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微微亮,红裳就早早地来到朝阳殿请安,刚走进门口,就听到父王欣喜若狂的声音。“果然是寡人的好儿子,平州□□已平,不日即可返京。”

    “那要恭喜大王了。”老奴通子又见姬襄双眉紧锁,“大王,怎么了?”

    “唉,就是奕承那孩子临走前,寡人答应他只要归来,寡人就答应他与那巫咸女子的婚事。此事,你怎么看?”

    “老奴不敢妄言。”

    “寡人准你说。”

    “诺。回大王,依老奴看四皇子对那巫咸女子可谓是一往情深,大王何不顺水推舟呢?不然又隔了父子情分。”

    姬襄思索了许久,点点头,“你说的也是。”

    “那大王是答应了?”

    “嗯。”

    “那四皇子归来后,必定会十分感谢大王成全的。”

    杵在门口的红裳顿时浑身僵硬,忘记了自己最后是怎么离开朝阳殿的。怎么可以?父王怎么可以答应?一路上她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不知不觉中,竟走到了御花园撞到了一个人,“我说你这个人,走路怎么不长眼呢?”

    红裳抬眸一望。

    九梦敛了敛衣裳,也愣了愣,“你是赤月?”

    红裳扯出一丝冷笑,原来是九梦!

    “没想到十几年没见,你还活着呀?我还以为你死在宫外了呢。怎么样?你这是活不下去了?又回来做你这个故以为高高在上的公主,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贱奴。”

    红裳轻轻一笑,不以为意。“是啊。那你九梦呢?被当作棋子送去他国的滋味如何?哦,我忘记了,你现在是个寡妇。”

    “你——”

    九梦伸手想要掌掴她的嘴,却被红裳反手扼住她的喉咙,“你以为我还会像小时候那样,对你退避三舍?你若是再与我处处作对”话音刚落,她另一只手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袖中忽现锋芒,一支袖箭差点刺进九梦的瞳孔。“瞎的不只是这只眼。”

    被吓得浑身直哆嗦的九梦瘫在地上,望着红裳嚣张又得意的背影,“疯子,你就是个疯子,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疯子?红裳仰天长笑。

    在荆周王宫内,哪个不是疯子?为权力而疯癫,为地位而疯癫,为爱情而疯癫,陷进去了,逃脱却很难!

    半饷后,回到栖霞宫,她坐在案边久久不说话,突然重重地锤了锤桌案,擦掉了一层皮。银儿见势担忧道,“公主的手都流血了。”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绝不。”

    “公主,什么不可以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红裳紧盯着银儿的脸,慢慢地,她又摇了摇头,淡定地表示没事。

    “公主,那个禁军首领又来了。”这时一名宫婢跑来禀告。

    怒火中烧的银儿撅着嘴,“把他打发走。”她赶紧为公主包扎下伤口,“也不知为何,自从公主你回宫后,那个禁军首领就隔三差五地来栖霞宫,每次见到就讨厌。”

    “让他进来。”

    “公主”

    “快去。”

    “哦。”极不情愿的银儿还是将他带了进来,“臣汪川参见赤月公主。”

    红裳敛了敛神,“汪首领,快起来。不知汪首领几次三番想要见我,究竟是所谓何事?”

    “没,没什么,就是,臣就是想见公主一面。”

    “大胆,你”银儿怒斥道。

    红裳微微一笑,端起一杯茶茗,品了品,“汪首领,不知娶妻否?”还在恍惚中的汪川没有想到见公主的第一面,就是问自己的家室,“回公主,不曾。”

    “那你觉得我身边的银儿如何?”

    银儿立即拉着红裳的胳膊,“公主,银儿只想一生侍奉你,请公主不要赶银儿走。”红裳抹了抹她眼角的泪花,“你哭什么?我见汪首领仪表堂堂,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公主,属下对银儿姑娘并非是”

    “汪首领——”红裳大声呵斥他,怕他下一句会说出什么胡话来,“汪首领,你若是收了银儿做妾室,今后栖霞宫的大门为你敞开,反之,汪首领莫要出现在栖霞宫前。”

    汪川望着高高在上的公主,为了能天天见到她,思索了许久,他点头。“汪川愿意纳银儿姑娘进门。”

    “好。但凡事都要付出代价的。”

    “什么代价?”

