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琪收到苏瑶的白鸽传书,就知道他的西北之行不会那么容易了。

    苏瑶和叶青互相言语试探了半天,谁也不能相信谁,这合作,就没谈下来。

    这也是情理之中。景琪并不意外。但既如此,他此行的策略,就要改一改了。

    西北叶王府文玉苑。

    文玉苑,原名梧桐苑。寓意叶世子为会招来金凤凰的梧桐树。

    如今凤凰倒是招来不少,但叶兰亭不喜“梧桐”二字,嫌其太俗,遂更为“文玉苑”。

    文玉树乃上古神树,神兽凤凰栖居之所。叶兰亭觉得这二字,才配得上自己这绝世容颜和绝世的才华。

    此时日上三竿,轻而易举地穿过刚发芽的一片片梧桐树,洒下了斑驳树影。

    文玉公卧房外。画扇踱来踱去,不知踱了多久了。终于忍不住一跺脚,“搞什么呢!这么晚了还不起床!”

    白棋抿嘴一笑:“奚小姐这就急了?昨儿你俩起得比这还晚。我们还不是一样等着?你若等不及,不若上前敲门,世子定不会怪你的。”

    画扇“哼”了一声,“噔噔噔”三步两步上了台阶,正要不管不顾地敲门,听到里面声响,顿时面红耳赤,赶忙退了回来。

    白棋见状,捂嘴偷笑。

    画扇恨恨地瞪了她一眼。

    白棋笑道:“奚小姐可别拿我们丫鬟出气。您要斗法,跟屋里那位斗去。世子回来这些天,我不过伺候了一回,还是我偶尔一句话,进了世子爷的心坎里。屋里那位可是侍寝好些回了。”

    红裳走来,闻言道:“又闲得无事来磕牙了?世子爷宠哪个便是哪个,什么时候还亏待你们了?谁还没个侍寝的时候,这会子若惜刚来,世子一时丢不开手,你们就嚼舌根,赶明儿被嚼的就是你们了。”

    画扇“哼”一声,背转过身,没有理睬。

    白棋笑脸相迎,“红裳姐姐怎么来了?不会是听动静来了吧?”说着,又捂嘴吃吃地笑。

    红裳抬手做欲打状,“你个小蹄子。一张荤嘴惯不会说句好话。我是来请世子的。王妃要见他。”

    白棋一指,“姐姐请去吧。世子自己不出来,我可不敢去敲门。您可别使唤我。”

    红裳如何不知什么意思?当下问道:“多少时候了?王妃还等着呢!”

    白棋吃吃笑道:“你问画扇,我这大老远的站着,什么都不知道。画扇可是去听了半天的墙根了。”

    奚画扇一扭身,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白棋一吐舌头,笑笑不言语了。

    “你们在这守着,我去给王妃汇报一声。”红裳说完,转身走了。

    等叶兰亭爬起来去见他母亲的时候,已经是午膳时分了。

    叶王妃温柔慈祥的面庞此时也不免有些难看,“一天到晚混闹些什么?回来这些天,军营半步也没靠近过。你让你父亲如何放心将西北军、将叶王府交给你?”

    “你若是正经娶妻纳妾、生儿育女也罢了,游历前还能说你刚刚加冠,一切还未来得及。如今呢?你的加冠礼已经行过三年了!你父亲像你这般年纪,已经统率西北军,有了你姐姐了!”

    叶兰亭嬉皮笑脸地跟他娘撒娇,“娘亲,我这不是刚回来没几天吗?如今我休息好了,赶明儿,不,用过午膳我就去军营去。”

    “娘就放心吧。您这么美,爹这么能干,我作为您们二人的儿子,能差到哪里去?王府也好,西北军也好,我定会打理得妥妥贴贴,不让爹跟娘操心。”

    叶王妃窝了一肚子的火和忧心,顿时被儿子三言两语哄得烟消云散。

    “就你会说乖话。你要做出成绩来给娘看哦!可别只顾嘴上的功夫。”

    叶青跟苏瑶谈话,半真半假,但有句话他说的是真的。叶兰亭出门在外游历三年,的确没跟什么人拉帮结派,纵有交好,也不是为了谋逆。

    谋逆一词,叶青还是从苏瑶嘴里第一次听说。不得不说,尤其从苏瑶这个宠妃之女口中说出,叶青是十分惊讶的。

    连行事乖张的叶兰亭,也没想到要谋逆。他还不知死活地从蜀王那里抢了一个小妾。

    若惜,便是那个蜀王爱妾。

    叶兰亭途经秦地,偶遇若惜出门买胭脂,两人就看对眼了。后来得知若惜身份,叶兰亭索性带着她私奔了。

    蜀王得知,喊打喊杀了一回,一路追杀两人直至追出了秦地,雷声闹得比雨点大。后来杀了叶兰亭几个护卫,就不了了之了。

    若惜得宠,似比在蜀王府更甚,这日午后才起,就娇嚷着让人来伺候她起床洗漱。

    接连叫了半天,画扇才路过闻声走了进来,见状似笑非笑地道:“哎哟,可舍得起来啦?若我说,干脆你也别起了,省得晚上还要再穿衣脱衣的折腾一番。”

    若惜脸色飞红,当即回道:“怎么,世子疼我你吃醋了?你有本事让世子多疼疼你啊!”

