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月色正朦胧。

    聚宝钱庄门前闪过一道黑影,窸窸窣窣的,很快窜进薛丰常住的屋内,翻了又翻,始终没有找到那本账簿。这时外面寒风瑟瑟,疏影横斜,西窗上印着一个纤细的剪影,黑衣人回眸望着窗边,“谁?”

    “梁王只派你一人来?”

    那黑衣人细细地打量印在窗棂上的影子,“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梁王的?”

    “我是梁王派来协助你的。”

    “胡说,梁王只派我一人,怎么会”黑衣人恍然大悟,“你居然敢套我的话。”他拔剑直直地刺向影子所在的窗边,谁知影子轻身一掠,黑衣人恼羞成怒,追至院内,他见眼前的影子虽裹着黑衣,却掩盖不住身材的绝妙风姿,“原来是个女人。”

    话罢,影子扯下面纱回眸一笑,魅惑的眼眸淡如秋香,勾魂摄魄。她手执一片绿叶,双手变换着手势,绿叶如锋利的刀片划过黑衣人的咽喉,后知后觉的他回过神来,已纵身倒地。一阵凉风袭来,尸体幻化成一堆落叶,被吹得七零八落,遗落在院内的每个角落。

    次日清晨,奕承正迈步出门,樊齐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公子,薛丰抓到了。”

    “抓到了?”

    “嗯。今天一大早,一个女人前来报告,说薛丰就藏在城北的寺庙里,一盘问,原来这个女人是薛丰的老相好,看薛丰不行了,就出卖了他换点赏金。”

    “原来如此。那,现在薛丰人呢?”

    “已经关押在地牢了。”

    “快带我去。”

    “诺。”

    须臾,在樊齐的带领下,奕承见到狼狈不堪的薛丰被关在地牢里,他衣衫褴褛,头发蓬乱,倒有几分落草为寇的意味。“你就是薛丰?胆子挺大的,竟敢派人刺伤我。”

    薛丰得意地笑了笑。

    “账簿在哪?”

    一听说账簿,薛丰眼珠骨碌一圈,装傻充楞地说道,“什么账簿?我不知道呀。”

    “别给我装傻,快说。”

    狡猾的他眯起眼睛,察言观色一番,又凑近了几分。“账簿,我可以交出来,那楚王殿下能放我一条生路吗?”

    “你是在要挟我?”

    “话怎么能这么说呢?楚王,你我都是聪明人,知道账簿对你来说代表着什么,这可是绊倒户部和梁王最好的方式。”薛丰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

    奕承沉思了会,漆黑的眸里发出不可置信的光芒,背在身后的手指紧握着,“薛丰,你未免太低估我了。”话罢,他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话,“好好关着,千万别让他死了。”

    “诺。”

    夜晚,幽深狭隘的牢房内,牢头拎着一桶饭菜,敲着锣,“开饭了,开饭了。”

    牢头为薛丰递来饭菜,他瞥了瞥,一碗烂菜叶加一个馒头,想着自己平时都是山珍海味,几时吃过这等馊饭了。“拿走拿走。”接着,他又倒身睡了。直到深夜,蜡烛燃尽最后一丝光亮,一个黑衣人悄悄地来到薛丰的牢房前,为他解开枷锁,他好奇地轻声问道,“你是谁?”

    “不想死,就跟我走。”

    趁着夜色茫茫,两人匆匆逃出牢房,直到天亮,来到了一片树林中,薛丰环顾四周寂静无人,又打量了眼前的黑衣人,“是梁王派你来救我的?”

    “没错。”她扯下面纱,露出姣好的容颜。

    “想要账簿?给我一千金和一辆马车。”

    花叶舒笑了笑。

    薛丰不明就里,“你笑什么?”

    “我笑你蠢。”她见他疑惑不解的神情很是可爱呢,于是从袖中掏出一本账簿,“你说的是这账簿?”

    不敢置信的他瞪大了眼睛,“你是如何找到的?”这账簿他明明藏得很深,只有他一人知道,她为何能找到?

    “薛爷,可是你亲口说的呀,你不记得了?”

    他仔细回想了下,怎么也想不起来,“我什么时候说的?”