    “就是汪首领手上的禁军必须听从我的调遣,还有最近宫内,可发生什么事了?”

    汪川想了想,“并无异常,噢,好像浣洗院有个宫女莫名地死了。”

    “是何原因?”

    “说是这宫女进宫前就身患隐疾,前几天疯癫死了。”

    红裳淡淡地点头。

    半月后,接连几名宫婢莫名地死去,死相狰狞不堪,一时间各种传闻不胫而走,闹得人心惶惶。难得清闲的姬襄漫步在御花园,见不远处太子行色匆匆的,便叫住他,“太子,这去哪呀?”

    “回父王,刚听禁卫军汇报,说湖边又死了一个宫婢。”

    “又死了一个宫婢?”

    子健低首作揖,“父王有所不知,近日宫内已经有多名宫婢莫名地死去,也有些不好的传闻甚嚣尘上。”

    “哪些传闻呀?”

    “说说是有灾星进宫,专门吸人髓的。”

    “星?吸人髓?恍然大悟的姬襄眯起眼睛,不悦地紧盯着他,“太子到底想说什么?”

    “回父王,儿臣也是听闻,说自从那个巫咸女子进宫,宫内就陆续死了不少宫女,青瞳印女子不可留,她是灾星,会给荆周带来灾难的。”

    “这是谁说的?”

    “儿臣只是听闻。”

    姬襄淡淡地瞅了他一眼,笑了笑,“只是听闻,你就让父王杀人?”

    子健立即跪下,“请父王恕罪。据调查那些宫女全都被人下了蛊,死相极其恐怖,而在这宫内也只有那个巫咸女子会使用巫术。儿臣恳求父王,杀了巫咸女子。”

    姬襄轻哼一声,便拂袖离开了。

    “父王”

    这时栖霞宫内银儿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公主,不好了。”她见红裳盘坐在榻上,以血引蛊,涅火流萤在她的手臂和颈间浮现出奇异的纹路,十分诡异恐怖。

    啊——

    红裳猛然睁开眼,见银儿失魂落魄地僵在那,她衣袖一挥,一支袖箭飞快地射进了银儿的胸膛,银儿瞥到胸口的血迹,难以置信,“公主为什么?”

    冰冷的红裳好整以暇,敛了敛衣角,缓缓地走近,蹲下,轻松地抚了抚银儿的脸颊。“银儿,我早已不是从前的赤月了,现在我是巫咸红裳,知道这个秘密的都得死。”话罢,她手指紧捏着银儿的喉咙,咔嚓折断,银儿瞪大了眼,瞳孔里渐渐地失去了光芒。

    “公主,汪首领求见。”门口的宫婢高喊道。

    “宣。”

    “属下汪川参见公主。”汪川走进屋内就瞥见银儿的尸体,一脸诧异与怜惜,“公主,这是?”

    她嘴唇划出一道妩媚的笑意,“怎么?汪首领心疼了?放心,我这栖霞宫的宫婢多的是,只要汪首领看上的,大可要去,不必请示。”

    “属下不敢。”

    她的心底不屑于他,“说吧,有何要事?”

    “回公主,这几日太子殿下一直在调查宫女中蛊之事,属下怕会查到公主您的头上,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她冷笑一声,见他欲言又止的神色,又问道,“还有何事?”

    “属下有些不明白,公主为何要这么做?”

    “有些事,你不必知道。”

    “可属下”

    “汪川。”她突然叫了他的名字,“别忘了你的身份。”

    “诺。”

    红裳屏息凝气,捋了捋额前的一缕发丝,“哦,对了,父王那边的态度如何?”

    “大王似乎不愿太子再调查下去,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看来这把火烧得不够旺啊,还没有烧到父王的心底去。”

    “公主想怎么做?”

