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东拉西扯了这半天,唯有这四个字,牵动了叶青的神经。
叶青笑道:“以你郡主和梅花令主的身份,你撺掇我谋逆?”
苏瑶哂笑,“我这个梅花令主算什么?一块小小令牌,不过是证明我的身份,让我行走江湖便利些罢了。”
“若说谋逆,倒也算不上。只是年纪大了,让他早些去养老罢了。话说太子至今迟迟未立,谁知陛下想要坐那把椅子坐到什么时候?”
“叶王叔若是不急,便拥立储君;若是心急,便拥立新君。”
叶青眯了眯眼,射向苏瑶的目光犹如凛冽的刀锋。
“是苏值那老家伙派你来试探我的吧?”叶青似笑非笑,“谋逆这个罪名,我可背不起,也不想背。我只要兰亭顺顺利利接手王位,好好保一方安宁。毕竟如你所言,西北有今天,是万骨枯堆出来的。”
“咳,这需要试探吗?”苏瑶道,“你有没有这个想法,都不妨碍陛下这么想。岂是我或者我父亲说一句什么就能改变的。”
“你父亲?”叶青一脸慈祥地笑道,“郡主,千万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有这想法,还来蛊惑怂恿手握重兵之臣,实属大逆不道,违背天伦。”
苏瑶摇头,“不不不,我这么做才是以孝为先。”
“公子,踏雪来信。”扶风一个跃身,从窗户进入,将一个小小竹筒递给了……那年轻人抬头,正是苏子墨。
“阿瑶这才到临州?”苏子墨抽出一张小纸卷,展开一看,不由诧异道。
不但蜗牛般的速度刚到临州,还去见了叶王爷叶青。
“如此说,我姑且信你,”叶青听完苏瑶的理由,微微笑道,“陛下有壮年弟弟两个,成年皇子五个。我倒是好奇,不知郡主相中了哪一个啊?”
苏瑶宛然一笑,“世子游历三年,不会真的只是游历吧?这游历途中,就没见过什么人,商议过什么事儿?”
叶青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郡主还是在试探我啊!实话给你说,兰亭这三年,除了给他自己带回来六个美女,一无所获。”
“他与各方势力闹僵,也不是假的。陛下的耳目通天,有什么风吹草动是他不知道的?此刻郡主与我谈话,怕是下一刻就传到了陛下的耳朵里。”
说着,叶青不经意地朝车后的方向扫了一眼,“还是说,那本就是郡主的人?”
苏瑶看也不看地笑道:“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她呀,陛下赐我的四大侍卫之一。我当年进扶阳学宫时,就把他们打发走了。”
“没想到这几天又冒出来了,一路跟我跟到了这里。”
叶青一挑眉:“怕你遭遇不测,又来保护你了?”
苏瑶嗤笑一声,“是保护还是监视,这就不好说了。踏雪轻功很好,我也是快到临州才发现她。”
叶青笑道:“扶阳学宫有传信的人。”
苏瑶闻言,抬眸看了他一眼,笑道:“叶王叔睿智。话说我临下山之前也不知自己要走哪条路,况且我数日前就该到京都了。偏偏他们就能找到这儿,除了扶阳学宫的人通风报信,还能是什么缘故?”
苏瑶甚至怀疑踏雪就是从扶阳学宫一路跟过来的。能在扶阳学宫深藏不露,不被她发现,四大侍卫也够不容易的。
叶青笑道:“你倒实诚,自己承认与我不是偶遇了?”
苏瑶笑意盈盈:“我本来也没说是偶遇叶王叔。我可是恭候您多时了。”
叶青:“你怎知我会来京都?莫非西北还有你们的眼线?”
苏瑶笑道:“正如叶王叔所言,叶世子已成人数年,如今终于游历归来,您第一件事,定是为他讨封王位。这猜都不需要猜的事情,哪里还需要什么眼线?”
“至于在临州等您,您北下至京都,临州是必经之地。过了临州,便是京都。届时再跟叶王叔谈话,就没有这么方便了。”
叶青:“此时便方便么?明知有人监视,还敢上来与我攀谈。郡主自恃身份,料定无碍,可别拉着我这把老骨头当垫背。”
苏瑶一笑,“他们又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我与叶王叔见面,传出去顶多是个偶遇。我不过是回京路上稍稍绕个弯儿来逛逛临州城,碰上叶王叔,便过来聊聊天,讨杯水喝。对别人来说算反常,对我来说再正常不过。我如果看见叶王叔的车驾不来叨扰,才是有问题。”
让苏瑶猜对了。得知这个消息的苏子墨,就是这么想的。
“无碍。阿瑶生□□热闹,难得自己回京,没有我管束,一路上不四处逛逛,她是不会踏踏实实回京都的。”
“临州之繁华,仅次于京都,她绕路去看看,很正常;遇到叶王爷,不上去凑个热闹,见识一下这个闻名遐迩的西北王,就不是她了。”
“你们不必大惊小怪,只负责她的安全便好。”
她能与叶青套什么近乎?人家一个好端端的西北王,还是她一句童言稚语给搞没的。
苏子墨想起小时候胖乎乎、圆滚滚的苏瑶,不由脸上浮起温暖柔和的笑意。
然而慢慢地,他的笑容凝固了,默然半晌,缓缓地道:“让踏雪小心跟着,有什么情况立即汇报。”
扶风微微一愣,应声去了。
叶兰亭带回来的六个美人,早被他吃干抹净,其中一个还是陛下幼弟蜀王的爱妾。
至此叶兰亭身边佳人近三十人。倒不是他刻意搜刮,除了院子里原有的,都是他路上有缘捡到的。叶青责他不成体统,叶兰亭就是如此辩解的。
叶王妃倒是不在意儿子有多少女人,她更关心叶兰亭什么时候娶妻,然后给文玉苑里的女子们都弄一个正经的名分,然后多多给叶王府开枝散叶。
不像她,只生了叶兰亭一个儿子,弄得如今连帮他的亲兄弟都没有。
叶青倒是有三个养子,皆是战时手下名将留下的遗孤。
此时排行老三的义子石康,就跟在叶青身边。
“义父,长乐郡主的话可信吗?”苏瑶走后,石康问道。
到最后也没说出她想扶持的是谁,这不明摆着来钓鱼?还有,她与义父见面,看在不同的人眼里,解读自然不同。她怎么能断定无碍?
石康心中有疑,可叶千语对这位郡主的印象,似乎还不错。于是这疑问便轻了几分。
“哼,人小鬼大,”叶青摸了摸短须,“她什么心思我还没看透。不过,这一番见面,应该无事。没见她大老远就兴高采烈地喊我?故意做给某些有心人看的。”
“陛下想必也知道他这个女儿是个自来熟。跟梅妃性情相差太多了。跟陛下深沉的性子也不像。”
“至于苏值,表面和善,实则老狐狸一个;其子端方雅正,其女则酷似苏夫人,端庄和婉。长乐郡主这性子,也不知随了谁。”
“那义父,我们要和她联手吗?”
“先看看再说。”叶青闭目养神,“‘枪打出头鸟’。长乐貌似比我们还急。我们还没到那种地步。我倒要看看她接下来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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