    “那我就帮薛爷你回忆回忆。”她眉眼一挑勾魂摄魄,透出蛊惑的意味。薛丰凝望着她的眼,慢慢地沉浸其中,忘却自己,回忆起昨夜在牢房里,一个老头前来送饭,自己望了他一眼,谁知那老头手捏一片叶子在他眼前晃了晃,自己像是被催眠似的,便将账簿所在的位置和盘托出。

    薛丰晃了晃神,惊恐地望着她,“这是什么妖术?”

    “一叶障目。”

    “你究竟是何人?”

    “我当然是来杀你的人。”话音刚落,她手指相抵,迅速地变换手势,只见周遭的树木闻风而动,飘零的落叶如锋利的刀片齐刷刷地从薛丰的身上划过,瞬间他全身鲜血直流。花叶舒旋身跃起,手捏一片落叶利落地从他的咽喉处掠过,他挣扎了几下,倒地而亡。

    她的唇角激起一抹涟漪,听见不远处有追兵的动静,便凌空而起,消失不见了。

    “公子,找到了。”

    等奕承赶到时,发现薛丰已经气断身亡。

    “究竟是谁杀了他?”

    沉思之际,樊齐细细地查看了薛丰的尸体,“他好像是被一种类似于刀片的利器割喉而亡的,但这全身的伤”他在薛丰的尸体上发现伤口里深深地插着一片落叶,“公子你看。”

    惊恐的奕承后退一步,“是巫术。”

    “巫术?”

    “嗯。是巫术里的漫天叶雨,万叶齐发,锋利无比。”但他们为何要杀薛丰,是有何目的?奕承脸色凝重,突然望向樊齐,“巫术之事,绝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诺。”

    回到住处,奕承正要提笔,忽然有人从窗外投来一柄匕首,匕首上挂着那本账簿,他大喜过望,即刻写信上报京都:平州之事,已尘埃落定,不日即可返京。

    但细想整件事,他的心底疑窦丛生,以薛丰这样狡猾毒辣之人,当初断然不会让那对父女活着离开平州的,是漏网之鱼?还是暗中有人相助?在整个事件当中,那个使用漫天叶雨的巫咸人又扮演怎样的角色?如果是受命于梁王或户部尚书齐光,为何不直接杀了薛丰,以绝后患?为何还要大费周章地将薛丰救出牢房,再杀了他?

    他望着手中的账簿,这又会是谁送来的呢?

    这些疑问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公子——”

    沉思之际,奕承抬眸见樊齐慌里慌张的,“怎么啦?”

    樊齐环顾了周遭,见四下无人,作揖道。“回公子,刚从暗影那得到一条重要消息。”

    他从容地吮了一口茶,“什么消息?”

    “传闻中的巫咸至宝蛇首权杖,就在平州木家木三爷的手中。”

    诧异的他回眸紧盯着樊齐,“此话当真?”

    樊齐重重地点头。

    他见他笃定的神情不掺杂任何欺瞒,便立即起身,“跟我去木家。”

    “诺。”

    此时,空旷的木家紧闭着门扉,屋内若有若无的嘤咛声断断续续,缠绵悱恻,经过一场激烈的翻云覆雨后,榻上的男人缓缓扯开白色的帷幔,他头发银白,四方脸孔,留有八字胡,嘴角上扬挂着一丝微笑。他的身侧躺着一个妙龄女子,一丝不挂,浑身紫青,被他折磨地惨死在被褥里,面目可憎。

    “三爷,三爷。”

    “何事呀?”木三爷起身,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回三爷,小的今天物色了一个大美人。”

    大美人?一听说是美人,木三爷两眼发直,瞪得像个核桃。“那还不赶快带来,给我瞧瞧。”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

    半饷后,一个女子顺着长廊姗姗来迟,她一袭烟柳色罗裙曳地,面若娇花芙蕖,形似弱柳扶风,轻移莲步,环佩作响,行走至中廊时,一阵清风徐来,落花入领,微风动裾,令人无不心神荡漾。这时,早已急不可耐的木三爷踱步在屋前,在看到眼前的美人时,双眼直冒光。

    “奴家,拜见三爷。”

    如此国色天香的美人,愣住的他站在原地,呆若木鸡。

    旁边的侍卫赶紧提醒道,“三爷。”

    回过神的他赶紧上前,搀扶着,“小娘子,快快请起。”

    女子敛了敛衣裙,缓缓抬眸,她色茂如莲,含羞隐媚,凝情而视。“三爷,不要这样盯着奴家嘛,奴家快羞死个人了。”

    呃!他咽了咽口水,灼热的目光依然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曼妙的身段,女子莞尔一笑,轻轻地靠近,若有若无的麝香飘进了他的鼻间,撩得他欲罢不能。

    “小女子初入平州,无依无靠,听说三爷为人豪爽仗义,还望三爷收留奴家,奴家愿做牛做马报答三爷。”

    他挥了挥手,“美人落难,三爷岂会不管呢?”

