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雅果然去教训了苏瑶一通。
苏瑶是个滚刀肉,当即便痛痛快快地承认错误,承诺要痛改前非,再也不惹是生非。
“果真?”苏雅怀疑地看着她。
苏瑶笑道:“咳,大姐,这有什么可不信我的?我今日也是凑热闹,多了一句嘴。以后才不会理这种闲事。”
“话说大姐跟萧殿下关系真是好啊。以前竟不知。大姐,大哥知道这事吗?”
苏雅粉面泛起薄薄一层绯色,“你别跟我这嬉皮笑脸的。你在这里招惹是非,看回去母亲不说你。”
苏瑶笑道:“大姐你转移话题啊。我是问你,大哥知道你喜欢萧殿下吗?”
苏雅的脸腾地红了,“胡说什么呢你!我刚从大哥那里过来,你说他知不知道?你还是安分守己点,别惹他亲自来训你。”
“你若是在这里待得厌烦了,就回京都看看母亲。她素来宠你,这么长时间未见,定然想你想得紧。”
说着,苏雅赶忙走了。一直走出半里路,脸上的热气才被山风吹得消散了些。
这个阿瑶!分明自己是来教导她的,结果反倒被她笑话去了!
苏瑶听闻苏子墨知道苏雅和萧毓泽的事,便把这事抛到后脑勺去了。
这世上,有什么是苏大公子处理不好的事情呢?
第二日苏瑶便下了山。
这次下山,不是只下普贤峰而已。她下了扶阳山,离开了扶阳学宫。
一连几日没有苏瑶的消息,苏子墨催她去看,苏雅这才鼓起勇气去看那只皮猴儿。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傻眼了!
“阿瑶不在扶阳山?”苏子墨手里的书掉在了地上。
“对,几日前就离开了。”苏雅也急了,“大哥,怎么办?”
“她没留口信什么的吗?”苏子墨好容易找回理智,开口问道。
“说是回京都,”苏雅道,“我刚说让她回京都看母亲,她转天就动身了。她哪里有这么乖了?”
“景琪呢?景琪在不在?”
苏雅一惊,“大哥是说景琪会在路上杀阿瑶?”
苏子墨反而镇定下来,“你去打听一下,看景琪是不是还在学宫。”
半晌苏雅回来。
“大哥,景琪也不在。两日前离开的学宫。听说好像是往北边去了。”
苏子墨松了一口气,“一个往西,一个向北,阿瑶还早走一天;以阿瑶的速度,景琪即便想追也追不上。没关系,放心吧。”
苏雅忧心忡忡,“大哥,还是不放心啊!阿瑶一个人回京都,又是个惹祸的性子,谁知路上会惹出什么事端来?”
苏子墨默然半晌,“能怎么办呢?原本陛下给她安排了风花雪月四大侍卫,当年一入学宫就让她赶走了。如今她好歹学有所成,身上又有梅花令,只要不是景琪对她下手,其他阿瑶还是能应付一下的。”
苏瑶离开,就够让苏雅担心的了。没想到转天萧毓泽也来辞行了。
“你也要走?”苏雅惊道,“你要去哪里?”
萧毓泽嘴角牵起一丝苦笑,“去哪里都好。总比留在这里好。”
苏雅劝道:“我知这几日有些闲言碎语,让人听了不舒服。但阿瑶和景琪都走了,再过几天这些闲话大家也就渐渐淡忘了。你何苦要离开?”
“你的为人这么多年来大家都看在眼里,岂是一两句闲言碎语就能诋毁的?你此时离开,不是让人误会你心虚?”
萧毓泽喟叹一声,“怕是我不走,会让人以为我脸皮厚,不管怎样都要赖在这里学东西。”
苏雅道:“你何必如此在意那些极少数的议论?我们大部分人还是相信你的。我大哥也相信你。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你立得端站得正,偶尔一点流言蜚语能奈你何?”
萧毓泽感激道:“谢谢阿雅和苏公子能相信我。不过,我在扶阳学宫这么多年,也该出去走走了。”
苏雅苦留不住,只好问道:“毓泽想去哪里?”
萧毓泽:“原本是要回京都,老老实实地待在我的府邸里。好在陛下并不拘束我,任我随意走动。所以我想四处去看看大宇的风光。走到哪里算哪里,倒也没有一定的目标。”
苏瑶确如苏雅所言,老老实实回京都看望苏值和秦婉了。只不过苏子墨猜错了。
一路上苏瑶这停停,那歇歇,走得很慢,别说景琪,蜗牛都能追得上她。
待到了临州这个富庶之地,苏瑶吃吃逛逛,流连了两日才出城。
临州城外。林中官道。
一辆豪华的马车,并三五随从,不紧不慢地走着。
就听后面一个清脆的声音叫道:“叶王爷!”
叶青闻声一怔。
这日清晨,萧毓泽刚下山,就在山口遇到了苏雅。
“阿雅?”萧毓泽讶道,“你是在这里等着为我送行吗?”
苏雅温柔一笑,“是也不是。”
说着侧转身,让他看了看自己的包裹。
“你也要下山?”
苏雅抿唇一笑,“蔡师说我的琴技到了瓶颈,想要更上一层楼,则需突破心境。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也需要出去走一走。正好与毓泽同行,可好?”