    她微微一笑,美艳噬血。

    夜色更深,幽蓝的天穹一片黯然。

    姬襄坐在书房内泛着书,一个黑影在漆黑的夜色中四处游荡,须臾间,已经来到姬襄所在的书房内,她抽出一柄匕首直直地刺向他,“受死吧。”

    姬襄侧身一避,刺客扑了空。

    一旁受到惊吓的通子见有刺客,大声呼喊,“来人呐,有刺客。”

    接着许多侍卫如潮水般向书房涌来,就连太子和梁王也都闻讯赶来。刺客见人数越来越多,她双手交叉,念叨着咒语,瞬间她的周遭飞旋着漫天的流萤,星星点点的,迅速地钻入侍卫的体内,整个身体燃烧了起来。

    “涅火流萤。”

    子健不解地望了望自己的父王,“这难道是巫咸国的秘术?”

    “嗯。”姬襄万万没想到这些巫咸余孽竟如此嚣张,居然来王宫里刺杀自己。他对身边的侍卫吩咐道,“去拿寡人的弓箭来。”

    “诺。”

    须臾,侍卫取来弓箭,姬襄紧紧地拉满弓,对着远处那个黑影直直地射去,长长的箭矢犹如黑夜里的一道闪电,刹那间射到刺客的手臂,幸得她旋身一避,悬腿一踢,那支箭一百八十度转变方向,又朝着姬襄所在的位置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申奢眼疾手快地推开父王,“小心。”

    待反应过来时,姬襄见申奢的肩膀鲜血直流,而那个刺客腾身一跃,消失在漫漫的夜色中,不见了踪影。

    红裳逃回栖霞宫后,立即摘下了脸上的黑色面纱,眼底露出一丝狡黠。“父王,女儿的这把火,添的你还满意吗?”

    次日,姬襄宣了许多御医为申奢诊治,申奢捂着自己的肩膀,“父王,儿臣没事。”

    “怎么会没事呢?那一箭的力度,父王难道不知道吗?”

    申奢坐在一旁,忍着剧痛,任御医为自己包扎诊治。

    “父王,昨晚你也看到了,巫咸余孽不可留呐。”子健作揖道。

    “可奕承”

    “父王,你难道忘了我们荆周姬家世世代代的蚀骨之痛,是拜谁所赐了吗?”

    姬襄沉思不语,过了好久,他阴鸷的眼眸散发出锐利的锋芒,“太子说的没错,那个女人始终是个绊脚石。太子,你派人将她带过来。”

    “诺。”

    子健正要领命前往,却被申奢拦下,“太子殿下,还是让二弟去吧。”

    “可你的伤”

    “不要紧。”

    子健见申奢已走远,又接着道,“父王,如今四弟不在京都,何不趁机会除了那巫咸女子,相信四弟以后会明白父王的良苦用心的。”

    “这”

    子健见父王犹豫不决,又恳求道,“父王,机会难得呀。”

    姬襄望着他信誓旦旦的模样,思索了良久,点头答应,“来人呐,传旨申奢,就地处决。”

    “诺。”

    这时申奢还未走到西凉殿,就听到悠扬流畅的曲调低回婉转,绵延起伏,宛如时隐时现的鸿雁在空际盘旋顾盼;又似竹林扶疏,极具云霄之缥缈,空灵悠远,仿佛世间万物皆在这亦真亦幻的意境中,久久使人心旷神怡。

    待走近,他轻轻推门而入,见神色忧思的卷耳青发如瀑,眼前挂一条轻薄的白练,手扶凤首箜篌,坐在窗棂下,弹奏着隽永清新的曲调。

    “这曲子清丽绝妙,不绝于耳,确实美妙之极。”他平静的语气夹杂着几分柔和与赞赏。

    卷耳抬眸,见他带着十几名侍卫,不明就里,“梁王来是?”

    他一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不由得沉下眸子,“父王有旨,宣你即刻前去见他。”

    她淡淡地点点头。

    两人刚走一半的宫道,前方迎面而来一名形色匆匆的奴才,在申奢的耳边嘀咕了几句。他的脸上闪过复杂之色,别有深意地瞅了她一眼,然后走到她的身边。“快走,找公子奕承。”

    话罢,卷耳已从他的眼神中明白了大王要杀她,来不及细想,就逃离了此处。

    “梁王,这样恐怕”

    “一切罪责,我来承担。”接着他豁然明朗,“算日子,公子奕承该到了,你赶紧派人去通知他。”

    “诺。”

    他远远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自从第一次见她,自己的心本是一潭死水,奈何被搅乱了,纷杂而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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