    “那奴家多谢三爷了。”

    他望着她面颊羞红,媚眼如丝,仿佛自己被勾去了魂一样,将她打横抱起,走至床榻边,旁人见此纷纷识趣地退下。

    她指尖轻挑,褪去轻薄的衣衫,露出雪白的肌肤光滑如瓷瓶,忍俊不禁的三爷长驱直入,一番云雨之后,他被五花大绑在榻上,嘴巴被布条勒住,难以言语,他怒视着骑在他身上的女子。女子半拢着外衫,拿着一把匕首,在他的胸前连续划了几道血痕,轻巧的舌尖肆血地舔着刀上的血渍,“说,还是不说?”

    木三爷吓得直哆嗦,连连点头。

    女子扯下他嘴里的布条,“蛇首权杖放在哪了?”

    “就就在我书房内,桌案上有一块砚台,转动砚台三圈,背后的机关就打开了,权杖我就放在那里面了。”

    “算你识相。”

    他见女子正要起身离开,“女侠,你就放过我吧?”

    她回眸,笑意盈盈,纤细的手指捋了捋发丝,瞬间发丝幻化成一条细长的小蛇,腾地一跃钻入了木三爷的喉咙里,顺着喉咙搅得他五脏六腑痛苦不堪,鲜血汩汩直冒。护院的侍卫听到屋内的动静后,闯了进来,见自己的主人惨死在榻上,就举起大刀一拥而上。

    女子不慌不忙,拢了拢半敞着衣衫,旋身一移,如墨的发丝幻化成成千上百的小蛇,盘旋在额头,她念叨着奇怪的咒语,小蛇纷纷张着血口扑向惊恐的侍卫,凡是被蛇咬到的个个都面色发黑,四肢缓慢地溶化为一摊血水。

    直到黄昏时分,奕承赶到时,院内横七竖八的尸体早已化成了一滩血水,还散发着阵阵令人呕吐的腐烂味。

    樊齐走进屋内,见木三爷的尸体还在慢慢地溶化,他心神一震,忽然一条赤色小蛇张着毒牙从墙缝里窜了出来,他挥剑果断地斩成两节。

    奕承关切的赶过来,“你没事吧?”

    樊齐摇摇头,望着周围这一幕幕血渍,十分笃定,“是蛇女。”

    “嗯?”

    他指了指,“公子你看,地上每一滩血水都有蛇爬行的痕迹。”顺着他的视线,奕承望去,确实是!地上的血水都留下了一道清晰而蜿蜒的痕迹,好像蛇爬行似的。

    “不满公子,属下几年前在荆周执行任务时,也刚好见到过这种杀人手法。”

    “就是你说的蛇女?”

    樊齐点点头,“没错。传闻蛇女出生在蛇窝里,能够操控蛇来杀人,凡是与她有过一夜贪欢的男人,都会死在她的红鸾帐下。”

    “蛇女”

    “属下只知这么多,至于蛇女长什么样?何许人也?一直都是个谜。”

    奕承不禁纳闷,这个‘蛇女’真的能够操控蛇?那她今日血洗木家庄,目的又是为何?难道是蛇首权杖!不一会儿,侍卫们禀告发现一间书房暗藏玄机,奕承走进,发现暗格里的宝物不见了踪影,想必里面放的是蛇首权杖。

    “樊齐,你即刻传令暗影,势必要调查清楚这个‘蛇女’的来历,此人能比我们先到一步,其背后势力不容小觑。”

    “诺。”

    奕承望着满目疮痍的木家庭院,猩红斑斑,落木萧萧,已不复焉。

    风流成性的木三爷凭借着在平州的权势,常年豢养妙龄女子,没想到却死在了妙龄女子的罗裙下,也是罪有应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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