失在树林深处。
敖若带着卷耳,与子楚也尽快离开这此处。
回去的一路上,卷耳愧疚不已,“对不起,敖若。”
“为何说对不起?”
“是我没有护好焚玉香,才让人给毁了”
“这又不是你的错。”
“那你不会在怪我咯?”内疚一路的她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倒是子楚有些纳闷,“刚才那两波人到底是什么人?”
“不是三波人嘛?”
他轻敲了敲她的额头,“你这个笨丫头,刚才前一波人是来抢东西的,个个身手了得,而这后一波,出招狠辣,倒像是来杀我们的。”
“杀我们?”卷耳仔细想了想,最近也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啊?忽然一个激灵,“刚才在混乱中,我看到有一波人的手腕上,都有一个蜘蛛的图案。”
敖若的脸色讳莫如深,呢喃道,“九州之内,无影不入。”
“什么意思?”
子楚望着她懵懂的眼神,“是暗影,一个隐藏在九州各国间的神秘组织,据说在他们的身上都烙有蜘蛛图案。”
“那他们是好是坏?为何又折回帮我们?”
敖若摇摇头表示不知,幽深的眼眸深深地盯着她,似乎想透过她来寻找答案,却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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