    画扇一声冷笑,“哼!猖狂的你!不过是个人家不要的妾,世子也不过是一时新鲜,你还真以为世子爱上你了?”

    “你是新来的,我就教给你一句话,这文玉苑就没你能使唤的人。大家都是服侍世子的,不是伺候你的。你若是跟大家关系处得好呢,自有人帮衬你一二;若没有,你就自己伺候自己吧。你还指望仆从丫鬟一大堆伺候你哪?想得美!”

    画扇说完,一扭身走了。

    若惜呆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半晌回过神来,啐了一口道:“小野蹄子!你看世子来了不打断你的腿!你是丫鬟,我可不是!”

    画扇没理她,径自出了卧房。

    白棋从门外经过,闻言笑道:“奚小姐怎么混的,竟被一个小妾训斥了?让你好心,还去提点她。”

    画扇没吭声,板着脸走了。

    若惜在房内骂骂咧咧半天,愣是再没有第二个人进来。没人来服侍她更衣,更没人来服侍她洗浴。连膳食都没人送来。

    “小贱蹄子们!世子不在,就磋磨起我来了!看世子回来,不一个个剥了你们的皮!”

    西北军三十万人,其中肃州、允州各五万人,叶王府所在地岷州二十万人。

    肃州有吴起驻守,允州是石康,最大的岷州,则有俞啸延掌管。三人皆是叶青的养子。

    午膳刚过,便有随从来请叶兰亭,要带他去岷州营巡视。

    叶兰亭回来这么多天,只有石康过来拜见过。俞啸延面都没露,吴起更是声色未闻。

    俞啸延见叶兰亭来了,面色淡淡,“世子来了。”然后随手打发了一个副手,让他带着叶兰亭逛军营去了。

    叶兰亭不以为意,乐呵呵跟着副手走了。

    俞啸延从公务中抬起头来,沉默地看了他的背影一眼。

    待副手回来,俞啸延问道:“如何?”

    副手撇撇嘴:“逛了这半天,逛得倒是挺乐呵。兴高采烈的,也不知高兴个啥。看什么都稀奇,跟没进过军营似的。”

    俞啸延:“可说什么了?”

    副手摊摊手,“正经话没有一句,花里胡哨的意见提了一大堆,最感兴趣的是营里有没有军妓。说句不当说的……巡视军营在这位世子眼里,就跟逛妓院似的。”

    俞啸延沉默片刻,面上不见喜怒,摆了摆手,让副手下去了。

    叶兰亭走了这半日,一回府就嚷嚷腰酸腿痛,众女子纷纷上前伺候。

    叶兰亭在浴桶里舒舒服服地泡了半晌,就听若惜哭兮兮地跑来。

    “世子,你要为婢妾做主啊!”

    叶兰亭睁开眼睛,“这是作甚?快起来。”

    画扇和白棋站在叶兰亭身后,一个以巾搓背,一个以瓢淋水,见状都不由撇了撇嘴。

    若惜扒在浴桶边跪着,不肯起身,呜咽咽地道:“世子,奴家今天好苦哇!至今滴水未进,粒米未沾……”

    若惜一边哭诉,一边拿眼睛瞄叶兰亭,还有他身后仍旧一脸淡定自若的画扇,心想这些丫头真是胆大包天了,正要好好告一状,就听叶兰亭蹙眉道:“怎会如此?膳房里随便吃点什么也不至饿肚子啊!我叶王府还能饿死人?”

    若惜一怔,眼角的余光瞥见画扇、白棋两人脸上若有似无的笑意,不由心里一紧,愈发娇滴滴哭诉道:“世子不知,奴家今日如何还有气力起身?想好歹央几位姐姐送我点吃的,愣是哀求了半晌,不见一个人来帮忙。好歹画扇姐姐来了,竟是教导我了一番……”

    叶兰亭打断道:“你初来乍到,画扇既然教导你,你便听她的便是了。文玉苑的人,都是服侍我的丫鬟,没有一个是服侍别人的。你若是不习惯,赶明儿我让管家给你挑个好丫头使唤便是了。”

    “马上就晚膳了。你赶紧回去洗把脸,待会儿到大厅跟大家一起用膳。”

    若惜一怔,“那世子呢?”

    叶兰亭重新闭目养神,“我今日有约,稍后便出去,就不在府里用膳了。”

    若惜赶忙道:“那婢妾铺床暖被,等世子回来安歇。”

    叶兰亭闭着眼睛道:“不必了。你劳累了这些天,今晚回自己房间睡吧。我也不定多晚回来。”

    若惜刚要说自己累也心甘,世子多晚回来她都等,就听叶兰亭摆了摆手,“去吧。来日方长。”

    一句“来日方长”,让若惜打消了顾虑,心里踏实了些,终不好痴缠太过,于是道了一声安,默默退出去了。

    醉仙楼。

    听起来是一家酒楼。然而它不是。它是一间妓馆。

    这里的女子,或能歌,或善舞,或精通乐器,或吟诗诵词,又个个美貌非凡,气质不俗,能让仙人沉醉凡间,不思仙界归途,是为“醉仙”。

    醉仙楼是叶兰亭往常隔三岔五就会造访的地方。这次数年游历归来,自然也不会错过。

    尤其他听说,醉仙楼刚来了一个绝顶美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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