萧毓泽大为感动,“阿雅,你实在不必要为我做到这种地步……”
“嗨呀,走啦,”苏雅柔柔地笑,“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婆婆妈妈起来?我们结伴同行,共享感悟,总比一个人孤零零好吧?”
叶青看不请自来的苏瑶,大摇大摆地上了他的马车,悠哉悠哉地吃他的果子,喝他的茶,不由纳罕。
“你哪家的女娃儿,怎地知道我是谁?”
苏瑶笑道:“大名鼎鼎的叶王爷叶青嘛!统领西北三十万大军,镇守西北三州。曾凭一己之力退北罗、灭西凉,自此天下安定,百姓安居乐业。”
“大宇开天辟地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异姓王。天下谁人不识君呢?”
苏瑶环顾四周,“看这车驾,虽显低调却蕴奢华,王府配置,又打北边来,不是叶王爷还能是谁?”
“你这娃娃,故意在这里等我的吧?”叶青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鬼灵精怪,嬉皮笑脸,大大咧咧,轻功奇快,是陛下亲封的长乐郡主、苏值苏宰辅的宝贝次女苏瑶吧?”
“你不乖乖地待在扶阳学宫,一个人偷偷摸摸跑回京都作甚?把你的梅花令拿出来我看看。”
苏瑶笑道:“叶王叔都猜出我的身份了,还看什么梅花令?话说叶大小姐不言不语冷冰冰的,这观察入微的本事可不小。扶阳学宫还有谁,是叶王叔不知道的?”
“哼,”叶青笑道,“我的宝贝闺女在外读书,我自然关心她身边的朋友是什么样的。”
苏瑶来了兴致,“叶千语说我是她的朋友?哈哈,哈哈……”
叶青:“有何可笑?你是不想,还是不配做她的朋友?”
苏瑶一摆手,“拿我当朋友好啊!叶王叔,我是你的朋友你可赚了哈。”
“错了辈分了。”叶青好笑道,“你倒说说我怎么赚了?”
叶王府。
叶兰亭盯着手里的画像沉思。
画扇端茶进来,凑近一瞅,不由小脸耷拉下来。
“这又是世子从哪里发现的美人啊?怎么没带回府里,这会子干瞅着一张画像发呆呢!”
叶兰亭将她的细腰一搂,“哎哟,吃醋了?我讨你这么个醋缸子婆姨,连美人画像都不能看了?”
画扇将腰一扭,“谁是你婆姨了?不害臊。”
叶兰亭轻轻刮了下她的小巧鼻子,笑嘻嘻道:“知道这是谁不?长乐郡主苏瑶,传闻是皇帝陛下的私生女,舞阳公主同父异母的亲妹妹。我为了你,连舞阳公主都不要,还会对她妹妹有什么心思?你说你呷哪门子的干醋?”
画扇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嘴上仍道:“那你瞅人家画像瞅得这么入神作甚?我进来了你都没听到。”
叶兰亭笑道:“我这不是在见物思人嘛!有女若此,梅妃得长什么样儿啊!怪不得陛下金屋藏娇,这些年了,还恩宠不断。”
说着,看一眼画扇,“就跟我宠你一般。如珠似玉,再怎么宠都不够。”
画扇粉面飞红,“哼,惯会说好听话。我才不信。”
叶兰亭调笑道:“信不信的,晚上不就知道了?”
画扇啐了一口,跺脚跑出去了。后面追来叶兰亭爽朗的笑声。
“叶王叔这是要进京请封世子的王位吧?”
叶青笑笑,“我年岁已高,兰亭业已长成,我多年未入京,此时忽然来谒见,被人猜出目的来也不难。”
苏瑶笑道:“叶王叔以自己的血泪汗水,和数千将士的性命,挣来的是世袭罔替的王位,和一个太平的西北。原本一本奏折就可以解决的事情,叶王叔如今却不得不亲自跑一趟,看来世子这王位,不好得啊!”
叶青笑道:“兰亭的世子之位都得来不易,何况王位?我有心理准备。”
“叶王叔算无遗策,言必有果,行必有因,自然有准备。”苏瑶笑道,“不过这准备,不该只是世子的纨绔之名吧?”
叶青微微一笑,“兰亭纨绔,陛下才安心。兰亭若是文韬武略,不但王位,性命都难保。怎么,莫非你觉得兰亭纨绔是假?”
苏瑶笑道:“叶世子纨绔是真,文韬武略也是真。‘虎父无犬子’。叶王叔,我都能想得到,陛下不会想不到。”
“让世子游历三年,以纨绔扬名大宇内外,是为拒婚,也为王位。世子聪明绝顶,甚至为此不惜在各州府闹事,损自己名声,与各势力反目。可是演的好一出大戏啊!”
叶青神色不动,笑道:“所以你觉得,陛下会认为这是一出戏?”
苏瑶给他倒了一杯茶,“陛下不这么认为,也会有人替他这么认为。有何区别呢?”
叶青笑道:“依你所言,我此番注定是白跑一趟喽?”
“遇到我,就不算白跑一趟了。”苏瑶大言不惭地道。
叶青脸上笑意更浓,“噢?”
“当今年事已高,已无当年锐心魄力,一点儿风吹草动都经受不得。叶王府无论做什么,都是皇室心中的一根刺。叶世子若想就王位,”苏瑶稍稍凑近叶青,轻轻吐出四个字,“须得新君。”
叶青心头一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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